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月没有把自家丑事抖出来让人看笑话的特殊爱好。
她看了眼林安安和林静静,让二人先进去安置。
路过林潇柔身边的时候,林安安的脚步有所停顿,看向对方的眼神无不充满得意,“你就好好跪着吧,什么时候大姐姐高兴了,什么时候再让你起来。”
“安安。”林静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
林安安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上前两步,对上林潇月,脸上又是另一番讨好的笑容,主动伸手圈住她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林潇月,“听老太太说,这府上只有大姐姐一个女主人,你平日里没个能说话的人,岂不是很憋闷?”
林静静默默听着,余光瞥向林潇月,但见对方轻松随意地笑了笑,“没个人说话,的确是闷得慌。”又道:“你们这不是来了吗?未来我可有一段日子能好好热闹热闹了。”
林安安眼珠子一转,圈着林潇月胳膊的两只手越发显得亲昵,“既然大姐姐这么需要我们,那我们往后就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才刚入府,连姐夫长啥样都还没见着就提这种事儿,她也不怕大姐姐不高兴!
林静静皱皱眉,想阻止林安安继续往下说,抬头的时候,视线却是望向了林潇月,潜意识里更多的不是阻止林安安,而是想知道大姐姐会怎么回答。
来前老太太就仔细叮嘱过,大姐姐嫁到夫家这么多年无所出,林家不能再有第二个被男人扫地出门的林潇柔,让她们姐妹俩看着办,谁要是瞧上了姐夫,就留在京城给他做妾为他生儿育女保住林家颜面,还说苏家是世家大族,在京城名望很高,别看只是个妾,可比济州那种小地方的正头娘子强了去了。
林静静其实想给人做个正头娘子,可她私下里打探过过,听人说这位姐夫生得高大俊美,又能耐,分家以后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武状元,得皇上赐了宅邸,如今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试问这样的男子,哪个女儿家能不动心?
……
林潇月听了林安安的话,迟疑一瞬,问她,“你要留下来,老太太能同意吗?”
林安安一瞅有戏,面上笑容越发深浓,“只要大姐姐乐意,老太太哪有不乐意的?”
这话听着,就好似上赶着给人做妾一样。
虽然她们来京城的目的本来就是如此,可哪有直喇喇往人跟前捅的,倒显得她们林家姑娘不值钱了,跌份儿!
林静静想到这,忙截了林安安的话头,看向林潇月的眼神小心而谨慎,“老太太是想着,娘家在济州那么远,大姐姐孤身一人在京城,要跟姐夫有点小矛盾了,你也找不着人说说心里话吐吐苦水儿,所以才会特地让我们来陪你的。”
不就是给七爷做妾吗?
林潇月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
她不阻拦七爷纳妾,只是不忍心自家姐妹给人做小,于是委婉道:“前些日子我倒是跟七爷提过,让他抬几个姨娘上来,结果被他给否了。”
“啊?”林安安忙问,“为什么?”
林潇月道:“你们可能有所不知,四年前宁州出了件关乎八十多条人命的煤矿案,一直到最近才真相大白,结果查出来跟苏家有关,虽说是已故的五爷做的,可同为苏家人,相爷都被停职了,七爷自然也免不了受到波及,他最近没法儿去衙门。
你们也知道,七爷早就跟大宅里的人彻底分开,我们家所有的进项都靠着七爷那点微薄的俸禄,如今碰上这事儿,府上都开始节衣缩食了,哪还养得起姨娘啊?”
听到这话,林安安开始打退堂鼓,她来京城给人做妾,图的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不是来吃苦受难看人脸色的。
林安安脑子简单,已经在心里琢磨着倘若大姐姐家真没落了,她就在这儿玩几天,到时候直接走人。
林静静什么都没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潇月,然后又低下头继续走路。
早知道她们要来,林潇月已经差人把房间给备好,让丫鬟领着俩人去往厢房,她跟着到厨房知会一声做点小姐妹们爱吃的。
到了房间,林安安一屁股坐下来,想到林潇柔还跪在外面,心里直乐,“我就说嘛,二表姐当初不要脸地跟着男人跑,这会儿再回来,哪还能顺顺当当地入状元府?她当人家这儿是菜市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都丑成猪八戒他二姨了还敢肖想姐夫,要我说,她就跟她那个娘一样,骨子里贱性不改。”
林静静并没有回应林安安的话,她四下扫了眼房内的装潢和摆设,然后问:“安安,你觉得状元府如何?”
