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修士见玄焰只取了数块矿渣,面上又是冷笑,又是不屑。
身边一名修士对灰袍修士道:“这小哥儿手段似乎不俗,刘道友今日遇到对手了。还盼刘道友务必努力,莫要损了飞龙谷刘氏的英名。“
原来飞龙谷曾有四大神师传下无数弟子,分别是应余吴刘四宗,飞龙谷中有半数修士皆是这四大神师的后辈传人,这位刘姓信修士,亦是刘宗传人之一。
四大神师传下的器修手段虽说皆是齐备,却也是各不相同,比如应氏擅制杀伐之器,余吴刘三宗擅制祭施之宝。有歌谣云:“飞龙神师有传承,刘宗刀剑吴氏绳,应宗杀伐天下一,余氏辩来器方成。”算是道尽诸宗手段了。
刘修冷笑道:“道友,你莫夸他人手段,灭自家威风,实对你说,那矿渣虽是不堪,可只需火力足够,总能去芜存菁。最多费些时日罢了。”
身边修士不服,道:“刘修,我只是好意劝你,听不听也在你。你瞧余大师只给了他三日时间,若想在三日内将这矿渣炼成可用之物,岂不是极难。”
刘修听到这话,也是沉吟,心中想来,无论玄焰动用怎样的焰石,也极难在三日之内,将矿渣炼成可用之材。先前玄焰又说不必动用焰石,莫非这便是此事关节。
当下也不说话,冷眼瞧玄焰行事。
余大师见玄焰只取了矿渣,只道玄焰少年任性使气罢了,便道:“小哥儿,你既取矿渣来炼制,我也不来难为你,三日之内,你若能将这矿渣炼成可用之物,我便算你手段高明。瞧你所取矿渣,乃是玄银矿,你只需炼出玄银来,也就是了。”
玄焰摇了摇头道:“我取矿渣百斤,当可炼成玄银三钱三,便再用这三钱三的玄银,炼出一根玄银飞针来,若是办不到,便算我输了,若那银针飞不起来,也算我输了。就此拍拍屁股走人,终身不入飞龙谷半步。”
余大师本是一片好心,却被玄焰一番话气的呆了,连连摇头道:“你这小哥儿好不倔强,偏又要胡吹大气,那百斤矿渣,怎能炼出三钱的玄银,又怎能恰是三钱三?就算你侥幸炼出三钱三的玄银,又怎有时光再炼飞针?嘿嘿,不过是哗众取宠。”
原承天与姬秋渊虽是皆具神识,也瞧不出百斤矿渣之中,是否便含有三钱三的玄银。更何况便是矿渣之中玄银真有三钱之多,又怎的恰是三钱三,玄焰这口气委实是太大了。
不过原承天深知玄焰之能,他既开了口,自然便可办到了。
就听玄焰笑道:“余大师,你知道你心中定是认为,我这般哗众取宠,暗地里必会做鬼,也罢,你只管引我去你洞府,我在炼制这矿渣时,你只管在旁边瞧着就是。”
原承天听到这话,也是一呆,按理说以玄焰的手段加上其真离玄焰,从矿渣中炼出玄银来倒也不难,可如今他却开口相邀余大师在旁监督,又如何能动用真离玄焰?
就见玄焰一步步替自己设限,好似做茧自缚一般。虽说此举足可惊世骇俗了,可若最终功亏一篑,岂不是一场笑话。奈何今日已答应让玄焰做主,原承天也是劝不得了。
余大师道:“好,好,好,我便引你去。”话中已有三分怨气了。
既是去余大师洞府,诸修也不便相随,除了玄焰刘修之外,便是余大师那位朋友了。玄焰就向姬秋渊一指,道:“此位是我烧火的伴当,还盼同去。”堂堂仙族弟子,竟被玄焰视为伴当了。
姬秋渊不以为忤,敛容点头罢了。
余大师亦点了点头,大袖一摆,就在前引路。
原承天心中怎能放心,正想寻个无人的所在,将真言之域放出,好观察玄焰那边的动静,忽见铁中石的两名小厮挤开人群,来到原承成天面前,就一揖到地,欢喜无限的道:“原来道友竟在此处,让我等好找,师尊见了那血花好不欢喜,迭声令我等来寻找道友,务必去洞府中坐一坐。“
原承天也不推辞,笑道:“那可就叨扰了。”就与猎风随着二小厮分开人群,离了涤仙河之后,向深山中行去,片刻之后,便来到一座洞府。
那铁中石早就迎将出来,见到原承天亦是长揖为礼,口中道:“道友光降敝府,定使篷壁生辉。”欢欢喜喜的迎了进去。
当即入座奉茶,彼此寒喧,不过论起昊天仙修趣事,谈起制器的手段罢了。原承天每每见铁中石欲言又止,便道:“铁道友,那百炼血花可使得吗?”
