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獬因周身雪白如玉,与天下之獬大不相同,便以雪獬自谓。此刻雪獬笑道:“我与原道友,今日虽算初会,其实却观之良久,只不过老獬瞧得见你,你却瞧不见我。若论原道友的行事,若只敢称第二,天下绝对挑不出个最一来,委实是令人敬佩的。”
原承天慌忙道:“前辈谬赞,何以克当?“
雪獬却摇了摇头道:“我老獬说话,从无半句虚言,就以这骨猴来说,此灵本性凶悍,又是性高气傲,极少服人。可在那九渊之中,却肯为你而死,原道友的为人亦可从中略知一二了。今日老猿要造化骨猴,我老獬自无二话。“
赤犰笑道:“在下早就说过,老獬这关最是容易过的。“
雪獬笑道:“此事无关我与老猿的交情,一来是这老猿的神术,非猿类不可传继,此为有缘,二来那骨猴之性,亦是深合吾心,此为有道,试问我如何不肯?“
老猿笑道:“但不知老獬会将如何神通,传于骨猴?“
雪獬道:“大观天术如何?“
老猿与赤犰齐齐摇头道:“小气,小气。“
雪獬忙又道:“再加五金皆破之能如何?此为老獬这只独角上的独特威能,他人是修不来的。“
赤犰笑道:“这也就罢了。“
他转向原承天道:“原道友,你莫听到这‘五金皆破‘四字,就小瞧了此项威能,寻常的五金之器,想破解也是容易,但若是昊化之宝,甚至是仙庭之宝,又该如何破之?这就是老獬的独门绝技了。“
原承天一揖到地,道:“如此大德,承天着实感激不尽。“
他原想以晚辈自称,可今日这几名混沌古修,其实是将他与世尊等量齐观了,既然占了这世尊分魂化身之名,又如何能轻慢了自己?因而只好弃了这“晚辈“二字。
说来这世尊元魂化身的身份,猛听上去是极其珍贵的,可这世间的世尊分魂,不知有多少万道,那修成大道的,亦是瀚如繁星,比自己境界高者,亦是车载斗量,因此这个身份,着实也算不上什么了。
今日古猿要与自己结成善果,古獬赤犰亦肯热心相助,所看中的,不过是自己历年行事,还算符合天地之道罢了。由此瞧来,这出身固是要紧,自身的为人行事,才更是立身之基。
古獬摆了摆手道:“我等虽身怀惊天神通,最终还不是埋没在这混沌残境,还能有机会出外显露不成?倒是借这个机缘,传承了这我等的绝学,也不至于埋没了。说起来,反倒是要多谢道友才是。”说的谦逊之极,说罢此言,就将双目向那赤犰一挑。
赤犰笑道:“你莫只管瞧我,难道那老猿之事,我反倒会小气了?想来那三头六臂之术,老猿自会教他,骨猴又修得了这大观天术,五金皆破之能,这般算来,唯独少了件趁手的法宝了。”
古獬点头道:“这也说的是,你是灵禽出身,那骨猴却要算是个灵兽,所修心法大不相同,倒是赤犰兄向来多宝,要你一件法宝也是应该。”
赤犰道:“就不知这骨猴心性如何,喜用何种法宝,不如等他功德圆满,再择法宝不迟。”
古猿与古獬齐齐点头道:“这也是至理。”
正说的无比热闹,远处传来一声燕语莺声:“你等这个授技,那个献宝,是要欺我修为低微,囊中羞涩吗?此事我若不拔个头筹,我可不依。”
三大古修相视而笑,都知道是那冰狐到了。
原承天抬头瞧去,只见那不移时域之外数千里处,飘来一朵白云,这白云来的极快,也就是一眨眼间,就来到诸修面前,那云中立着一名女修,身着红裙,相貌甚是妖媚,令人不敢逼视。
此女修一双妙目,从极远处就瞧定了原承天,再也不肯移开,原承天心性何等之坚,任她怎样来瞧,心境不动一丝。却不知三名古修心中早就暗自惊讶了。
要知道这冰狐天生灵媚,一颦一笑,皆是天下至高摄魂之术,那心性略低者,定是意乱神迷,此刻若来斗法,岂不是大败亏输?
古獬慌忙道:“冰狐,你这摄魂之术,在我等几个老古物面前施放也就罢了,这位原道友毕竟是昊天修士,根基又是极浅的,若是入了他的灵识,岂不是惹祸的根苗?”
冰狐“扑嗤“一笑道:“你可莫要小瞧了原道友,那世人皆会慕我,唯独这位原道友,视我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怎会有事?”
