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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切诺基抵达苗圃外,康曼妮刚好端出最后一道菜。
吊灯下，腾腾热气往灯罩里钻。
康曼妮解开围裙，“哥来得正好,刚出锅，天冷菜容易凉。”
长方形餐桌，四人两两面对面而坐。
熊逸舟跟康昭问起在刑侦大队和派出所的不同,康昭择要点而答。
康曼妮和柳芝娴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分享最近好久的新剧。
一顿饭其乐融融。
局里给康昭分配一套二居室,在家属大院,地方虽小，到底算一个方便的落脚地。
对于康昭和熊逸舟这种职业的人来说,再华丽的住所,估计呆的时间还没在深山老林风餐露宿长久。
柳芝娴已经打包好部分行李，准备陆续搬过去。
以后准备两地跑。
南鹰镇和上溪县城相距半小时车程,奔波程度在可接受范围内。
康曼妮闷闷地说：“以后周末我是不是找不到你一起玩了？”
柳芝娴说：“你不是还有小熊？”
康曼妮：“……”
熊逸舟和康昭说着话,分神嘿嘿一笑。
康曼妮翻白眼，“十天能见到一次算不错了,我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一点。”
柳芝娴有同感，幽怨看了身旁人一眼，皱皱鼻子，“就是。”
康曼妮无端想到，过年电视上总播放那些军嫂千里跋涉，到营区和丈夫团聚，一堆女人系着围裙凑一起包饺子。
对比一下,可能警嫂稍有安慰一点。
康曼妮放肘边手机震一下，熊逸舟以为自己的动，侧头瞄一眼。
锁屏是拼凑的五个男星。
熊逸舟啊一声，认出是谁，“还是他们啊！”
“对啊！你竟然还认得出来！他们都老了呢……”
康曼妮爱不释手抚摸每一张脸。
熊逸舟说：“以前你整天在班里嚷嚷，有谁不知道你喜欢他们。”
康曼妮说：“那是，我可长情了。”
南鹰镇当年是个消息闭塞的落后小镇，潮流流到镇上已经过时，康曼妮喜欢上这个组合时，他们已经解散。
她仅能从盗版碟里淘到关于他们的身影。
当年五个人奇装异服，那些老师家长路人提起他们，总是用这个符号：非主流。
康曼妮当时很讨厌这样的代称，谁用跟谁掐架。
熊逸舟却一次也没犯禁，规规矩矩用本身名字提起他们。
熊逸舟也看不惯这种染发奇装的同性，但在康曼妮面前从不表露。
康曼妮从熊逸舟那里得到尊重，这大概是友情能持续多年的原因。
饭毕。
两边分工很默契明确，既然饭前康曼妮和熊逸舟准备，饭后就轮到柳芝娴和康昭包抄，说什么也不让他们插手。
康曼妮和熊逸舟被赶到沙发上。
熊逸舟低头看手机。
康曼妮打开前置摄像头，举着手机整理头发。
“小熊，过来——”
“干嘛？”
“合照，来！”
熊逸舟猛地歪头过来，康曼妮刚巧往他那边靠——
咚。
轻轻的一声。
两颗脑袋又撞到一起。
康曼妮：“！！！”
熊逸舟：“……”
康曼妮无声笑着摸脑袋，熊逸舟凑过来替她揉揉，揽过她肩头亲一口头发。
熊逸舟再要来亲她嘴巴，康曼妮瞪一眼，眼疾手快拿掌心挡住。
熊逸舟搁下手机，强行捧起康曼妮脑袋，康曼妮欲迎还拒攻击他侧腹，两个人在沙发上小闹起来。
橘猫康小昭路过，芝芝跟在身后，不断跳跃想勾它脖子。
康小昭一个过肩摔撂倒芝芝，一大一小闹一会，康小昭将芝芝抱怀里狂蹬一会，忽然低头温柔地替芝芝舔毛。
芝芝也勾起爪子舔拳头。
沙发上的一对也闹够，恢复刚才主题。
熊逸舟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勾康曼妮肩头。
