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秦榛眼中也露出一股子狠劲,提刀朝德庆帝而去。
德庆帝大吃一惊,
“你,你是常王之子?”
秦榛顿了顿脚步。
“你不是秦家之人?”
提此,秦榛突然忆起从小与母亲寄居在秦家的点点滴滴,秦家待他们不薄,但母亲做为王妃,却如平常老妇一般,洗衣做饭,仅为逃避朝庭的眼线,心中顿时充满恨意。
“我不姓秦,姓柏,我的母亲正是常王妃。”
德庆帝瘫倒在龙椅上,昔年,灭了常王府,唯独常王妃失去了踪影,原来如此。
“榛儿,何须多言,拿下即可。”梁生催促。
秦榛抬步上前,柏洛站在德庆帝身旁,悄悄抽出袖中匕首,正在这时,突然一声炮响,整个大殿仿佛震动起来。
众人又是一惊。
梁生朝殿门看去,只见一个铁甲急匆匆的跑来,
“将军,福王与杨坚,帅着大军开始攻城。”
什么?福王与杨坚。
梁生猛的转过头看着柏洛。
柏洛冷然一笑,脑子里却浮现出半月前的情景。
柏洛攻下了西京之后,他的大帐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正是福王。
“你说什么?你甘愿放弃皇位?”柏洛实难相信他的话。
柏洵点点头,目光坚定。
柏洛哈哈大笑,“皇弟这是在说笑吗?还是,你又在玩什么阴谋?”
柏洛突然抽出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语气变冷,
“今日,你来得正好,你以为你还能平安离去?山林之战,你杀我数万将士,这仇不仅为我,也为他们。”
柏洵淡淡的看着他,并不畏惧,却说道,
“你可知徐安年失踪了。”
“什么?”柏洛愣了片刻,这个时候,他还顾及儿女私情,他呵呵一笑,“你以为是我所为?”
柏洵摇了摇头,
“我知道是谁?所以我要去找她。”
柏洛更加不可思议,而他的眼神并不像说谎。
“如此,你便放弃了?仅为一个女人?”
柏洵瞟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皇兄不是?我还记得,数月前,皇兄曾为了某女子,敢于独自出现大军阵前,私下责备于我,也不怕我行小人之事?”顿了顿,“想必皇兄己找到了那位女子。”
柏洛心中一跳,冷哼一声,“如此,别以为你放我一次,我就会行君子之事?”
“皇兄。”柏洵又说道,“我早己没了争夺王位的资格。”
柏洛微眯双眼,不明白,双手仍旧放在刀柄上,只要他有任何举动,保他血溅当场。
却听他说道,
“皇兄如今与梁生同盟,皇兄可查过此人?”
“皇兄可知,为何山林之战,我会不顾他的性命,不顾他将士的性命?还有,秦榛为何能攻下盛京,秦榛与他是何关系?”
柏洛听言,心中确有疑惑,
“山林之战,你无非是想擒我,得一大功。至于秦榛,确是意料之外。”
柏洵又道,
“当然,我是想擒你,不过,也是想乘机除去梁生,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在盛京还有内应,而那人是秦榛。”
柏洛瞪大着双眼,他以梁生为诱,本就是要杀他?
“为何?”
“因为,他图谋不轨。”
柏洵看着他,“他是我的师傅,早在十年前就去边关服役,通过赵湘云升为将领,他在边关经营十年,早己把辽东军培养成自己的梁家军,他们杀了白老将军,辽东十万将士,己不是朝庭所有。”
柏洛张大着嘴,“你在十年前就有此谋划?”
柏洵摇了摇头,“是他的谋划,而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皇兄可还记得常王?记得常王府的护卫曾是玉萧子的高徒齐远?”
柏洛脑子有些混乱,但常王的事,他是知道的,父皇就是杀了他,才登上了王位。
二十年前,兄弟相残,二十年后仍是兄弟相残,难道这就是柏家的命运?
