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药王谷(1 / 1)

乌夷子老眼笑眯成一道缝,饱含深意地望着仟红,“是呀,瞧着你,我总觉得真能盼到那一天。”

“该你啦。”仟红指了指棋盘。

乌夷子低头细看,才发现又差点掉到她设的套子里,赶紧收回神,谨慎落子。

“唉……如今能与他徒弟下几盘棋,我也该知足了。”

仟红轻捻着一颗棋子落下,“放心吧,会有那一天的,我师父会坐在这和你下棋的。”

摇摇头,“你这丫头要是能入我玄门,暗器机巧这一门啊,定能在这一辈到达鼎盛了。”

“变着法说我一肚子坏水呗。”

仟红手里的棋子悬在半空,“乌老头,在你看来,那样一个妙人会做出杀人放火欺师灭祖的事吗?”

乌夷子环顾四周,凑上前,“我怎么看,别人怎么看,都不重要了。当时三大门派那么多人都在场,甚至还有朝廷派去的官兵,上百双眼睛都看见了,遍地的血,漫山的火,他一身血衣站在血泊火海之中,手那端的封云剑就插在掌门白洛海的胸前。”

仟红没说什么,幽暗地眸光盯着棋盘。

“他要是有意,当年还会把它留在玄月山吗?不过……最近山下突然又起了关于他的流言,空穴不来风嘛。”

仟红斜眉,“你不是只打废铁、下闲棋了吗?怎么?莫非凡心未泯,也惦记着那秘云宝鉴?”

仟红笑着,拾起一颗杏脯放进嘴里,眉间一缩,“太酸了,没我师父腌的好吃。”

乌夷子也吃了一颗,挑了挑眉头,又看向仟红,“丫头,这趟……你师父来了吗?”

仟红不急不慢地落下一子,眸光不动,“博弈本就是如此,不到最后一子,胜负尚不可知。”

乌夷子斟酌了一会儿,落下一子,“说起来,你虽不是我遇见的下棋最好的,却是最奇的,难以捉摸,从不按常理出牌。常下好套叫人去钻,待人手忙脚乱之时,逮住破绽,一击即中。可越是这样,对手越是不甘,真是手段高明。”

仟红和乌夷子又下了三局,后面的对局不再剑拔弩张,下的都比较平缓,乌夷子抬头看了眼仟红,抚着胡须。

仟红与他对视,没有直面回答,只道:“我师父无意于封云剑。”

乌夷子一瞪眼,“呸!俗气!秘籍宝藏什么的,跟我一打铁老汉有何关系?只是,我一直有一未了的心愿。”

叹出口气,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道:“那时看过的人都在夸你师父是何等风采,如何面对强敌从容不迫,出招又是何等利落。当时真是做梦都想着能与他对弈一局。那么优秀一青年,举世无双的妙人儿啊,可惜了,真真是可惜了。”

“什么?”

“你师父风华正盛那年,我还没退位,在听闻他与东海国大国手苍直屿三战三胜的消息,我是激动的在山门外放了三天的鞭炮。要知道,东海国的棋术压着咱们西原大陆可有上百年了,那是祖宗都跟着长脸的事儿啊。唉……”

“这赞美我可受不起,我这棋艺比起我师父,还差一大截呢。”

乌夷子笑,“那是因为你还年轻,见过的世面还少,待你经历过你师父历去的年月,见过他眼中的沧桑。那时,他就不是你对手了。”

乌夷子大笑两声,“确是如此啊。”

仟红没反驳,哼笑一声,啪落下一子,“老头,我坏水冲进龙王庙,你无路可逃了。”

乌夷子望着棋盘瞪出俩眼珠,感情刚才闲庭信步的都是逗我玩呢!

…………

仟红回到客栈的时候,一大片乌云遮在梁州城上方,阴的跟黑天似的。

看天象亥时之前就会下雨,仟红把老驴牵去后院的马厩,刚喂了两把干草,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

“他们已经上山了。”

仟红猛转过身,“姚石崇派人来接了?霍康怎么没等我?”

问完,就见师父一双淡然的冷眸看着她,仟红猜到定是师父让他们走的。

风慕施:“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好了,你就留在这和我一起等。”

仟红解开刚拴好的缰绳,攥在手里,避开师父的目光,“师父,这一趟我必须去。”

这句话,这般结果,风慕施早料到了。

风慕施低声道:“别做危险的事。”

仟红牵着老驴走过他身边,“放心吧师父,我答应你,待我回来的时候,一定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拿着。”风慕施将手里的纸伞抛过去。

仟红一把接住。

“晚上有雨,西山夜里寒凉,盖好被子。”

仟红抱着伞跨上驴骡,又道:“师父也要按时吃饭啊。”

风慕施点点头。

仟红马鞭轻甩,驴骡哒哒走远。

…………

药王谷占着相连的三座大山,房屋都设在山谷之间,不同于燕山的崎岖,西山多是平坦大道,不止能跑马还能驶马车。

到达山门的时候,天色近黑,可山门外却是灯火通明,一块宽阔的平地上围着一圈马厩,中间有序地停着马车,可见近日药王谷热闹非凡。

仟红把老驴交给小厮,接着被领到山门外的小亭子里等候。

排到仟红进门的时候,这才发现,没有请柬是上不了山的。

好在仟红留了后手。四日后是药王谷小谷主姚离儿的生辰,虽没有请柬,可只要去山上核实一下,作为挚友被请上山也是名正言顺。

“姑娘稍等。”看门人还算客气,领着仟红到一旁休息,还奉了两盘茶果。

仟红喝着茶,一边瞧着进山的宾客。

仟红以为自己骑着驴骡上山就够特别了,没想到,这还有个骑骆驼的。

骆驼上下来的人一身奇装异服,走近一看,他的长相更是奇特。棕红色的头发,皮肤雪白,高颧骨高鼻梁,眼睛还是湛蓝色的。

仟红来了兴致,直盯着他瞧。

外域人身上背着一个大竹筐,走到山门下,还没出示请柬,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可算来了。”

