这林中修士云集,其中不乏太虚之士,看来这场秘境之会,竟是昊天仙修界的一桩盛事了。原承天不想让塔中二位修士错过此事,忙将二修放出。
二修在塔中时已见到林中红花,此刻掠出青龙塔后,那紫衫修士最是饶舌,惊叹不已道:“怎的有偌大的一朵红花在此?“连问了三遍,却无人应答。散修在昊天地位低微,倒也不足为奇。原承天与姬怜舞自也无人认得。
忽听有人道:“元大仙子,三年不见。不想却在此处重逢,大仙子一向可好。“
只见一名中年男修越众而出,来到元雪蝶面前,揖手便拜。此修为太虚中乘之士,竟比元雪蝶还高了一个境界。瞧其相貌举止,当可称得上儒雅俊逸。
元雪蝶瞧见此修,面色微微一红,却有三分娇羞,七分怒意,她冷冷的道:“我好与不好,和你有何关系?”
中年男修不以为忤,仍自笑道:“当年东土之约,因族中战事激烈,信诀频频传来,实在是不敢耽搁了,就此与大仙子失之交臂,至今怅怅。若是大仙子犹有余怒,就请取出法剑来,狠狠的刺我一剑,也就是了。”
元雪蝶寒着脸道:“平白无辜的,我刺你一剑做甚。那次东土之约,我也因故未去,就算你去了,也遇不见我,我又何必恨你。”见这男子一直低声下气,刻意讨好,神情渐渐就有些缓和了。想来那次她必是去了,此刻又怎好承认。
这时原承天已从姬怜舞处得知,此男修为仙族黄氏弟子,名叫黄御京。黄氏在十大仙族之中,其势力并不算如何强大。只因其族中弟子良莠不齐,或有八成弟子,皆是庸庸碌碌之辈,但每代皆有出色弟子名震昊天,足以与昊天最顶尖的修士并驾齐驱了。
而最终得升仙庭者,黄氏弟子的人数,也就仅次于苏姬二氏罢了,仅比元杨二氏还多出数人来。黄氏弟子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正因黄氏弟子修为参差不齐,在仙会上较技斗法,自然大为吃亏,可黄氏大能修士辈出,天下修士谁也不敢小瞧了黄氏。
这名黄御京,便是太虚境界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为仙族九公子之一,实为昊天名士。
从黄御京与元雪蝶的话中可知,二人渊源颇深,只怕彼此间还存有一丝男女情谊,当初虽是小有误会,此刻既然重逢,彼此间又无什么大不了的芥蒂,自然就慢慢说开了。
黄御京见元雪蝶面色稍缓,便道:“大仙子,我与诸修在此等了多日,也无法探出秘境的入口来,只盼着大仙子早一刻到来,也好领着我等进入秘境。”
元雪蝶道:“放着诸多大能之修在此,怎的让我出头,没的让人笑话。”
黄御京笑道:“大仙子玄承包罗万有,修为惊天动地,谁敢笑话?实不相瞒,我与诸修商议了多时,若想解开秘境入口之秘,非大仙子不可。”
这时又有一男一女两名太虚之士前来问讯,元雪蝶与这二修亦是熟识。其中那名女修,为顾氏顾玉瑾,那名男修,则是顾氏辅族弟子沙罗袈。
这位沙罗袈举手问讯时以手加额,与禅修之士无异,亦是个光头,但眉宇间杀气毕露,背着一柄九尺长刀,瞧来沉重之极。那沙罗袈身材虽算高大,可此刀委实太长,足足高过脑袋三四尺。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但世人见了这沙罗袈就算想笑,也只好生生忍在肚中,只因此修原是昊天一名散修,后因杀人无算,惹下无穷煞气,几遭天劫所杀。后被顾氏所救,纳入辅族沙氏。
而沙罗袈既为太虚之士,如何不知物藏之法,可见他的九尺长刀甚是奇异,等闲物藏之术难以收纳。
沙罗袈大喇喇的道:“大仙子,那天一神宫的人说的明白,若寻秘境入口,非无翼虫不可,而若引那无翼虫出来,则要极花红香。大仙子莳花之道天下无双,大仙子若不出手,这极红花何时能开?”