“若我没有猜错,梁生就是齐远,而我……或许我的身份并非福王。”
“你说什么?你并非福王?”柏洛放下长刀,惊鄂不己。
柏洵垂了垂眸,
“今日把这秘事告之,本是把性命交到了皇兄手上。”
“你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当初查找李宝身份,无意得知一些凝点,但是这一切,梁生会告诉我们,就不知皇兄愿不愿意解开这个迷团……”
最后,柏洛放了柏洵,两人结了盟约,设下这计策。
柏洛帅兵回盛京,急切登基,梁生若心中有鬼,必会丢下战事赶来,而他不敢轻视福王,必会留下杨坚御敌,这时,福王与杨坚停火,联军赶回京城勤王,将梁生的辽东军包围在皇城。
所谓引蛇出洞。
“原来,这一切竟是你与福王的阴谋?”
梁生的话拉回了柏洛的思索,“不错,如此,怎能知道你的身份?你投靠于本殿下,无非帮你对付福王,因为福王早己查觉你的阴谋,然后,再挥军攻本太子。”
“本太子也就将计就计了,梁将军,本太子的演技还入你眼吧?”
柏洛的话,让德庆帝惊讶,这两兄弟水火不容,如今却……心中有什么东西划过,竟是那么的痛,那么的苦。
梁生却哈哈大笑,“福王的人在这皇城之外,而你们却在本将军的手上,到底谁输谁赢?”
众人皆愣,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然而,柏洛却不以为然,
“是吗?梁将军这么有把握。”
梁生大惊,难道……他迅速看向秦榛,
“将他们拿下,本将军亲自出城督战。”
秦榛手一挥,几位护卫霍霍上前,
“皇上。”众臣皆呼。
说那时那时快,只听“嗖嗖”几声,几道利箭射来,几位护卫全都丧命于龙阶之下。
顿时一片喊杀声响起。
众臣四处逃窜,找地方躲避。
大殿内突然冲进几位高手,殿外也有众多士兵杀来。
“诸位大人,这边来避。”
一位高手引着众臣进了侧室。
梁生与秦榛面色一惊,秦榛立即拔剑迎敌,梁生厉眼一禀,长剑在手,朝着德庆帝飞身而去。
程林慌忙护在身前,原以为长剑会刺入身体,却并没有感到意想的疼痛,他缓缓抬起头来,原来,柏洛己与梁生打斗起来。
“皇上,皇上,”程林看着德庆帝,扶着他急急找位置躲避。
两人躲在屏风后,程林透着细缝,瞧着那几位高手,居然是福王领着他的护卫,毕方,昆仑与青龙,心中大喜。
“皇上,是福王来了,是福王来了。”
“还有夏璟。”
夏璟带着众多护卫在殿外与梁生的人打斗在一起,包括陈南还有李志戏班的徒弟,全都与对方了生死较量。
整个皇宫大殿,己然成了一片战场,嘶杀声,利器交戈声,惨叫声混在一起。
“皇上?”程林兴奋的转身向德庆帝看去,却见他呆呆的坐在地上,神色悲痛。
“皇上?”
“程林。”德庆帝紧紧抓着他的手,“是不是联错了?联险些丢了江山,当年常王争夺皇位,欲杀联,联是不得己的先发制人,杀了自己的兄弟,如今联又让他们两兄弟互相残杀,联,为何会这样?……为何?”
