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的程依衣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程依衣了,而是王翠花。
她在卫生所里打下手,虽然工资很低,但是可花销的地方也少。
她来后没过多久,放羊村来了个美女医助的事儿,就传遍了十里八村。
村子里好多单身青年慕名来看她,甚至还有村草们接二连三的向她表白。
面对这些朴实的汉子,程依衣每次都是委婉拒绝。
饶是如此,她的桌子上还是时不时的会出现无名氏送的瓜果梨桃。
虽然这里各个方面都比较落后,但是程依衣却生活的很舒服。
这里有她从没看过的稻田,绿油油的,充满生机和希望。
蜻蜓的个头也特别大,开始她还觉得新鲜,后来就跟看苍蝇一样习惯了。
第一次看到青蛙的时候,她吓得不敢动弹,后来才发现,村口的小孩儿们最喜欢的就是把青蛙串起来烤着吃……
虽然到现在她也一口没吃过青蛙肉,但却已经习惯了路面上跳来跳去的青蛙了。
她还见过蛇,傍晚时分的时候,吓得她一身冷汗,而蛇却全然无知,很快就钻进了洞里……
卫生所里有个赤脚医生,每天上山去采药,经常会捉些蛇虫回来,剖洗干净后就晾晒在院子的晾衣杆子上,晚上挂在窗框上。
见的多了,程依衣也就习以为常了。
一个月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个朴实的村子住了这么久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没有跟外界联系过,虽然她很想给家里打电话。
可是一想到打过去的后果,立刻又打消了念头。
当程依衣太累了,每天都要被家里催婚,被领导嫌弃。
当王翠花就好多了,不仅没有人嫌弃她,还都夸奖她医术高超,人美心善。
晚上,她就住在卫生所里,相当于打更看屋子,不需要交房租。
睡觉前,她从井里压了一桶水,装进铁壶里,放在火炉上烧开。
这里没有热水器,井水就是平时所需的生活用水。
洗完头之后,用剩下的热水简单的擦了身子,一抬头就看到了窗边的璀璨的星子。
虽然这里生活水平不高,但是空气质量好,一抬头就看到满天星斗,很美好……
砰砰!
院门上的锁被大力敲了两下,程依衣吓了一跳,推开窗问道:“谁啊?”
“是俺呀,王小美人!给俺开开门,俺屁股上长了个芥子,你给俺看看。”
是村头整日里喝酒打媳妇的张力!
这个人整天游手好闲,行事无赖到处惹人嫌。
“你等明天王大夫来给你看吧。”
如果是别人她就开门了,但偏偏是这个人她不敢开门。
张力喝多了酒,起了贼心。
反正这里就只有王翠花一个人在,他正好可以趁着酒劲儿逞逞风。
她一个外来女子无依无靠的,就算吃了亏也不敢把事儿闹大。
“俺就要你看,你不给看,俺屁股疼睡不着啊!”张力站在院子外面不断的砸着大铁门,一边砸门一边喊道:“快开开门吧,俺的心肝,心疼心疼俺吧!”
卫生所是个独立的院子,院子外面有道上了大锁的铁门。
程依衣倒是不担心他会闯进来,但是这样吵闹也觉得烦躁。
她趴在窗户上不耐烦的喊道:“我只是个小助手,看不了你的病。”
“你看不了?你怎么会看不了呢?就算没有药,你给我揉揉也行啊!”
下流!这样的人在这种小地方根本没人管。
她犯不上因为这几句话就把事儿捅到队上去,如果她真的告诉了村里大队长,不出两个小时这事儿就能传遍整个放羊村。
在这个媳妇多汉子少的地方,女人的名声往往比对错更重要。
一旦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她也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见程依衣不说话,张力敲得更用力了,“怎么?你不愿意给力哥看病吗?
装什么啊你!你当我傻啊?像你这样的女人来我们这样的村子,肯定是避难来的!没准就是在大城市里给人家洗脚按摩的,惹了事儿躲到这里罢了!”
“我说对了是不是?给人家洗脚,给人家按摩,看到有钱人什么都肯干,看到老实人就撂脸子,你当俺不知道,没见识?
看过不知道多少了……你给俺开门!俺有钱,你开个价码,俺出的起!”
好生气!
程依衣气得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
真是秀才遇到傻子,没法讲理!
她不可能和一个醉汉隔着院子对骂,那样不仅累,而且还会助长对方的兴趣。
大门外,张力就站在门口骂骂咧咧,话越来越难听,并没打算离开。
忽然,一盏明亮的车灯打到了他的脸,他捂着醉眼朝车灯方向看去,骂道:“哎?有钱人?放羊村里居然进了汽车,简直是稀罕啊!”
他满眼羡慕的看着那车队,啧啧而道:“居然还是汽车队!车子比村长家的都大咧。”
为首的路虎停在卫生所前面,车门打开,穿着黑色西服的连云从车子里走了出来。
“哇,这是大老板吧?王翠花!你快出来看,是不是你以前认识的恩客啊?”
嘭!车门再度打开的同时,连云一脚将挡在院门前的张力踹开了。
“哎呦!你……为什么踢我?有钱了不起哦!”张力捂着肚子,骂骂咧咧的说:“你们居然敢到放羊村来撒野,信不信我告诉队长?”
“随你!”连云朝身后的保镖比了个手势,两个黑衣保镖立刻走到了张力面前,将他直接拖着就走。
“放开我,王翠花!快救俺!有人要杀人啊!”
张力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在了宁静的夜色里。
大门前,江暖阳默默的打量着眼前的黑色大铁门,心情无比沉重。
程依衣居然在这种地方住了一个多月!想想就觉得心疼!
他找了那么多地方,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落后的地方。
长指抚摸着锈迹斑驳的铁门,江暖阳如鲠在喉,不知道如何开口。
房间里,程依衣背靠着墙壁,不住的颤抖着。
当她听到张力喊有汽车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见到他,一点都不想。
一想到那一夜他土匪一样的做派,她就打心底里难受。
他的出现搅乱了她的平静,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无助而又痛苦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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