这沙罗袈说话虽是粗声大气,可话语之中对元雪蝶大有崇敬之情,元雪蝶也不与他他计较,反倒玉面含笑,道:“且让我去瞧瞧。”
沙罗袈与黄御京急忙在前引路,将元雪蝶引到那朵巨大的红花面前。至于另一名女修顾玉瑾,虽然境界甚高,全无一丝傲色,别人不来理会她,她也没当回事。
元雪蝶走到那朵红花面前,叠见此朵红花足有一丈长阔,花瓣层层叠叠,好像血染的锦缎一般。说来这红花的形状也算是盛开了,却偏偏不曾有一丝香气散发出来。
原承天对中土之物略知一二,知道这极红花香气最烈,花开之时,香飘数千里,且此香最为灵虫所喜,与自己在凡界曾得到过的百虫墨莲相映成趣,皆是豢养灵虫的奇花。
元雪蝶沉吟道:“若论此花,还有半年时光方能绽出花蕊来,到时必定奇香飘千里,引来无数灵虫。说不定亦可将无翼虫引来。”
沙罗袈道:“哪里能等到半年,以我的性子,那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大仙子神通广大,定有妙法令此花刹那间绽开花蕊来,我老沙便算是在这里求恳了。”
元雪蝶淡淡笑道:“若想令此花刹那盛开,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我今日心情不佳,还是改日吧。”说到这里,似有意似意,目光在黄御京的面前扫了一眼。
沙罗袈怎知那男女微妙之事,见元雪蝶语多推搪,明明是太虚大能之士,却只管耍起小儿女脾气来,便惊了个目瞪口呆。想要发作,又知道面前此女得罪不起,想要忍下这口气,胸中哪里能抑得住,猛然就将双手一拍,一道沛然灵压外放,将四周修士惊得纷纷避开。
那顾玉瑾早有防备,不等沙罗袈手掌拍实,就将一只鼎祭到空中,此鼎与定天鼎依稀仿佛,若论材质,则比定天鼎略逊一筹,看来是仿造顾氏的摭天鼎所炼制的虚宝了。
这件虚宝祭到空中,放出一道白光,只将沙罗袈一人罩住,幸有此鼎罩身,沙罗袈身上的灵压无从外泄,否则在场的修士,只怕必有损伤。
沙罗袈见惹得顾玉瑾出手救场,甚觉惭愧,喃喃的道:“我这脾气总是收敛不得,每次皆劳玉瑾替我摭掩。”
顾玉瑾含笑道:“你天生修的心法就是急如烈火,也怪你不得。”别瞧她本是顾氏嫡系弟子,而沙罗袈则为顾氏辅族,二人身份有别,可此女修言语之间,对沙罗袈一派温柔,绝无仙族嫡系弟子盛气凌人之状,极是难得了。
原承天听说此女是顾氏弟子后,就暗加留心,若论辈份,此女应该是顾沉舟的祖辈了。而据昊天传言,顾氏弟子因暗修诸多昊天禁忌法术,为诸修所忌,且顾氏弟子大多阴沉多智,昊天诸修往往避之不迭。却不想这名顾玉瑾却是个异数。
便在这时,黄御京悠悠的道:“大仙子,我近年来颇习器修之道,又恰好得了块玉魄寒冰,遂花了三年时光,制了朵冰花。”
元雪蝶也不瞧他,却应道:“你炼制了怎样的法宝,又与我何关?”
黄御京道:“在下这朵冰花制成之后,世人皆言天下无双,在下也颇为自得。只因此宝有个妙处,实为世间诸宝所不及的。”
元雪蝶冷哼一笑,却不说话了,这时诸人皆是明白,那黄御京是在变着法儿讨元雪蝶的欢心,唯有将元雪蝶哄的一团欢喜,那极红花今日绽开花蕊方有几份指望。
因此虽是男女之情的斗气小事,却因关系诸修利益,谁不关心?都在魄息静气,等候黄御京下文,再不敢有丝毫打扰了。
奈何元雪蝶此次却不接话了,黄御京若是自说自画,岂不尴尬?姬怜舞正想打破僵局,顾玉瑾已笑道:“黄道友,你那件冰花奇宝,有何妙处?”
黄御京这才笑道:“我这件冰花,最能定心敛息,实为修行之宝,若是日日携在身边,修行时定心极快,且不会受外物打扰。”
顾玉瑾道:“如此说来,倒也难得了,只是那定心敛息之宝再所多有,想来黄道友的冰花另有奇处。”
黄御京道:“果然被顾仙子说中了。说来有趣,在下的这朵冰花,若遇寻常女子,便是含而不放,唯有遇那世间美貌无双的仙子,方才会花瓣盛开,此冰花共有十瓣,越是美貌仙子,花瓣绽开越多,却不知哪位仙子前来一试。”
顾沙罗袈奇道:“世间竟有此等宝物?”
顾玉瑾含笑道:“玉瑾蒲柳之姿,不试也罢。“
那边黄御京与顾玉瑾陈述冰花好处时,元雪蝶只是冷笑不已,明知道黄御京是在讨自己欢喜了,自己若是理会,反显得没意思了。可听到那冰花的奇处,心中虽有七八分不信,可亦有二三分好奇。忍不住就道:“胡吹大气。”
黄御京正色道:“大仙子,这世间奇宝多有,你怎就能小瞧我的器修之术?今日说不得,怎样也要让你瞧瞧我炼制的这件奇宝,嘿嘿,却不知冰花见了大仙子后,又能花开几瓣。”
元雪蝶听他这般说,心中反倒有几分胆怯了,她虽然是自负美貌,也常被人称赞,可怎样也不能算是世间无双,若那冰花不能十瓣尽开,自己岂不是大丢颜面?
正自惴惴不安,天人交战,那边黄御京已取出一朵玉雕冰刻的宝物,此物一出,便有一丝清凉之气四散开来,果然令人心中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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