赤犰奇道:“便是以我修为,见到冰狐仙子,也要强敛心神不可,怎的原道友反倒超过了我?”
那冰狐嫣然笑道:“这等几个老古物,只知道用那修为抵御摄魂之术,却不知这世间的摄魂之术再强,却有个天大的克星,你等自是不知,那原道友却是晓得的。”
话虽如此,就见她将面上艳光收敛,虽然瞧起来与刚才并无两相,可既是收了这天生的摄魂之术,诸修再来瞧她,心境便是无波了。原来是摄魂之术,最能唤起修士潜在欲望,的是难防。
赤犰道:“那摄魂之术天大的克星又是何技?我赤犰虽不及老雕与老猿知天达地,也能算得上玄承深厚,怎的却是不知?”
冰狐再次抿嘴笑来,她接连三笑,风情各不相同。第一次笑来,着实是摄魂夺魄;第二次笑来,足令人心花绽放;可这第三次笑来,却似那冰雪中透着一丝暖意,又似夏日中的一杯清茶,虽觉可观可羡,却怎有一念绮思?
那冰狐便道:“要知道摄魂大法最大的天敌,乃是一个‘情’字,唯有世间痴男女,不受此术半点神通。只因他心中念念,唯有那一个人罢了,便是冰狐艳绝天下,又与他何干?”
赤犰大摇其头道:“这可是不通了,难不成那世俗之人,亦是能抵御仙子大法?”
古猿笑道:“世俗之人,未曾修行,七情六欲皆在,便是被仙子有所心动,也是在这个‘欲’字。那苏醒之后,自然亦是痛悔不堪的。说来并不算仙子的十分神通。至于原道友,又当别说,嘿嘿,那原道友心中之人,谁又可比得?”
冰狐素荑微摆,道:“怎的说来说去,皆说到我的身上,今日的主角,该是那未具肉身的骨猴才是。却不知老猿是想怎样施法,再夺造化?”
古猿道:“以老猿想来,那骨猴原先是冥界灵物,生就灵瞳骨身,也算是七分神通,若是只恢复原体,怎能显出我等的手段来?因此这第一步,便是要再塑金身。”
冰狐道:“老猿有金锃神光在手,这金身倒也不难造就,既是如此,我也不来抢这个功劳了。那赤犰要献法宝,古獬要授秘术,却不是难为了我?”
古獬笑道:“你有先天摄魂之术,修到极致,便是大罗金罗亦难抵衡,何不就造化了他?”
冰狐扑嗤笑道:“这骨猴虽是天生灵物,可其相貌只怕不堪,那摄魂之术总要有个根基,才好相互配合,比如以赤犰道友这般相貌,笑将起来,岂不是将人吓杀,哪里能摄得了魂?”
这冰狐的修为本来在诸大古修中修为最低,只因这天生摄魂之术,方能占上一脚,而那女子的心性,又是不肯让人的,偏偏诸修为讨老猿欢喜,成就这个善果,皆献出拿手之物来,这就让冰狐为难了。
三古修都在低头思索,要替这冰狐想出一策来,就算压不住了众修之技,起码也不可太弱了。
可这冰狐之能,委实难以与诸修相比,因此诸修思来想去,皆是不妥。
便在这时,远处一座冰山轰然一阵巨响,裂出一道巨缝,于山石中跳出一物来,在空中顿了顿,就向诸修急急冲来。
古猿道:“原来是只雪蝇,这物事好不烦人,总要想个法子,将其断了根才好。”
原承天瞧这只雪蝇,大约拳头大小,通体雪白,虽瞧不出其修为来,但在这混沌秘境之中,又怎是凡物,想来绝非自己所能抗衡了。
而这只雪蝇想来灵慧不高,竟冲着诸修而来,端的是不知死活了。
银狐知道三修自高身份,必不肯动手,她倒是想在原承天面前卖弄手段,也免得被原承天轻看了,于是将红裙一摆,踏玉步上前,也不动手,只将目光神光向那雪蝇瞧了瞧。
这雪蝇怎能抵受这神光一照,慌忙就掉转身子,转身就向那冰山裂缝中折返回去。
冰狐道:“老猿这下可以安心了,这次我施了个绝后计。“
古猿笑道:“这又是怎样的妙术?”
冰狐脸色一红,道:“区区小术,没的让老猿笑话,不过是动用了一点乱心之术,让其回去之后,去寻那同伴厮杀罢了。”
古猿笑道:“这果然是绝后计了,这只雪蝇虽然不算如何修为,可在洞里这样忽然自相残杀起来,也足以让同类束手,这般说来,我倒是想到一条妙术,可使这骨猴受益了。”
冰狐奇道:“这倒要向老猿好生请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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