“好!太好了!”林安安马上来了精神,“刚才咱进来这一路上,姐看见没,这宅院,可有咱们林家两三个大呢,雕梁画栋,瞧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做派。”
林静静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我也觉得挺富贵的。”
林安安听出点儿意思来了,“姐,你说这么大的宅子里,能养不起几个姨娘吗?”
林静静道:“养不养得起我不知道,不过有句话说打不断的亲骂不断的邻,姐夫再分出来,他终归还是苏家人。”
言下之意,只要他一天是苏家人,就不能少了和大宅里的联系,大宅那边能眼睁睁看着他落魄到连姨娘都养不起的地步吗?
“对啊!”林安安顿时气愤道:“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姐夫再落魄,那也是苏家七爷,要想抬两个姨娘,还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想到进门时林潇月的说辞,林安安就更恼了,“大姐姐刚才说那些个劳什子话来打发我们,是不是怕我们抢了姐夫?”
林静静很“和事佬”地说:“所有的正妻都不希望自家相公纳妾,咱们要理解大姐姐,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不好过?不得怨她自个儿没本事给姐夫生下一儿半女吗?我来是为她分忧解难的,她不知好歹也就算了,还拐着弯儿地想撵咱们出去,我偏不!我就要留在京城做七爷的女人,等将来生下孩子,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林静静掩唇笑了下,伸出手指戳戳林安安的额头,“你呀,怎么总是管不住嘴,这些话,能是姑娘家该说出口的吗?”
林安安仔细回想,也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直白粗鲁了,她小脸微热,声音弱下来,“我这不是一时气急吗?原想着大姐姐是个好的,谁成想这才刚入府头一天,人家就眼里揉不得沙子了,她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允许旁人絮个窝?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咱们跟她可是表亲,又不是外人,她至于防贼似的防着?”
这话让外头负责洒扫的婆子给听到,婆子撂下活儿,悄悄去了正院。
林潇月刚从后厨回来,已经吩咐厨娘给林家姐妹做些家乡菜,免得她们吃不惯京城这边的饮食。
见一个粗使婆子杵在正院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瞅。
林潇月问她,“你干嘛呢?”
婆子吓了一大跳,扭头见是七奶奶,忙跪在地上赔罪,说自个不是有意的。
“什么事儿你说吧!”
林潇月没进去,就站在月亮门口。
婆子支支吾吾半天,才把事情给讲明白,告诉林潇月,刚来的那两位姑娘没安好心,这都还没见着七爷,已经先把七奶奶给骂上嘴了,出口净是七奶奶的不是。
林潇月原先不信,不过听婆子模仿那两人说话的语气之后,皱了眉。
她原本还为了自家姐妹的终身幸福着想,不让她们给人做小,所以说了些话,想让她们歇了心思。
这俩人倒好,曲解她的意思不说,私下里还骂她占着茅坑不拉屎。
挥手让婆子退下去,林潇月回了房,问小丫鬟,“七爷回来没有?”
丫鬟道:“还没呢,七奶奶有什么事找七爷吗?”
“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林潇月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赌气的味道。
要早知道,她就不让七爷安排去济州接人了,这一个个的,都什么玩意儿啊!
——
苏擎回来的时候,随行的小厮高声喊道:“七爷回来了!”
一直跪在状元府门前的林潇柔闻言,心思微动,趁着苏擎刚下马车,她马上两眼一闭“昏厥”。
那么大个活人突然倒下去,苏擎想无视都难,他抬眼望过去,问出门来接的管家,“那是谁?”
管家如实道:“是济州林家府上的姑娘。”
苏擎浓眉微扬,“七奶奶娘家的人?”
“正是。”
“那怎么不让进去?”
管家犹豫片刻,把之前大门外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是她?”苏擎闻言,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很快挪开目光,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特地拔高声音,“既然刚来就晕倒,说明不太适应京城的气候,让府医来瞧一眼,送回济州去。”
林潇柔闻言,紧咬着唇瓣,嘤咛一声,装作刚醒过来,等直起身看到马车旁站着的男人,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