此言正中铁中石下怀,忙笑道:“自是大大的使得,有了这两朵血花,在下所炼之宝增色不少。”
原承天笑道:“两朵血花恨少,只算是增色罢了,却难大成,原某猜来,道友所炼之宝,定是仙修境界所用之物,若是这般说来,非得四朵百炼血花不可。”
铁中石惊讶之极,道:“怎知我炼的便是仙修之宝?”
原承天道:“贵府两位道友要寻三级灵兽灵禽用来血祭,按常理论,应该是用来炼制羽修之宝。不过飞龙谷诸修手段高明,道友又是应神师的传人,自是与众不同,故而便胡乱一猜,便是三级灵兽灵禽,道友也能炼出仙修级的法宝来。”
铁中石张着大嘴,半天也含不拢了,唯在喉中发出“啊啊”的声音,显然惊讶之极。
忙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忽的离座便拜,道:“不想道友竟是如此大才,铁中石好生失敬。”
原承天急忙扶住了,笑道:“着实不必多礼。”
铁中英道:“实不相瞒,我先将对你行礼,想的是再讨几朵血花罢了,心中却是老大的不耐烦。手中虽行着礼,心中却是不恭不敬。不想道友却知我心意,抢先提起百炼血花一事,这也就罢了。那也是道友为人慷慨,可以为友。哪知道友却是器修大材,怎可失了礼数。”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他早知飞龙谷中修士,不敬金仙大罗,只敬器修大能之士,如此向道的一片痴心,自是与众不同。
原承天便将两朵百炼血花取出来,交给铁中石道:“道友内着匠服,外罩法袍,想来丹房中事务正忙,你也不必招呼我,先取了这血花炼器要紧,那炉火越到最后关头,越是要紧之极。”
铁中石也不谦逊,道:“道友既是我辈中人,铁中石也不必多言了,且在静室中稍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便让两名小厮引着,去洞府中的静室安坐,自己则是匆匆忙忙,直奔丹房而去了。
两小厮告退之后,猎风就急急的道:“主人,快瞧瞧玄焰怎样了,他今日的口气着实有些大了,我心中七上八下,着实替他担心。”
原承天便将左手在空中一抹,就现出一个小小的窗口来,窗口之中,正是玄焰诸人的影子。瞧窗口中的物事,看来诸修刚刚到达余大师的炼丹房。
猎风道:“这玄焰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怎的只叫了秋渊,却不来叫主人,若是主人在侧,我也放心许多了。”
原承天笑道:“若论器修之术,玄焰心思之灵慧,便是我也远远不及,他唤秋渊去,不过是想借重秋渊的金锃紫焰罢了,若有紫焰出手,别说从玄银矿渣中炼出玄银来,就算是炼出玄金来也是不奇。”
猎风道:“紫焰虽是造化之物,可毕竟在天外灵域之中损却修为不少,秋渊亦是修为不足,所造之物瞬生瞬死,又有何用?更何况有余大师在侧,连真离玄焰也不便动用了,何况是金锃紫焰。”
原承天道:“此论极是,被你这样一说,就连我也替他担起心来。“
从窗口瞧去,只见玄焰已取出矿渣丢进丹炉之中,正等着升火。
身边余大师道:“小哥儿说不会动用焰石,却不知怎样引火?“
玄焰笑道:“自然是我自家修成的一股真玄之火。“
余大师道:“这也就罢了,在下也猜得小哥儿必用真玄之火,既是如此,还请小哥儿用火。“
玄焰便对姬秋渊道:“这便用火升炉罢。“说罢向姬秋渊暗施眼色。
姬秋渊忖道:“怎的变成我来用火,是了,他稍一用火,可就露了行迹,被人瞧破了来历,只是我的真玄之火怎能炼成一器?“
着实弄不明白玄焰是耍怎样的玄虚,当下就将一股真玄之火喷进丹炉之中,那丹炉得了真玄之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玄焰向余大师揖手道:“还请大师施法,先将这丹中之物做了标识,再将这丹炉封印起来才是。“
余大师一愕,道:“这却是何故?”
玄焰笑道:“大师标识了矿物,再封印了此炉,那炉中之物我等若想更换,怎能瞒得过大师?大师这般施为之后,我才好用我无上炼器之法,炼制炉中矿渣,至于在下动用何种手段,那是在下的不传之秘,实不便让大师窥知。”
原承天与猎风听到这里,齐皆拍手欢笑。原来玄焰早就伏下手段,要将余大师支开,而若是余大师离开丹炉,玄焰与紫焰联起手来,何物不可炼制?
余大师见玄焰说的有理,其人又是最忠厚不过的,正想点头,哪知余大师身边那位友人却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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