程林听言,心中也是难过,这皇族之事,向来如此,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原因,只明白,生在帝王家,唯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程林无法劝说,但他知道,经过此番,德庆帝必定是受到震撼,他也是,刚才柏洛为他挡了危险,在危机时刻,他仍是舍身救了皇上。
梁生的将士越来越少,而福王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从秘道而入。
原来青龙等人早己到了大殿周围,只等外面炮火一响,毕方装成梁生将士,假报梁生之令,外面有敌军攻城,令他们速赶向城门迎战。
叛军以为他们己掌握皇宫,却未料到会从秘道杀出人来,待他们一走,毕方立即关闭宫门,厚重的大门落下,绝了这些叛军的生机。
而杨坚在城外也了猛烈的攻势。
至于夏璟等人,自那日逃出皇宫,分成两批,躲在早己准备好的宅子里,混入百姓之中。
早在前一天,他与福王联系上,福王能悄然的带着精兵入城,令他惊鄂不己,福王未说细节,只安排了今日之战。
如此,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士兵借着秘道涌入皇宫,如天降神兵,锐不可挡。
梁生与秦榛己处下风,两人退到城墙下,杀了几个将士,仍有士兵围来,梁生护在秦榛身前,
“榛儿,你跳出去。”
“不,舅舅,我怎能不顾你。”
“榛儿,你要记住,你是常王唯一血脉,你不能有事,我答应过你的母亲。”
“不……”
秦榛仍要拒绝,梁生一掌把他击退于围兵之外,然而,一道利剑从空中刺来,生生把秦榛再次逼到城墙下。
“秦大人?你这样做,对得起安儿吗?”
秦榛听言,心中一痛,身子一颤。
“我没想害她……”
柏洵冷哼一声,也不回答,直直朝他刺来。
秦榛心情受影响,竟慢了半啪,身上中了一剑,梁生见此,大怒,拼命朝柏洵刺来,而柏洵这边,昆仑等人赶至,瞬间,几人争斗在一起。
昆仑见着自己的师傅,也是心下一痛,
“怎么,你要欺师灭祖?”梁生冷冷一笑。
昆仑不能答话,一旁的毕方接口道,
“逆贼,你可真有把昆仑当成徒弟?你利用他,也利用主子。”说完提剑相斗。
柏洵战秦榛己处上方,而梁生武功之高,昆仑,毕方,青龙三人之力也不能拿他如何,纷纷败下阵来。
玉萧子的大徒果然明不虚传。
梁生想着秦榛的安危,招式更狠,三人都己带伤,夏璟等人也都各自有敌,顾不及相助。
眼见着梁生朝柏洵攻去,正在这时,突然一阵劲风从天而降,一个白衣的影子,在大家眨之间,突然出现在梁生面前。
“孽徒,还不束手就擒?”
梁生早己杀红了眼,也未仔细瞧见来人,也未听及其声,但觉手臂一麻,胸口一股血腥之气,竟吐出鲜血。
众人皆惊,因为他们都没有看到此人出手,而梁生就己倒在地上。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一个道风仙骨的老者,傲然而立。
梁生这才缓缓抬起头,惊鄂的表情,一动不动。
良久,才颤抖着声音,
“师傅。”
原来此人是大名鼎鼎玉萧子……
柏洵朝着玉萧子拱手一拜,转身喊道,
“梁生己擒,诸位大梁将士还要为他买命吗?”
本是一片混战的众人相继停了下来。
梁生见此,突然哈哈大笑,笑声透着无比的绝望与不甘。
这时,柏洛与夏璟等人护着德庆帝也靠了过来。
不知是谁,丢了手中的武器,“当”的一声,只要一人投降,众人纷纷效应……
而此刻,整个皇宫己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德庆帝指着梁生厉声道,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大梁将士,本是保家为国,你却用于私心。”
德庆帝的话引来梁生再次狂笑。
“你也配说这样的话?你的儿子们难道不是拥兵自重,各自为政?不也是不顾将士的性命?”
德庆帝听言一个踉跄。
梁生又看着柏洛,笑道,
“太子殿下,梁生策划十年,仍逃不过一败,全拜福王所赐,他是我的徒弟,是我小看了他,如今,福王大功己立,必会逼宫进位,你也难逃一死,但梁生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以此来换取秦榛一命,殿下,你听好了。”
众人不明白他此话何意,临死之际,还耍什么花招?
而秦榛却直直的看着梁生,心中悲痛。
梁生的话说中了柏洛的心事,他瞟了柏洵一眼,当初,是柏洵以退出皇位之争为条件,他一直不明白。
只听梁生高声说道,
“福王并非皇上亲子,他根本不姓柏。”
什么?
