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后,长公主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女儿,央了驸马好久,陆行舟才勉强同意下来。
打听到温婉和宋芳姑嫂俩经常会在胡同外的那条街市上买菜,先前又从温父口中得知婉婉喜欢吃馄饨,于是夫妻俩乔装打扮一番,变成了那条街上买馄饨的老两口。
这天,温婉挎着菜篮子和小姑子一块儿出去。
宋芳眼尖,见到街口新开了一家馄饨摊子,很快跑回来告诉温婉。
温婉一听,肚子很不争气地配合着咕噜噜叫。
宋芳就知道她肯定喜欢,也不忙着买菜了,反正三哥中午不回来吃饭,她拉着小嫂嫂,穿过人群,没多会儿就到了摊子上。
因为是刚开的,还没什么客人。
俩人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宋芳朝里头大喊,“老板,两碗馄饨。”
“好嘞!您二位请稍等。”
驸马应声,不着痕迹地从温婉身上拉回视线,朝长公主递了个眼色。
长公主眨了眨泛热的眼睛,很快把两碗馄饨煮出来。
这玩意儿他们夫妻俩真不会,是专程请了人教的,之所以要大费周章开这么一个摊子,也是为了日后方便。
平时交给手底下的人管着,什么时候想闺女了,就能像今天这样乔装打扮来看她一眼。
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桌,温婉食指大动,拿过筷子就低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馄饨的味道比之前吃过的都要好,就是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因为摆摊的大娘一直坐在邻桌看着她。
宋芳也察觉到了,她转头对老板娘道:“大娘,您要放心不下,我们可以先付钱。”
长公主这才惊觉自己方才一直盯着婉婉看,让她不自在了,她忙笑道:“没那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小丫头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让人瞧着就很有胃口。”
宋芳爱听这话,“真的吗?”
“那当然了。”长公主道:“老婆子我从来不撒谎的。”
宋芳笑嘻嘻道:“你们家的馄饨好吃,往后我们会常来光顾的,是吧嫂嫂?”
温婉听了,抬起头来,冲着长公主笑了笑,唇瓣上扬,眉眼弯弯,那副模样,的确像极了长公主年轻时候,却又比她多了几分会感染人的亲和力。
长公主心都让闺女给笑酥了,软的不像话,险些没绷住情绪。
婉婉小的时候,见谁都爱笑,那时她还在宁州,最喜欢拉着小丫头软软的小手去街上,给她买好吃的,买花布做衣裳,把小闺女打扮得像个瓷娃娃一样精致好看,村里人谁见了都想抱过去亲亲她的小脸蛋儿。
……
见长公主又发呆,驸马爷适时地咳了两声,让老婆子进去帮忙,有别的客人来了。
长公主“嗳”了一声,转身的时候,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这一幕温婉没瞧见,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她也没多想,跟着小姑子一前一后回了家。
——
知道了宋巍的身份,把他请去给陆晏清补课这事儿就彻底不成了,陆行舟没再执着于宋巍,转而请了另外一位家底清白的贡生。
虽然比不上宋巍,但要说给陆晏清这个段位的学生补课,也算是绰绰有余。
不能明着安排医官给温婉看诊,倒也没难住她亲爹驸马爷,人家直接把李太医请到公主府去吃了顿酒,从李太医口中套出温婉的症状来,再把他开的药方子和针灸的穴位要到,让人送去给太医院的院首研究。
王院首看过之后,改善了其中两味药,以及扎针时毫针刺入的深度。
陆行舟把改善过后的方子给李太医,再通过李太医的手去实行。
李太医不知道驸马爷为什么会对宋家那位小娘子如此上心,好几次险些问出口。
陆行舟看出了他的疑惑,为免他胡乱猜疑,只说:“晏清之前得罪了宋巍,公主府理应补偿他们家,可我担心以宋巍的性子不肯接受,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还望李太医代为保密,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出去。”
李太医一脸恍然,保证道:“驸马爷请放心,老夫一定守口如瓶。”
——
光熹帝上次让楚风去查温婉的底细,结果什么都没查到。
御书房内,光熹帝眉头深皱,“怎么可能查不到?”
据他所知,温婉的亲爹是平江县人氏,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而温婉生母早亡,她身上的嫁妆,跟她生母有关。
说白了,要想弄清楚温婉的来历,只能从她生母查起。
然而楚风却告诉他,连暗卫们都查不到?