勾肩搭背的架势，跟纯洁友情时期好像没什么分别。
康曼妮啧一声，“怎么一点也没暧昧气场，看起来跟要准备去打群/架一样。”
熊逸舟也迷惘，“那要怎样？”顿一会，拍拍自己大腿，“你坐上来？”
康曼妮：“……”~
康曼妮一犹豫，熊逸舟只能用激将化解尴尬。
“怕了？害羞了？”
康曼妮：“……笑话！”
康曼妮重重跌坐上去——
可重量有限，熊逸舟又一身肌肉，其实也没多大冲击力。
熊逸舟轻轻呀一声。
康曼妮狐假虎威，“干什么，嫌重了？你自找的！”
熊逸舟非常自然地拍拍她腿侧，“重倒没多重，我是真给你硌到了。”
康曼妮：“……”
康曼妮试坐座椅一般，欠身又重新跌坐一次。
“疼不疼？疼死你！”
熊逸舟：“……”
疼倒是不疼，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毕竟……
熊逸舟撩开浮思，圈着她开始打游戏。
康曼妮倚着他半边胸膛，处理起刚才的照片。
不一会，照片发送到朋友圈——
money：【十年心]】
点赞提示陆续出现，等了好久才来一条评论。
大学寝室长：【这就是你初中那男女之间有纯洁友情的铁哥们？】
康曼妮顿悟，熟人大概都当他们还是旧日关系。
康曼妮秀恩爱于无形，不禁津津自喜，蹬脚又在熊逸舟腿上动了动。
熊逸舟：“……”
再也没法专心打游戏了。
熊逸舟瞥见她正在设定新锁屏，更是丢掉打游戏想法。
他瞄一眼朋友圈，果然看到她新发的动态。
熊逸舟存图，自己也发。
xyz：【十年，爱你心]】
点下“发送”，霎时如石投湖，搅起一片波澜。
【哥们被盗号了？？】
【脱单了？】
【女朋友？有点眼熟啊】
【艹缺德抛弃公会兄弟说好的一起过双十一】
【女朋友可以哟】
【幸福】
……
熊逸舟逐个回复，风格按关系亲疏从装酷窃喜到真诚——
【呲牙]刚给你转了250，还钱】
【墨镜露金牙]】
【妮妮啊，你见过的】
【呲牙]你活该】
【谢谢】
【脸红可爱]】
康曼妮瞥见他忙活，凑过来看一眼。
熊逸舟大方把手机挪到她眼前，下巴蹭她肩头。
康曼妮指着他回复的那条“妮妮啊，你见过的”问：“这人是谁？”
熊逸舟说一个名字。
康曼妮没印象。
熊逸舟说某某的同事，有一回他们去县城参加同学聚会，街上碰见的。
康曼妮终于想起来，某某见她一面就微信乱撩她，康曼妮直接拉黑。
康曼妮问他跟这某某熟么？
熊逸舟如实说，跟某某不熟，跟某某的同事熟而已。
康曼妮说：“那还好，你不要跟他玩，渣男。”
康曼妮后来听说某某同时撩过她几个同事，当时觉得拉黑没错，她以为熊逸舟跟某某关系好，就没跟他吐槽。
熊逸舟：“……”
康曼妮蹙眉，把陈年旧事倒出来。
熊逸舟嚯一声，“看不出来。”
康曼妮戳他太阳穴，“你不许学他，听到没？”
熊逸舟：“我学他做什么？”
康曼妮：“也是，你学不来，不然早八百年脱单了。”
熊逸舟：“……我有被内涵到。”
两人黏糊着，浑然不觉小厨房那边动静消失。
柳芝娴悄声来到客厅门口，示意后头关灯而来的康昭也别吱声。
柳芝娴无声嫣然，打开手机摄像头，点下拍摄按钮——
闪光灯一闪，瞬间掉马。
柳芝娴：“……”
康曼妮：“！！！”
熊逸舟：“……”
康曼妮摊平手掌挡在前面，“卧槽，不要拍我，我害羞！”
熊逸舟：“原图发我。”
康曼妮：“？？？”
柳芝娴说：“难得聚齐人，我们拍张合照吧。”
康昭和熊逸舟把柳芝娴的行李拎到大切诺基上，柳芝娴和康曼妮也调好手机支架。
柳芝娴和康曼妮互相勾着胳膊，康昭和熊逸舟分别搭她们肩上。
闪光再度闪过，四人今晚又收割大片朋友圈赞评。
四人霸屏的文案出奇统一，只有两个英文单词：
【doubledate】
足以描绘照片背后复杂也简单的人际关系。
