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一闭,下了狠心,正打算钻出去。
谁知那靴子的主人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给我看他的脚后跟子。
嗯?
什么情况。
「饶命啊!」这时一个尖锐的叫喊钻进我的耳朵,我听见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刺耳扭曲的哭闹声。
原来他说的那里有人,指的不是我。
接着「扑哧」一声,又是刀子没入身体的声音。
安静了。
「扑通」一声,地面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我做错了什么,一下来就给我看这么血腥的场面?
细密的汗珠从我额头上渗出来,我禁不住的浑身战栗。
汗水滑落进我的眼睛,引起干涩的痛意,我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眼前的白靴在地面点了几下,那个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还不出来,是等着我亲自把你拽出来么?」
我看见眼前的人从床上站起,然后缓缓蹲了下来。
眼前一亮。
床幔被掀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脸。
一双浓眉似剑,飞入鬓角,眸子漆黑如点墨,仿佛里面氤氲着湿气,翻涌着黑色的漩涡,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这双眉眼天生自带冷感,只需要瞧上一眼,便会让人遍体生寒。
偏偏这嘴唇晶莹柔润,嘴角微微上翘,似笑又非笑,欲拒还迎,看的人心里直痒。
我一时看呆了,耳朵上与师父联系的坠子在疯狂震动,提醒我,这就是我此次任务的目标人物。
当真是俊美无双,当真是杀戮成性。
我现在心中只有悔恨,悔不该当初,当初师父让人站出来的时候,他们跑,我应该飞。
「好看么?」那男子说道。
我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
「挺...挺好看的。」
好看的人嘴角抽了抽。
「要不,出来看?」他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头上的汗积蓄成滴:「不...不了吧。」
他饶有趣味得打量我,眼神好似毒蛇缠绕在我身上,令我一阵胆寒。
「你接着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挤出讨好的笑容,在地上一趴不起。
「我再眯一会儿,你走的时候不用告诉我,把门带上就行。」我将头偏过去不看他。
他却伸进来一只大手,想将我捞出去,惊的我尖叫连连。「哎,慢点儿,麻了,麻了......」
我果然被拽了出来,得以窥见这尸山血海的全貌,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血腥味儿,令我一阵作呕。
他低着头与我对视,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我杀他们...你全看见了?」
「没有!」我矢口否认,连连摆手:「我是个瞎子,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你快走吧,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他嘴角依然噙着笑,缓缓点了点头:「哦,原来是个瞎子。」
接着他拽了一下身后黑色的披风,居然真的扭头就走了。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黑衣,长腿,细腰,皮相倒是真的好。
我正端详着,谁知他又忽然扭头回过身,握着手里的剑,向我大跨步走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直冲我而来,他的腿很长,这么远的距离,他三步就走到了。
我立在原地完全忘记了动弹,只瞅着那柄剑闪着寒光向我劈来。
我连忙闭上了双眼。
但想象中的痛感却迟迟没有到来,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电光火石之间,求生的本能使我不自觉地蹲下了。
而那柄剑稳稳的悬于我头顶。
剑的主人看着我,眼中蒸腾着黑气,见我睁开了眼睛,他歪头冲我笑了一下。
「怎么躲那么快?你不是瞎的么?」
我我我,我欲哭无泪,我申诉无门。
他半蹲下来与我平视:「你怕什么?」
他的脸上仍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我顾星染杀人,不怕被人看见。」
我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眼睫,根根分明而上翘,他的目光在看见我耳上的坠子之后,停顿了一下。
他眉头轻皱:「这谁给你的?」
「我师父。」
他皱着眉头渐渐舒,嘴角又漾起若有似无的微笑。
不知是不是我耳上的吊坠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居然将剑插进了剑鞘。
我吓得肝胆俱裂,直拍胸脯,差点儿以为自己今天要小命不保了。
我常年流连于各个猪圈,对于猪圈之外的繁华世间,不能说知之甚少,只能说毫不知情。
我贫瘠的凡间知识大多来源于师父的话本子,以至于自己一度认为人类不喜欢穿衣服,活动范围仅限于床榻之间,对话内容除了「嗯嗯啊啊」也再无其它。
顾星染站起身来,一笑倾城:「我杀人,就怕别人看不见。」
听听这迷惑发言。
我也是一时脑抽,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问完我差点儿想抽死自己,让你嘴欠!他好不容易要放我一马,我还问个什么劲啊,这不等于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么?
谁知他却笑意不减:「因为我喜欢杀人。」
他冲我眨了下右眼:「这份喜悦,今日同你共享。」
我听说过有人喜欢花的,听说过有人喜欢华服首饰的,听说过有人喜欢小狸奴的,却没听说过有人喜欢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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