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听说过院考中了案首会被举荐去国子监读书,哪有把案首晾在一边,举荐别人的道理?
宋巍院考第六名,郝运方才看得真真儿的。
可是,被保送去国子监的竟然会是他?
满心不甘,郝运捏紧拳头,深吸口气,再度看向衙差,面上的笑容显得勉强,“差大哥,您刚才没说错吧?知府大人举荐了宋巍?”
“是啊!”衙差点头,语气十分肯定,“这种事,我一个当差的可不敢乱说。”
“可他院考才第六名。”
“哦,知府大人说了,宋秀才的资质,他早有关注,就算院考没拿案首,凭宋秀才之前在县考和府考上的表现,也足够资格被举荐到最高学府。”
就那么一个名额!
郝运额头上的青筋鼓了鼓,眼睛里冒着嫉妒的火星子。
如果他没考中案首,宋巍被举荐,那他指定没想法,甘愿认输,可如今拿了案首的明明是他,被举荐的人却还是宋巍。
那种感觉,仿佛宋巍站在他面前说了句“就算你得了案首又如何,照样不够资格跟我比”。
所以,即便是自己剽窃了宋巍的东西,用来跟他一较高下,即便自己得了多少人羡慕不来的院考案首,跟宋巍之间还是隔着天壤之别吗?
不能被保送去国子监,院考案首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天大的讽刺和羞辱!
要早知道,还不如不拿案首,自尊心也不至于被人踩在脚下蹉碾。
郝运无视了周围考生们让他请喝酒的呼声,拨开人群后,头也不回地跑回客栈收拾东西。
他要去上河村。
——
院考成绩一出来,衙门就安排了差役前往各地给中了秀才的考生们报喜。
郝运赶到上河村的时候,宋家院门前正在放鞭炮,显然是报喜的官差已经来过了。
听着那喜庆的噼里啪啦声,郝运心里一阵阵发凉,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站在门外的宋巍看到了郝运,并不意外他会找来,往前走了几步,跟他打招呼,“听说郝兄中了案首,恭喜恭喜啊!”
郝运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拱手道:“宋兄得了去国子监的机会,你我同喜。”
宋巍莞尔,“正巧家里要摆酒,郝兄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喝两杯?”
“不,不了。”郝运直接拒绝。
“怎么?不给面子?”
“不是,我家里这会儿估摸着也在张罗摆酒呢,我得回去。”
宋巍瞧着郝运明明心里不甘却不得不强行压制的难受样,给了他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听说国子监的师资力量居全国之首,到时候我去了,再写信回来详细与你说说。”
这话,无异于一刀扎在郝运的心脏上。
话音刚落,宋巍就看到对方面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郝运很想给宋巍回个笑容表明自己的君子风度和衷心祝福,可那僵硬的嘴角实在是扯不开了。
高中案首,人人都在为他竖大拇指,可他却觉得,这辈子所有的屈辱加起来都没有今日多。
宋巍轻飘飘的一句话,比抽他几十个响亮的耳光还让他觉得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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