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豹见到索苏伦祭出赤红玉尺时,还是不以为然,此宝虽是灵压沉重,穿云豹倒是可以承受;等到青魔剑祭出时,便皱起眉头来。
若论法宝威能,青魔剑其实比玉尺略弱,但青魔剑上魔息浓重,让穿云豹大感不支,原来所谓魔息,便是灵气与杀气怨气等诸多浊气的混合,九渊浊气与魔息本有七成相似之处,因此极易融合于一处。
但魔息之中,却有七成灵气,那却是九渊生物避之不迭的了。
九渊之中,一丝灵气也无,九渊生灵为求生存,早就改易了修行心法,因此那灵气对九渊生物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
若是寻常灵气,九渊生物自然有诸外办法抵御,可那魔息一出,却与九渊浊气混而为一,魔息中的灵气又怎计消除?
因此青魔剑以威能而论,虽是略逊玉尺一筹,可其中魔息强大,自非穿云豹可以忍受。
而等到索苏伦祭出魔池铁莲来,穿云豹不由得黯然神伤,原来他此刻才发现,那魔界修士,居然便是九渊生灵的克星。
那魔池铁莲中的魔息源源不绝,又迅速的与九渊浊气合在一处,穿云豹一呼一吸之间,实不知吸进多少灵气,那灵气入体,就好似剐骨剔肉的钢刀,穿云豹的铁骨铜骼亦不可忍受。
但此刻穿云豹已索苏伦斗到紧要处,又怎能半途而废?此刻再去改易对手,前功尽弃也就罢了,怕就怕索苏伦全力反击过来,说不定刹那间就是身毁魂散。
穿云豹大吼一声,将胸中灵气一逼而出,同时身子一晃,便现了原形,原来是一只身高三丈,身长近十余丈的斑澜花豹。
这只花豹猛然向前一冲,玉尺青魔剑竟然无法抵挡,且一股巨大的灵压袭来,索苏伦竟立不住云端,不得不向后大退数十丈。
那妖修但化原形,虽有天生强横之力冲盈而出,却是骤雨不终朝,便是逼退索苏伦,实不知有多少余力可贾。
九珑与原承天相视一笑,知道今日这只穿云豹定然讨不得好去,但索苏伦力敌穿云豹,消耗之多,亦是可以想像。若不能加紧突破穿云豹的右爪,索苏伦情形堪忧。
这时原承天早将青毫神光祭出,接连垂落两次,但第一道青毫,只是扫去了穿云豹右爪上的肌肤血肉罢了,露出穿云豹的铁骨铜骼来。
而第二道青毫,却难以撼铁骨铜骼,青毫神光虽强,对这铜骨铁骼,却无相克之功。
九珑见原承天两次攻击,收效甚微,这时已收起瑶琴,素手祭起大日神火功来,掌中紫光一闪,一团紫焰就向穿云豹的右爪攻去。
就在九珑祭出大日神火功的同时,穿云豹自知不敌,已化为原形,逼退了索苏伦。那神火就撞在穿云豹的背上,“嗤嗤”数声响,只烧了个皮焦肉烂,焦臭之气实不可闻。
原承天喝道:“豹道友,今日之战,你复有而言,你诛敌不能,挣脱不得,何不就此臣服,也免得千万年修行,化为乌有。”
穿云豹咬牙道:“魔龙座下首侍,岂能向他人俯首,便是九渊大帝亲至,穿云豹有死而已,怎能认输。”
索苏伦冷笑道:“既是如此,只好遂你心愿。”
他虽已是强弩之未,却瞧出穿云豹情况更加糟糕,如今这情形,就看谁能多支撑数息了,胜败原就是一线之隔,索苏伦身经千战,岂能不知?