楚风问:“会不会是皇上多心了?”
光熹帝觉得此事相当蹊跷,按理说,他不会看错的,宋巍妹妹头上戴的那些首饰,雕刻工艺出自内务府。
只可惜,没有很明显的身份标识,所以即便知道工艺不凡,也不能猜出背后主人的身份。
毕竟内务府流向各宫的首饰那么多,诰命夫人以及世家千金们一入宫,得到赏赐的不在少数,这么一算,要想查起,范围可广了去了。
“没准是哪位世家千金。”楚风说:“高门大院里的阴私事不少,妻妾多的人家,甚至不亚于后宫。”
“但愿如此吧!”光熹帝点点头,让楚风撤了人,不打算继续查了。
至于光熹帝为什么会查不到?
一来是因为长公主有先见之明,当年走的时候把重要的那几件全拿走了,留给温婉的都是没办法追溯到身份的安全首饰。
二来,她回京以后可没闲着,为了应付太后和光熹帝,不惜花大价钱培养了一批精英暗卫,专司阻止这对母子伤害她家婉婉,所以不管是太后还是光熹帝,但凡动了念头想查,想伤害温婉,都会第一时间传到长公主耳朵里。
这次光熹帝想查温婉的事,长公主也知道了。
不过她不怕这对母子去查,哪怕太后知情温婉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只要拿不出证据,随意说出来就是污蔑诽谤。
更何况,虎毒还不食子呢,太后再没人性,总不至于真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赶尽杀绝。
烧了密报,长公主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
正巧陆行舟进来,见状,放下养生汤,先给她揉捏了一阵。
长公主顺手端过汤碗,喝了一口,问:“晏清这几日怎么样?”
陆行舟如实道:“算不上太好,但比起从前,规矩多了,国子监那边也没有传出他再惹是生非的消息。”
“婉婉那头呢?”长公主又问。
“根据李太医给的回话,王院首改良过的药方的确管用,他甚至还断言,只要坚持下去,顶多再过半年,婉婉差不多就能开口说话了。”
“能恢复就好。”长公主轻叹,“老了老了,最见不得儿女遭罪,更何况,我欠婉婉整整十五年的母爱,她要是不能恢复,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闻言,陆行舟捏肩的动作一顿,修长的手臂顺势搂住她,“你呀,有时候也该适当依赖我一下,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肩上揽,不累吗?”
长公主闻言,回头冲他笑笑,“我习惯了。”
“我习惯不了。”陆行舟语声柔缓:“前头那十几年,我是没办法。而现在不一样,你选择了我,就该相信我。以前的事,过了就过了,咱们不提,可现在和将来,我要对你负责到底,明白吗?”
“不明白。”她故意摇头,却被他炙暖的眼神感染到,唇瓣不觉弯了弯。
他看她片刻,说:“你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回到了婉婉那个年纪。”
——
生宝宝是温婉目前的头等大事,每次到了月事那几天,她对自己的身体都格外的关注。
然而来京城半年多,肚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眼瞅着没多久就要回宁州了,温婉想到婆婆,整个人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着急。
七月,已经过了最热的时节。
温婉歪靠在小院里的藤椅上,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好像超过两天没来小日子了。
她紧张地盼着第三天,第三天没来,又盼着第四天,第四天也没来。
温婉不敢盼了,她可还在一天三碗汤药往肚子里灌呢!
李太医再来的时候,温婉在纸上写,让他不忙扎针,先给她号脉。
嗓子的事儿,号脉本没用,李太医只当她是别的地方不舒服,就按照她的吩咐,仔细给她摸脉。
这一摸,李太医脸色变了。
温婉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宋芳从外面进来,瞧见这一幕,急忙问:“李太医,是不是我嫂嫂哪里怎么了?”
李太医道,“遭了!是喜脉,不过还很微弱,估摸着也就一个月出头。”
宋芳顿时笑了起来,“喜脉,那不是大好事儿吗?您干嘛愁眉苦脸的?”
李太医眉毛都纠结到了一起,好久才道:“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要保住孩子,往后就不能再扎针喝药,也就意味着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瞎,宋娘子的哑疾,可能永远都治不好了。”
宋芳吓了一大跳,“您的意思是,要孩子就不能治嗓子,要治嗓子,这个孩子就得拿掉?”
李太医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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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选一,要啥,你们说吧,只要不寄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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