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澹知府艾时,是个出了名的钱串子,俗称一毛不拔。
这么大的州郡每年上缴的赋税,能扣绝不多给。
为人极其精明,从不曾被上面抓到过把柄,而且他贪钱有道,倒不做些明目张胆,违法乱纪的事。
遂以皇上虽然恨得牙痒痒的,但找不着正当途径办他。
加上整个州郡治理得还算不错,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是日,家仆刚捧上一笔银子,以钱生钱而得,艾大人正半靠着小榻,数得开心。
“禀大人,门外有一男一女求见,男子穿得贵气,不似普通人,而且说……”
瞥了眼支支吾吾的家仆,艾时不耐道:“说什么?”
“说您欠他银子。”
啪!艾大人愤怒的拍榻而起:“竟然有人敢向本官讨银子,活腻了真是,带进来!”
原以为是哪家富商的儿子不懂事,可见了面却发觉,眼生的很。
男子极为年轻,那身袍子虽然沾染了些许风尘,但确实是京城才有的好料子。
眉目俊秀,趾高气扬,似乎并不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底,自打进了屋子,就自顾自的坐下,还皱着眉,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身旁的女子应该是名侍婢,打扮普通,站在身后,面无表情。
“艾大人府里真是没规矩,连杯茶都不上。”皇甫澜慢悠悠道。
艾时有些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但见这阵势,也不敢怠慢,招手让人奉上一杯清茶。
皇甫澜仅抿了一口,就啪一声扫落在地,斜眼盯着艾时:“换一杯。”
艾大人岂会不懂,这是嫌弃茶水难喝。
家仆迅速重新泡了一杯,此回是碧螺春。
端起来,轻嗅片刻,勉勉强强润了润喉,未等艾时开口,他又道:“知道爷来做什么的吗?”
口气如此不敬,难道是什么大人物?
艾大人半信半疑的摆出官威:“本官与公子素不相识,一番以礼相待,请不要太过分。”
“敢在我面前自称本官?”皇甫澜嗤笑,“罢了,不计较,看看这个单子,按上面说的去准备。”说罢,抽出一张纸丢过去。
艾时看了前几行,就震惊了,怒道:
“你到底是谁……”尾音消失在喉间,瞪着一闪而过的宫牌,差点凸了双眼,“您、您……”
“低调。”他笑得狡黠,翘起腿晃着,“怎么样,还有问题吗?”
艾时做梦也没想过,会在自己府里见到宫里的贵人,激动之余,想起那张单子,头脑迅速冷静。
“您可真是为难下官了。”苦着脸,小心试探道,“不知是奉了哪位的令来办事?”
皇甫澜当然不可能抬出父皇的名号来,倒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若道奉皇命,这老狐狸便有的是办法来推脱,他此行要做的只有一个字——闹。
“什么意思?”他抿了口碧螺春,哼道,“爷路过容澹,问你要点东西,还需交代清楚来龙去脉?”
“不是,下官清廉,哪里筹得出这么多……”
哭穷,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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