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管蠡镜中有无数星芒,真个如星星棋布一般,粗略数来,便不下千数了。
那镜中一点星芒,便代表着一名修士,管蠡镜只可照见十万里,这便是说在这十万里方圆内,竟有千名修士之多了。
刀君见镜中星芒分为三色,分别是白绿红,其中以绿芒最多,便问原承天三色星芒何意。
原承天道:“白芒为人族仙修之士,红芒则为仙兽,绿芒则是仙禽。重羽境为仙禽聚集之地,故而仙禽甚多。此处离重羽殿甚远,否则若是照见重羽殿处,那必定是绿芒成片了。”
刀君道:“这仙庭瞧来荒无人烟,哪里却潜藏着许多修士潜修,世尊若是被这些修士撞见了,只怕不妥。”
原承天道:“仙庭之中,能辩出我身份者虽不算多,却不可不防,尤其是人族修士,最少也是大罗金仙境界,又怎能撞见?若无五老赠我此镜,我真个儿是寸步难行了。”
刀君道:“若从这星罗棋布般的修士中寻出一条路来,可是难了,世尊又该如何行事?”
原承天道:“我在昊天修成的剑文慝影诀在仙庭怕是不能用了,剑文在昊天习者甚少,在仙庭却是显学。幸好可用隐字诀瞒过大能,那隐字诀可欺天瞒地,便有世尊用三大古镜照来亦是探查不着,只需不曾当面撞见,倒也不妨事的。”
刀君道:“既然人族修士需要避过,那就只能从那些绿芒红芒处寻路了,虽是如此,只怕一路行过去,仍会撞见。”
原承天道:“此境修士如此之多,若想全部避开,那是绝无可能了,此一路行去,需要做好斗法的准备,且一旦出手,绝不可容情。”
刀君与魔晋南相视一笑,道:“感遵世尊法旨。”
原承天见二侍杀心盈胸,只能摇头,又道:“晋南魔气难泯,不可轻出,否则极易招灾惹祸。晋南只可藏在塔中不出,但见着我与刀君与人动手了,则可不需请旨,径直杀出。”
魔晋南笑道:“这可不就是偷袭暗算了吗,这法子我倒是拿手。”
原承天叹道:“如今形势逼人,偷袭暗算,也是无可奈何。两大世尊分魂既然谋我在前,我又怎能心慈手软,此身若不能幸免,又谈什么重拯仙庭。“
便令刀君亦入塔中藏身,随时听候法旨。
二侍入塔之后,原承天便手持管蠡镜,向沧澜境方向缓缓行去,从重羽境到沧澜境实不知有多少万里,且按最短的距离算,亦要经过西域参水,毕月二境,东域氐土境,当真是路途遥遥。
想来索苏伦诸修就算不曾落在沧澜境,也定会向沧澜境进发,而诸修与自己相比,五越太真与元风驰行路或可无碍,索苏伦所遇阻碍,未必就比自己少了。因此能否在沧澜镜重逢,实在是未知之数。
而如果一路遁行,中间所遇阻碍且不说,便是路途之遥,亦令人头皮发麻,且夜长梦多,又怎能在途中过多耽搁?一旦泄露行迹,被两世尊分魂所察,则是万事休矣,看来只好借助传送门了。
仙庭因地域极其广阔,且道路多艰,故而传送门甚多,二十八境皆设传送门多处,但自创世以来,沧海桑田,仙庭地域多变,传送门或存或废,则非原承天所尽知。
原承天依着旧时记忆,又细研镜中修士分布,很快就拟出一条路来,这条路曲曲折折,不求最短,只求最大限度的避开人族修士。但虽是苦心孤诣寻出道路来,这其中仍有七处阻碍,在这七处地点,那是不得不和仙禽仙兽撞见了。
拟定路线之后,原承天这才敢加快遁速,约行了三万里,便来至第一处阻碍了。这处阻碍处有七八位仙禽仙兽在洞府潜修,但这还算是好的,若寻其他路线通过,则所遇修士更多。
虽来到这第一处阻碍处,原承天仍不稍停,只盼此间修士只当他是寻常修士路过,不来理会,或可让自己安然过关。
哪知就在这时,镜中忽的多出一点红芒来,这点红芒原本不在镜中,看来是从别处刚刚闯将进来的,原承天突见多出一点红芒来,不但不忧,反倒一喜。
此镜可照十万里方圆,若有修士忽然出现,除非是此修拥有欺天地之宝,或者亦是修成隐字诀,可瞒过此镜的,否则定是因为借助传送门户来到此镜之中。
这便说明,这附近定有传送门了,虽不知传送门通往何境,却值得原承天去冒一次险了。
他用神识向那红芒一探,果然探到一名仙兽正急急向自己掠来。而探这仙兽的灵息可知,这名仙兽的修为,若以仙修法则算来,或在金仙境界。
哪消片刻,那仙兽就出现在面前,此兽已修就人形,着一件大红法袍,相貌甚是粗豪。
原承天先礼而后兵,只要对方瞧不出自己的身份,自己又何必动手,因此瞧见那仙兽近前,便揖手道:“相逢便是有缘,道友请了。”
哪知那仙兽怒气冲冲的道:“你等人族修士,好端端的怎的欺到我仙兽领地来,但是识相的,就该速速离去,若是不然,莫怪本座不容情。”
原承天微微一怔,仙庭人族兽禽之间虽是早就有隙,但在世尊执掌仙庭时,还不至于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不想世移时易,如今人族修士与仙庭兽禽,已然成见极深了。
他皱了皱眉头,便道:“在下无心打扰诸位清修,实因身有要事,借此地遁行罢了。”
红袍修士怒气不减,急急挥手道:“速去,速去。”神色甚是不耐。
原承天也不与他计较,从这修士身边一掠而过,哪知二修刚刚错过,那红袍修士便大怒道:“前方亦是我仙兽仙禽地域,你怎的还是要闯?”