说这话的人之前一直坐在亭子里,他喊出的第一句话大家能听懂,接着后面对外域人一通哇啦哇啦,再没人听懂他说的什么。

原来是个译者。

译者对那个外域人十分恭敬,又是帮他背行李,又是引路,直到两人进了山,几个看门人议论起来:

“以前只听老谷主提过几次,这还是第一次见活的离罟人。”

“可不嘛,离罟国在平原之外,比西北沙漠还要远,没个把年走不到这的,离罟人又闭国排外,别说咱们,怕连皇帝也难见到吧。”

仟红听到他们的话,整个人一激,惊眸直盯着远处那外域人的背影。

“咱们老谷主面子可真大啊,离罟国可是一直被世人奉为万蛊之宗,据说现今中原所有的蛊虫都是从那传来的,只有咱们不知道的,没有他们离罟找不出的虫。”

“最长脸的不是这,都说离罟国的罟语是世上最复杂最难学的语言,在整个大鸢朝也就四个人懂,其中三个在朝为官,为了招待这位离罟客人,咱老谷主可是请来了朝廷的译官,瞧见没,就刚才那个给他背行李的。”

议论声未止,仟红的思绪已经收回。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很早之前她就有过猜测,师父身上的炎毒与蛊有关,因为毒性蔓延和发作的表现,与很多蛊毒相似,只可惜离罟过译文药书实在太少了。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如果通过译官向他询问炎毒,就会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是机会,亦是难题啊。

“姑娘,是红姑娘吗?”一声轻唤打断仟红思绪。

抬头一看,一个粉衣梳着双髻的小侍女躬身站在仟红面前。

仟红回道,“我是。”

“公子正忙着招待客人,他都吩咐好了,姑娘先随我来吧。”

“好。”

侍女本想去接她身上的行李,仟红笑着婉拒了,在过山门的时候,看门的还是依例检查了盒子里的琴。

之后,侍女提灯引着仟红到达客房所在的偏院,打听到霍康一行人的住所,找了个最近的客房入住。

霍康再见仟红有些惊讶,反应过来以后,先客套了一句:“劳烦姑娘挂心,还特地跑这一趟。”

“霍大哥别这么说,这祸本就是我闯下的,我自是要尽力补救。”仟红当然要客套回去。

“都说了这错不在姑娘,不过来了也好,这样更踏实些。”

仟红笑着点点头。

“红姑娘,还没吃吧,不如一起?”霍康问道。

“好……”话没说完,只听突如其来一句:“哟!红姑娘还真来啦,刚刚少庄主还在说……”

“小点声,也不看看场合。”霍康一脸愠怒止道。

吴禹猛地收声,四下看看,这方院子几乎住满了员,长廊亭子里都有行人。

“就不该带你来。”霍康怒道。

吴禹一副犯错的表情,仟红笑着打趣,“霍大哥带他上山,那是给了我师父一方宁静啊,感谢你的用心良苦。”

“嘿,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行了,先去吃饭吧。”霍康说道。

此时,长廊上一阵蹬蹬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道鹅黄色身影直奔仟红而来。

“阿红,你居然真的来了,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不敢信。”

姚离儿一身鹅黄色锦袍,翠玉发冠,尽管往老成里打扮,还是难掩稚嫩。

他这一猛子扑过来,好在仟红身手敏捷躲过了,要不真让他抱个满怀。

姚离儿不死心地粘上来,双手抱着仟红的胳膊。

仟红浅笑,“你的生辰,我人不到,礼也要到啊。”

“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霍康自然认得姚离儿的身份,对仟红道:“原来你说的朋友,是药王谷的小谷主。”

说完,视线渐移到姚离儿紧抱着的那只手臂上。

姚离儿上下打量他两遍,视线却停在霍康那挺拔结实的胸膛上,无意识地挺了挺胸,问道:“这是谁啊?阿红你认识的?”

仟红抽了两下手,姚离儿死抱着不放,仟红无奈一笑,“这是江南鄢城霍家庄的少庄主霍康,是我朋友。”

“哦,听我爹说过,就是霍伯伯收养的那个嘛。”

姚离儿这话有些难听,吴禹一瞪眼正要上前,霍康及时拉住他,笑着说:“是,小谷主说得没错,当年义父收我入门,老谷主还是见证人呢。”

“哦……”姚离儿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接着拉起仟红的手,“走,阿红,我都安排好了,带你去我那吃好的。”

仟红犹豫地看了眼霍康,不待她开口,姚离儿催道,“好啦,到了我的地界儿了,都听我的,走吧。”

说完,连拉带拖就将仟红带走了。

吴禹看看远处又看看霍康,忿忿道:“这小谷主怎么如此任性。”

霍康收回目光,脸上的阴郁之色还未褪尽,幽幽道:“看来……药王谷的风光日子,是没几年了。”

“三大门派前几日入住西山了,都是些不轻易下山的成了精的老狐狸。我说,你这盘棋,可比刚才那个还绝,表面上看,无疑一盘死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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