此言一出,对众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除了秦榛与青龙,还有柏洵三人表情深沉。
柏洛也是惊讶万分,原来,柏洵所说的,没有资格争夺竟是这番意思?他猛的看向柏洵。
德庆帝险些晕倒,
“你,你说什么?”
梁生笑道,
“当年,常王之难,我逃避于薛贵妃兄长府邸,成为其护卫,薛老爷去逝,薛贵妃奔丧,产子,其子柔弱,为了不在后宫争斗中败下阵下,薛贵妃听从了我的建议,另抱来婴儿冒充皇子,而此婴儿就是如今的福王。”
说完,又看向柏洵。
“福王,洵儿,想必你早知自己的身世,否则,不会对为师起凝,不错,为师的确是利用你,来争夺皇位,助你取胜,再以你并非皇族的身份揭告天下,从此,榛儿做为皇族,可明正言顺。”
“可你坏了为师的大事,为师今日当着皇上,把此事言出,也算还有一份大礼,你不是柏家之后,你追杀于为师,无非是想隐藏此事。”
“德庆帝,福王才是那个要真正改变大梁江山的人,他早知自己并非皇族,仍对太子用兵,其目的彰显,难道你还不治他的罪吗?”
德庆帝听言己瘫倒下来,程林急急的扶着他。
梁生哈哈大笑,有些疯狂,玉萧子摇了摇头,
“孽障,到此刻还不悔改,我来问你,当年,你的师兄妹可是你所害?”
梁生听言猛的抬起头来,悠悠的看着他,
“师傅,你一直都偏心……我若不杀了他们,那么死的就是我……”
“你说什么?”
然而,还未等玉萧子开口,一旁的柏洵上前,提起了他领子,众人都奇。
唯梁生一笑,
“我说,他们该死,是我亲自了结他们夫妇,不过,我也好心,让堇娘见到了那出生不久,就失踪的孩儿……福王殿下,那孩子就是你。”
“噗”的一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利器入肉的声音,一把长长的利剑,己刺入他的胸口。
众人大惊,福王是李承照夫妇的孩子?
梁生也睁大着双眼,只有秦榛开始挣扎,
“舅舅……”不管他如何的心狠手辣,他总是他最亲的亲人。
柏洵双目通红,身子微微颤抖,势要把眼前的人大卸八块,
“狗贼,让你看看我是谁,我寻了十五年,寻了十五年。”
柏洵也激动万分,突然伸手在脸上一撕,又是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的那张脸,不是柏洵,而是李宝。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主子?”青龙等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福王去那里了?
“你,你……”梁生口吐鲜血,双眼瞪得如铜玲,“你不是福王?”
“狗贼,你为何要害我父母,害我全家,害我那刚出生的兄长?”
“狗贼,你没有想到吧,福王早就怀凝了你,正如你所知,他怀凝自己的身份,却没有证据,山林之战,是为除你,也是为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令秦榛攻占了盛京。”
“我远在紫枫山,得到消息,盛京大变,我赶到福王军营,福王告诉了我实情……但那时,我们仍不能确定此事是否属实。”
“所以与太子殿下定下此策,引你上当。”
“想不到,这竟是真的……”
李宝说完,把梁生一推,梁生挣扎了一阵,却再也爬不起来,他突然呵呵的笑了笑,那对双胞胎兄弟,他还是死于他们手上?
他朝秦榛看来,秦榛哭红了双眼,被两个护卫押着,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最后一眼,他看了玉萧子,玉萧子蹲在他的身边,
“齐远,去吧。”
他终于闭上了双眼。
此刻,整个皇宫安静无比,只有秦榛一人的哭声,众人都看着那一具尸体,情绪各异。
李宝平复了心情,朝着德庆帝走来,跪拜道,
“皇上,臣救驾来迟。”
德庆帝见着他,急问道,
“李宝?馨儿呢?”
“馨儿脚伤大好,在安全的地方。”
“福王呢?”
李宝抬起双眸,
“他安排好这一切,就前往边关……”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德庆帝,
“他或许不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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