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自静室中传来猎风的呼痛之声,原承天与姬秋渊齐齐色变。
要知道猎风性情坚忍之极,就算是断手折臂,也不会皱一皱眉头,此刻忍不住呼痛,身体的痛楚可想而知。
玄焰与晋南侍一青鸟早就守候在静室,见猎风惨呼不已,也是个个揪心。玄焰性急,就想冲进室中瞧个究竟。
原承天忙摆手道:“这金光正大堂皇,绝非浊光恶物,或有洗骨伐髓之效。猎风乃是仙鬼双修之躯,虽曾修过移花神功,也只是瞒过昊天天罗力罢了,其身躯之中,仍是鬼体。若这金光真个儿能脱胎换骨,怎能不痛。“
话音刚落,猎风就在静室中道:“主人所见极是,这金光深入骨髓,将体内阴气一扫而空,便是猎风的玄肌亦生变化,瞧来与寻常修士无异了。“
原承天道:“你那玄肌其实大有好处,怎的却要转化为寻常肌体?”心中忽的想起一事,一时心中喜忧参半。
只听猎风欢欢喜喜的道:“玄肌虽好,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我只盼得与千衣雪元宝儿那般,做个寻常的仙修女流。”
原承天暗暗点了点头,便笑道:“也不知仙庭哪位大能要讨好你,果真用这金光替你洗骨伐髓。猎风,实对我说,你究竟从何而来?“
猎风讶然道:“我的出身来历,主人岂不是一清二楚?“
原承天知道猎风自己也是不知,刚才之言只当是戏耍了。这时室中的金光渐渐黯淡下来,片刻之后,房门大开,猎风端坐室中,正举着双手,在那里左瞧右瞧。
玄焰众侍一拥而入,幸好这静室空间不小,忽被拥进四五人来,也不显得拥挤。
玄焰道:“快让我瞧瞧,此番是得了怎样的造化?“
他与猎风向来不避嫌疑,就拉过猎风手臂来左瞧右瞧。原承天与姬秋渊见猎风褪了双袖,一对皓腕欺霜压雪,玉肤生晕,怎敢去瞧,忙将脸偏避开去。
原侍一也是个没避讳的,将猎风双臂瞧了瞧,便道:“可惜,可惜,当初那玄肌坚硬如铁,玄感极强,本是最适和杀伐的,如今变得如仙修女流一般的肌肤,又见得什么好处?”
说的猎风亦是得失拿捏不定,不知道此番造化,是好还是坏。
玄焰道:“侍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只问你,那修士的手段法力从何而来?”
原侍一道:“自然是从心中来。”
玄焰道:“这就是了,你快用观玄之法瞧瞧,就知猎风的玉骨晶骼已生变化,本来是晶晶白白的玉骨,如今变得金光灿灿的,当称得上玉骨金骼。虽只换了一字,却是大不相同。仙修之道,自心而出,杀伐之术,自然也是在骨不在肌了。”
原侍一忙睁用瞳光去瞧,他这瞳光不光可用来杀伐,亦可用来观玄,瞧得比玄焰还要真切,细细瞧了一回,才拍手喜道:“果然是变成玉骨金骼了,想来再与他人斗法,定然威能大增,只是却要仔细了皮肉才是。”
猎风被原侍一这一言,又说的面有忧色,道:“果然还是当初玄肌好处多多,这肌肤触不得碰不得,如何与人动手?”
