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嗣愣了一瞬,像是根本没有听懂这句话。
整十年在他身边,没听他说过一句关于温诺柔的事情,这次又是怎么了,竟然还开口为她说话?
整件事里各处都透露着猫腻,但是往细处一想,知道不对劲,却说不上是哪里。
其实说到底温良在国外也并非完全生活不下去,为什么突然拖家带口的回国。
“那你今晚上还是不回来?”
池隽的声音透着惊讶,这都两天了。
她大胆的猜测:“怎么滴,是你那个救命恩人人长得忒帅,让你欲罢不能,走不动道?”
走廊里人多了起来,温诺柔往墙根靠了靠,全身都写着无奈:“你好好说话。”
“不是,你这很奇怪啊,一般这种情况需要你本人亲自到场吗,何况你婚事都快吹了,竟然还有闲心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温诺柔凝眉,伸出一只手按压在眉心上:“他知道了。”
“啥?”
“宫外孕的事,裴昭知道了。”
“什么?”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池隽猛地坐直,满脸都是惊讶,她换了只手听电话,着急地问:“什么意思,你说了?”
“不是我说的。”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a409的护士铃突然响了起来,温诺柔朝病房内扫了一眼,敷衍道:“他的一个朋友在佳美工作,好了我得先挂了。”
“哎你先等等”
可温诺柔已经挂断了电话,岳崇文进屋时刚好看到她捂着肚子,当即失了分寸匆匆几步走了过来,将手上的牛奶放到床头柜上紧张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没事。”池隽抚落他大惊小怪的手,“起来的太着急岔气了。”
岔气……
“对了诺诺今晚还是不回来。”
这倒是叫岳崇文吃了一惊:“她还在医院?”
池隽拿过床头上的牛奶喝了一小口。
啧,纯牛奶啊纯牛奶,还带着浓香纯正的味道,喝不下去啊。
但她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受酷刑似的将一整杯牛奶都喝了下去。
直到杯子只剩一个底才拿开,接着猛喘了两口气,鼻息间都是纯正牛奶的味道,胃里直泛恶心差点当场吐出来。
每天晚上喝牛奶跟上刑一样,岳崇文心疼的心脏直抽抽,从她手里接过杯子就放到了很远的地方。
池隽这才想起要接上之前的话:“……说是救命恩人情况不大好,还在守着,真是不知道该说她是实在还是傻,明明是来度假的,结果忙成这样。”
抱怨完又叹了一声:“不过忙点也好,她就没空去想霍司奕的事情了。”
听她提到霍司奕岳崇文的表情变了变,语气尽量不经意:“今天上午碰到了金科的小陈总,听他说霍司奕好像是出事了。”
“那敢情好啊。”池隽想也不想的回他:“真是苍天有眼天道好轮回,恶人自有恶人磨”
……
医院,晚上。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十点多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的模样。
按理来说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晚上的医院是在太安静了,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听得很清晰。
往常这个点她还在工作或是处理杂事,现在她躺在看护的床上辗转反侧。
鼻息间都是医院特有的味道,更加让人难以入眠。
这时隔壁突然传来说话声,声音有些弱,带着些询问的语气:“诺诺你睡着了吗。”
是霍司奕在说话,她哼了一声。
那就是还没睡。
霍司奕立刻便像受到鼓励一样,胆子也大了起来:“你心情好像不好,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一次温诺柔没有给予他回应。
“诺诺?”黑夜里霍司奕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终于忍无可忍,突然出声:“叫姐姐。”
霍司奕愣住,只发出一声本能的“恩?”
“你今年二十五岁对吧。”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霍司奕冷漠道:“我今年二十七岁。”
半晌才传来霍司奕弱弱的声音:“可我记得我比你大三岁。”
“你记错了。”
恩?我记错了?