熊逸舟骑小电摩载康曼妮，康曼妮揽着他，将手收进熊逸舟的卫衣兜。
康昭说：“下次来县城我们家聚。”
康曼妮扭头夸张地说：“ok。”
柳芝娴说：“对，让你哥给我们下厨，在一起那么久，我还没吃到过他烧的红烧小排呢。”
康昭：“没有吗？”
柳芝娴：“有吗？”
康昭：“记下来了。”
村道路灯可怜，大切诺基在后头慢悠悠缀着，给两人照路。
康曼妮脸颊贴他的脊背，大声说：“你看，大切诺基再威武，还不是得给小电摩打灯照路。”
熊逸舟：“你别出声，小心吃风肚子疼。”
康曼妮：“……”
过了村门，一大一小两团黑影分别往两个方向去，康曼妮回首朝大切诺基挥挥手。
熊逸舟说：“你冷吗？”
康曼妮胳膊栓紧他，“不冷啊。”
熊逸舟不说话了，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两个人在一起，打算忽然多起来。
会想着如何长久继续下去，会想一些很现实的问题。
就比如今晚，他决定开始每月存钱，明年或者后年买辆车，让康曼妮可以冬天不冷，夏天不热。
康曼妮想法就简单许多。
她只想快点到学校，可以掏出手机看看朋友圈有多少赞评。
周天晚上，学生返校。
体育委员小胖一脸亢奋跑办公室找康曼妮。
“妮妮老师，泉哥说要参加男子一千五长跑了！！”
康曼妮愣一下，“真的假的？”
小胖呈上报名表，1500米那一栏下果然签着一个字迹不怎么漂亮的名字：成玉泉。
康曼妮笑了笑，问：“泉哥有没有说打算什么时候训练？”
小胖挠挠脸颊，憨憨说：“泉哥说他打架时候跑最快，不用训练。”
康曼妮：“……”
这一周，早上早操前，傍晚放学后，晚上自修后，康曼妮有空就到田径场溜达。
校运会逼近，即使天气变凉，锻炼学生增多，就是没见着成玉泉影子。
有一天半夜，康曼妮终于知道原因。
成玉泉生病了。
成玉泉烧得厉害。
值夜保安打电话给康曼妮，让她带学生去看病。
以往班主任若是女老师，一般叫自己老公帮忙送去医院。
康曼妮想到熊逸舟没值班，打响他电话碰运气。
——她已经做好打算，要是人不在，只能麻烦平时关系最近的男老师。
幸好熊逸舟接了电话马上赶来，省去康曼妮这一层麻烦。
熊逸舟等在校门口，成玉泉由康曼妮送出来，看见他脚步一顿。
熊逸舟说：“没错，又是我。”
成玉泉：“……”
熊逸舟载上人，康曼妮本也想跟着，奈何小电摩挤不下。
熊逸舟让她回去等着，外面冷，他给成玉泉罩上头盔走了。
成玉泉打点滴一直折腾到早上，家里只有八旬奶奶，也不能半夜喊来接应。
天亮康曼妮便带着早饭过镇医院。
康曼妮心疼搓搓熊逸舟的脸，问他今天上午有没假期补眠。
熊逸舟轻描淡写，没事。
然后吃完早餐，没事人一样赶回去上班。
熊逸舟今天要进山了。
这天周五，成玉泉这样子也没法再上课，康曼妮便送他搭车回家休息。
连续几天，康曼妮一直被罪过与心疼的心情占据着，老怕熊逸舟会因此在半道倒下。
可她连人也联系不到，当真一点也没机会补救。
成玉泉周天康复返校，拎着5l矿泉水瓶装的鸡蛋来宿舍找她。
“自己家喂养的鸡蛋，我奶奶说给你的，谢谢你们半夜送我去医院。”
成玉泉把东西往门内一放，拔腿要走的样子。
康曼妮叫住他，拎起瓶子要还回去。
“这么多我哪吃得完，拿走拿走。”
成玉泉：“你男朋友肯定吃得完，他那么壮实。”
康曼妮：“……”
小兔崽子扔下一句，早遛得没影了。
“……”
康曼妮忽然不那么担心成玉泉的1500米了。
康曼妮转着看瓶子，开始研究鸡蛋怎么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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