原承天却替猎风欢喜起来,猎风的玄肌既然已成血肉之躯,以后就可摒弃仙鬼双修之道,专心修成仙修之术。假以时日,说不定还可生儿育女。正因为瞧出这点好处,原承天对猎风此次福缘的渊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于欢喜之中,不免也生出几许伤感,这也是因原承天与猎风情谊非殊,于主侍之谊中,更多了一份兄妹之情。若是猎风终将离自己而去,岂能不感伤于五内。
为去心中忧情,便道:“猎风,你不用担心,你既得了造化,变成玉骨金骼,自然可以由内而外,修成另一种肉身功法。待我回宫之后,就替你量身定造出一套功法来,绝不会弱过先前的玄肌了。”
猎风喜道:“果然还是主人痛我,你们这样家伙,只知看我的笑话罢了。”说的诸侍皆笑。
这时猎风重整衣裳,原承天和姬秋渊这才转过身来,就让诸侍坐了,共议诸事。
原承天道:“此次回宫之后,只怕等闲不会出来,一来新法创制片刻耽误不得,二人诸侍与我都得收拾心情明悟苦修,天下大势乱如麻,若无强力手段,便有天大的仁德之心,也不知从何布起。因此诸侍此番回宫,若无大成就,绝不可轻出。”
诸侍齐声应了。
原承天又道:“玄焰得了本命灯盏,自该好好修行,你用自家的心法也好,用碧焰所授的心法也好,总之不可再偷懒了。否则岂不是负了四大灵焰的名头。”
玄焰一吐舌头,忙又敛容道:“玄焰接旨。”
原承天又令玄焰与青鸟同修心法,也免得百年之后,青鸟落败于青莲冰焰之手,损了自家的名头,青鸟与玄焰亦是应了。
吩咐完诸修毕,原承天便和姬秋渊去公子我处,对其细述承天宫以及新法创制的诸般事宜。原承天之意,是想将承天宫诸般事务,尽数交给公子我料理,那公子我的御众之能自然是强过猎风甚多。
公子我却苦笑摇头道:“在下本该替承天分忧,奈何在下来到昊天之后,方知自己先前不过是井底之蛙,试问以我微妙修为,又怎便服众?因此还请承天收回成议,等到在下修为略有寸进,再来替承天分忧。”
姬秋渊亦道:“公子所言甚是,承天宫诸多散修,个个都是畏强不畏德的,若不能在修为上强过他们,这些人如何心服?公子修成神识,可见福缘极厚,想来假以时日,必可取得偌大成就。若是承天不弃,在公子静修期间,那承天宫事务,便由秋渊代理如何?”
此言一出,公子我与原承天皆是欢喜之极,原承天喜道:“难不成秋渊就不回姬府去?”
姬秋渊笑道:“此次春山长老不让我回府,岂不是老祖之意?便是秋远怜舞,春山长老亦不曾提起让他们回府。姬氏与承天宫又怎分彼此,在此在彼,皆是一般。”
原承天这才放心,忍不住拍手大笑起来。承天宫正值草创之际,苦缺干才。姬秋渊阅历极丰,心怀远大,自然是极难得的人才,若由姬秋渊代理宫中事务,原承天怎不放心?
既然了却心中大事,原承天就与二修讲究些心法,论了些玄功,正说的要紧处,忽觉心中一动,原来是白虎传来信诀,要过来探望。
原承天笑了笑,便回了信诀一封,示意白虎不必前来,只因自己刚与梼杌罢战言和,又声明两不相助,若再与白虎相会,也算是毁诺之举。
白虎初时愕然,只道原承天偏心,怎的平白无故的,就助起梼杌这个死敌来。
原承天笑道:“你既与玄武在这昊天历劫苦修,打下中土的江山,也不过是你历练的手段罢了。对手越是强大,你所获越多。等你有朝一日,真正统霸中土,也是你回返仙庭之日。”
白虎这才明白原承天的心意,回嗔作喜起来,便不来探望,只在洞府中遥祝原承天安康。
此去北原一路无事,数日后回到承天宫,有姬秋远姬怜舞黑齿公等修士出来接着,却不惊动宫中诸多散修,宫中事务一切如常。
原承天此次出宫,时日倒也不短,而离宫时欲要办理的事务,似乎一件也没落到实处,但又似乎件件皆有出处。
原承天想在飞龙谷求得制器良方,虽无所获,却使得玄焰天下扬名,既然玄焰制器之术已然天下无双,自己又何必舍近而求远?那玄焰虽是自己的侍灵,但师不必贤于弟子,原承天不耻下问的胸襟自然是有的。
乾坤笔所需毫毛亦无所获,却与梼杌结下机缘。而乾坤笔虽难制成,亦不过是好事多磨,此宝本具无上造化之功,若是骤然修成,只怕未见好处。
至于想到替猎风去寻风宗逊下落一事,原承天则在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来,此次出行虽不曾见着风宗逊,那风宗逊的影子似乎却无所不在。
那风宗逊本是有心人,此番与猎风无缘一唔,瞧来令人生憾,细细想来,也自有他的好处。
就此在宫中静心修行。诸侍自然各有安排,原承天欲办之事虽是极多,好在有金银二偶相助,那修行事务,皆可分派二偶料理。
比如日常功课,修行紫罗心法等项,就交由金偶。替刀君培魂养玄,修行诸般玄承中原有功法,就交由银偶料理。原承天的本体,则只管明悟诸多真玄妙诀,创制心法。
一体二偶同时来修,真可算是齐头并进了,这也是修成分魂炼体的好处。
屈指便是三年,原承天已由极道初修境界,修成中乘境界。此次修行进步之快,大大出乎原承天的意料了。
至于诸修修行,亦是各有所得,这其中则以猎风进步最快,公子我表现惊人。
虽然取得些微成就,原承天怎会沾沾自喜,于修成中乘境界的第二日,就收敛心情,再度苦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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