霍司奕整个人怀疑人生状,这不对劲。
他的诺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可左看看右看看,这确实是他的诺诺没错啊。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多时便传来滚轮划过路面的声音,或许是太安静了能清晰听到门外有人在低啜。
温诺柔的呼吸并不长,听得出来她还没有睡着。
“诺诺”
叫魂儿呢。
她突然出声,声音闷闷的并不是很清晰:“我明天走。”
“走?”霍司奕不能理解,“你要去哪儿。”
又一想,像是终于明白了似的:“我感觉自己好了很多,明天跟医生说医生我也出院,我们一起回家吧。”
“霍司奕。”温诺柔突然坐了起来,医生提醒过不要刺激他。
黑暗中,月光透过窗帘的细缝打了进来,她蹙着眉表情凝重,简略的提醒说:“……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已经不住在一起了。”
男人愣住,睡意顿时跑了个干净本能觉得:“怎么可能。”
温诺柔瞥了他一眼:“那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进医院吗。”
他苦恼了半天,脑海里就像有一堆杂乱不堪的乱线,根本理不到开头,却能确定他记不起来了。
看他是这副样子,温诺柔收回视线,又躺了回去,窸窣的声音在午夜里尤为清晰。
“先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这个方向霍司奕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明明房间里温度适中,却让他从头到脚生出一股冷意。
为什么,明明靠的这么近,却有种马上要失去她的错觉。
为什么他会记不得自己因为什么住进了医院。
好像是脑袋受了伤,好端端的脑袋怎么可能会受伤。
他抬手碰到脑袋上的一圈纱布。
温诺柔说过她今年二十七岁,可他却记得自己今年只有二十五岁。
脑袋里乱糟糟的线突然被理清一半。
这中间隔了五年。
脑袋受伤,五年的空白。
五年空白的记忆,足够发生一切的可能,温诺柔说他们现在不住在一起。
他们不住在一起只会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里霍司奕凝视着温诺柔的背影,目光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他们是分手了吗……
……
……
“昨晚408的小姑娘不行了,她父母半夜把人送走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失独家庭,真可怜啊。”
一大早便听见走廊里的议论声,医院的枕头很矮温诺柔有些落枕,此刻感觉浑身僵硬,一动就能听骨头发出咔嚓的哀鸣。
她摸过手机看了眼,刚刚六点钟而已。
侧头看向旁边的床位,刚一翻身就察觉到了不对。
身后像是有人在。
胳膊撑着身体,她微微起来一些侧头去看,果不其然又是霍司奕。
对面床上空空如也。
霍司奕侧躺向这边,呼吸绵长,似乎也被门外的噪音搅扰了美梦,眼皮微颤脸色还带着些苍白。
喉咙里传来干渴的感觉,温诺柔蹑手起身放弃了粗暴喊起他的想法。
她找到自己的鞋子,走到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扑在脸上。
镜子有些朦胧,却能清晰看到她此时的模样。
衣服经过一晚上的压折上面布满了褶子,看上去格外的凌乱。
头发也乱糟糟的贴服在脑袋上。
真不好看啊。
低眸扫了眼洗漱间的台子,上面摆放着霍司博买来的日用品,从洗面奶至最基本的化妆品,应有尽有。
正当她想事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毫无征兆的大力推开,接着便响起了一双高跟鞋的声音。
她被这响声吓了一跳,本能的关上水龙头走了出来。
刚出来就跟闯进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是个女人。
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与医院格格不入的衣服,像是随时做好了上镜的准备。
看到她两个人同时呆住。
温诺柔的手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她收回审视的视线,有些奇怪地问:“你是?”
接着女人脸色一变,抬手一巴掌甩在温诺柔脸上,将她打的一个踉跄。
接着便见女人激动地眼眶都红了,脸色带着些憔悴,声音微微发颤:“我是司奕哥哥的女朋友,未婚妻!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温诺柔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她蹙着眉,刚抬起头便看到顾希音旁边的人。
同样是个女人,但一身职业装。
温诺柔愣住。
她认识这个女人,大四毕业的时候听院长说过,她是学校里的优秀毕业生,是隔壁新闻传媒学院的知名校友。
“你们在干什么。”霍司奕的身影出现在过道里,不等温诺柔开口便见顾希音哭着跑了过去,趴在霍司奕的怀里楚楚可怜的轻啜:“司奕哥哥,她是谁啊怎么会这个点在这里。”
还来不及继续说,便被回神的男人推的一个踉跄。
顾希音满脸错愕,跌倒在地,见霍司奕满脸疏离,声音冷酷的不像话。
“她才是我的女朋友未婚妻,你是哪个神经病院里跑出来乱认爹的疯子。”
“……”
……
十年前出国,后来跟家里父母那边再没了联系。
兄弟姐妹们都以温良为傲,也带着不怎么跟叶书母女两个再来往。
每逢年过节,也不见走亲戚,算是真正断了关系。
温良也以为自己在国外能出人头地,事实上他离出人头地就差一步。
温良是被医院开除的。
他的论文得到了医学界的重视,为了这个研究项目,他付出了一切,本优渥的生活日渐拮据。
可项目进行到一半,甚至连知名学校都邀请他做演讲,在他离成功之门只差一步时,医院突然提出了各种荒唐的理由,将他辞退。
温良将正看的报告扔在桌上,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研究项目被迫告停,投资方撤回了资金,那边的医学界几乎是半封杀他,无奈之下他只得回国。
屋内传来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接着书房的门被人打开,妻走进来奇怪地问:“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你的患者,听说你在帝都地特地来拜访的。”
患者?
温良没有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先给大家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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