如今瞧来,自己的魔息虽可令穿云百般不耐,却不可能伤及穿云豹的根本,这也是穿云豹不肯认输的最大原因了,好在九珑的大日神火厉害之极,那穿云豹不惜化成原形以御此火,便可见一斑了。
自己只需撑到九珑再祭出第二道神火来,穿云豹绝无幸理。
他左手紧握魔池铁莲,魔功到处,那铁莲已被他拗断一叶了,被拗断的莲叶化成无尽魔息,刹那间就使得索苏伦魔玄尽复。唯一可惜的是,此宝共计十三瓣莲叶,此番失去一叶,亦算是损失惨重了。
既然魔玄重生,玉尺与青魔剑也立时大发黑光,那黑光就好似天罗界力一般,将穿云豹死死挡住,穿云豹若想再逼退索苏伦,则又谈何容易。
穿云豹不得已,猛的将脑袋一摇,巨口噬上青魔剑,他自忖齿力九渊无敌,一噬下去,必可将这青魔剑咬得粉碎,若能毁此一宝,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哪知那青魔剑乃是魔界十宝之一,实可与昊天之宝争辉,又怎能轻易咬断,只听得“喀喀”数声响,青魔剑上只留下一排齿痕罢了。
穿云豹至此亦是无计可施,他本以为九渊之中,除了大帝,混沌等有数几位外再无对手,哪知今日遇到的三修,却是一个比一个强大,如此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只可惜刚才不肯认输,此刻再来俯首,岂不是贻笑天下,成为九渊的笑柄了,因此穿云豹虽有降意,却一言不发。
若是穿云豹换了对手,今日之战,有死而已,却不知今日遇到的三个对手,那是万万年方出的人精,若论灵慧机变,实找不到第四个人来。
索苏伦忽的笑道:“豹兄,多亏你口下留情,我的青魔剑乃是当家的宝贝,若真被你噬得断了,我怎有颜面去见魔界诸修。”
穿云豹愕然道:“其实……”
九珑亦微微笑道:“豹兄,九珑修成这点大日神火,虽不敢与九渊神火相抗,亦是颇觉自得,不想豹兄大能,承受此火一击而不死,九珑着实感佩。”
二人说着话,那空中诸般魔息火焰,刹那间就已消失无踪,此刻穿云豹若是想趁机挣脱,已是易如反掌了。
但穿云豹却觉得四足有千岳之重,如何能跨出步去。
索苏伦与九珑的相让之意,他人或许不知,穿云豹身在局中,怎能不知?对手明明有手段将自己尸骨无存,却不肯赶尽杀绝,甚至连言语之中,也不曾有一丝不敬,这样的对手,天下果然找不出第四人了。
唯一不知原承天意下如何,毕竟此处的领袖,自非原承天莫属。
正想转目去瞧,原承天缓缓道:“豹兄,适才原某出言无状,有犯尊颜,还请豹兄莫怪,想那九渊魔龙与大帝同辈,身份超然,又怎肯伤我亲朋故旧?豹兄此去,还盼回覆魔龙,此处但能抽出余暇,必定要向魔龙请安。”
穿云豹平生所遇对手,哪一个不是穷凶极恶,手段毒辣,因此听罢三修言语,心中不知叹息了几回。
他沉吟片刻,方才道:“罢了,实告诉你们,魔龙那里,的确掳来了不少昊天修士,只因我等意欲回返仙庭,便想在昊天探出一条路来,至于沿途掳来的修士,又怎会平白伤了他等的性命?不过是问起昊天事务罢了。”
九珑道:“却不知魔龙所掳去的修士之中,可有一位仙子?”
穿云豹摇了摇头道:“皆是男修,实无仙子。”
此言一出,原承天心中实不知是喜是忧,若猎风落于魔龙之手,照现在情形瞧来,未必就是坏事,那魔龙亦是创世之修,既具大能,所见所想自与凡俗不同,又怎会如寻常妖修那般,只知逞性杀伐?
但如今猎风竟落了个下落不明,这让原承天又如何是好?
若说猎风犹在断界,则混沌古猿又怎会指明可遇着猎风,若说猎风已在九渊,却不在魔龙手中,又该哪里寻去?
穿云豹本来转身欲走,但只走了数步,忽的返过来身,道:“前几日一名昊天修士寻到魔龙之处,亦是要让魔龙交出一位仙子来,但我等既不曾掳来什么仙子,又怎能交得出?魔龙座下数名大能见那修士无礼,胆敢冲撞魔龙,本想将其拿下,哪知那修士手段通天,竟在数名大能手中挣脱了出去。”
索苏伦惊道:“此人怎会如此了得?”
原承天与九珑相视一眼,彼此心中所想自是一般,二人忖道:“莫非那修士便是风宗逊?不想风宗逊如此厉害,竟能从魔龙手下逃脱。”
穿云豹道:“那人的修为神通,在我瞧来,实不亚于你三人,只怕还要略强一些,魔龙见几名侍将拿他不下,又碍于身份,怎好出手,遂让这人逃了去,嘿,可惜,可惜。”
原承天忖道:“风宗逊与猎风有千年之谊,又是情深意重,但自猎风飞升昊天以来,风宗逊却不曾露面,实不知其人心思如何。且这千年之中,风宗逊亦不曾返界一顾,若说他多情,偏又无情,若说他无情,却又不惜一死去魔龙那里要人。”
虽是反复思来,也想不通这其中关节,看来唯有等到机缘到来,遇着风宗逊时再去慢慢打探了。
穿云豹道:“诸位欲见魔龙,又有何不可?但还请诸位明白,若想请魔龙放人,却是千难万难,此中情由,在下实不便多言。”
原承天道:“多谢豹兄指教,九渊之事,在下自有分寸。”
穿云豹叹道:“我本受魇龙所托,来替他打破青光之城,既遇着你们,我也无颜去见魇龙了。罢了,自此之后,在下便寻个所在静修,再不理会九渊之事。”
四足生出灰云来,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此战虽是胜了穿云豹,大长志气,但猎风下落不明,诸修尽被魔龙所掳,原承天又怎能展放愁眉?又有这座青光之城,迟早要迎来魇龙戾凤的再次攻打,那一桩桩事务压来,实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唯因瞧见身边九珑,索苏伦,方才能轻舒一口气。虽是征途漫漫,好在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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