原承天便是泥人儿,也有个土性,见这红袍修士蛮横无礼,心中虽可暂抑恼怒,眉头却大皱起来。
他正想说话,前方乌云摭天,飞起一只仙禽来,那仙禽细颈长腿,瞧来好似一鹤,又因羽翼灰黑,看来是只灰鹤仙了。
灰鹤仙叫道:“赤豹,你回来的正好,近日有一名人族修士欺上门来,非要强换我所炼的七宝鹤袍,此修莫非就是他请来的强援?切不可放过了。”
红袍仙兽叫道:“原来如此,既有这个由头,今日绝不可轻饶,便是神君知道了,想必也说不出话来。”
那一鹤一豹,就将原承天围在中间。
原承天暗道:“既是误会,不如先开解了再说,否则妄动杀伐,又有什么好处?”
便道:“二位所言之事,在下着实不知,在下自毕水境来,亦要回毕水境去,又怎能与这重羽境的修士牵扯?”
那赤豹虽是蛮横,倒也易被说动,见原承天这般说,便道:“看来果然只是路过了,且让他去休。”
忽见前方又生一道青光,青光中现出一只仙兽,生得牛头人身,手执一对巨斧,开口就道:“赤豹,那人族修士向来无理,欺我等久矣,趁这修士落单,正好结果了,也可一舒往日怨气。”
赤豹道:“牛兄这般说,也有几分道理。”
话音未落,自右方又飞来一禽,乃是一只鹰仙,鹰仙道:“牛兄,你这般说法毫无道理,那人族修士再蛮横,我等也不可逢着便杀?若被神君知道,怎有你的好处?”
赤豹道:“鹰老弟所言有理,此修若只是路过,便让他去吧,只是不可擅闯了你我地域便是。”
这诸多兽禽你一言我一语,直将原承天视为无物了,原承天冷眼旁观,心中已起杀心。他熟知仙庭中事,知道仙兽仙禽行事,向来是纠缠不清,只因这等性灵虽修成仙道,可于人情世情半懂不懂,只凭性情好恶行事罢了。仙庭之所以重人族修士而轻兽禽,并非只凭着世尊的一点私心。
他向刀君晋南暗中送讯,只消他动起手来,五侍便可出塔诛杀,否则与这诸多兽禽牵扯下去,还不知会生出怎样的事情来。
那赤豹说罢,又惹起灰鹤仙不快来,此鹤道:“赤豹,你我是怎样的交情?我今日难得求你,你却百般拿捏,不肯助我,反向着这一位人族修士,却是何道理?”
赤豹道:“委实是这修士路过,并非那欺你修士的同伴,我等仙兽仙禽,向来被那人族修士耻笑,说我等不知大体,不懂情理。若无端就伤人性命,岂不是被他们说个正着?”
牛头仙嚷嚷着道:“赤豹,便是你放过这修士,难不成人族修士还有好话?只怕这修士一旦逃过生天,就会嚷嚷着我仙兽仙禽怕了人族,不敢拿他了,人族修士气焰必定更加嚣张。”
赤豹被这牛头仙一说,又没了主意,神色就百般为难起来,道:“诸位说的皆是有理,这可如何是好?”
原承天此刻倒盼着诸兽禽动手了,否则留在这里停也不是,行也不是。奈何那诸兽禽虽说的激烈,却不肯抢先动手,看来这赤豹境界修为是诸兽禽之首,且诛杀人族修士,兹事体大,最好是别人担当。那赤豹修为又高,又是个没头脑的,这黑锅由他背来,倒也最合适不过。
正在两难之际,空中传来一声轻笑道:“道友莫慌,我等前来助你。“
(感谢玄冰凌霜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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