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迟带着宿婳去了家私人医院。
对方在医院里似乎还是个名人,一路走来,有不少医生护士跟他打招呼。
将风衣脱掉换上白大褂,郁迟就拿了个记录单,然后领着宿婳去做检查。
前十八年宿婳没少接触这些机器,清门熟路地任由郁迟给她做各项检查。
郁迟将挂在衣兜的钢笔拿出来,打开,神情认真地记录着检查指标。
宿婳在此过程中一直表现得很配合,甚至还抽空给司机发了条短信,让他到医院来接她。
检查结果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出来的。
郁迟却拿着那张记录单看了半天,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朋友这病确实棘手……
宿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玩手机,手指缠绕着耳机线,不久后,慢条斯理地起身:“走了。”
说完,不等郁迟有所反应,她便拎上书包打开门走了出去。
司机已在医院楼下等着。
宿婳上了车,就听司机迟疑地开口:“宿小姐,您的身体……”
她说:“无碍。”
只是做个检查而已。
司机点点头,多提醒了一句:“医院里病菌多,您下次可以戴个口罩。”
整个蔺家都知道这位小祖宗娇弱得很。
一个小小感冒都能变成大病。
司机一语成谶,回到公寓的宿婳果然又生病了。
剧烈的咳嗽声震得女孩小腹疼,病殃殃地躺在床上让医生给她扎针输液。
蔺臻嵘看着女孩惨白的小脸,眉头紧蹙:“你下午去医院做什么?”
被子盖到女孩的下巴,更显得那张小脸苍白无血色。
她恹恹地说:“做个检查。”
话音刚落下,就又不断地咳嗽了起来。
蔺臻嵘坐在床边,伸手把女孩抱到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慢慢抚着女孩乌黑的长发。
听黎叔说,他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么哄他的。
宿婳放软身子靠着他的胸膛,耳边是男人震动有力的心跳声。
她忽然说了一句:“活着真好。”
能回来也真好。
上一世她带着满心的遗憾从人世离开的时候,蔺臻嵘在病床前枯坐了许久。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在生命的尽头,她用自己残缺病弱的身体逼着蔺臻嵘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说来也是可笑。
白天的时候,他们刚拿到结婚证,结果还不足十二个小时,离婚协议就放在了男人的办公桌上。
蔺臻嵘当时眼睛都红了,只知道重复着一句话:“不签。”
“你……想为我……守寡,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她坐在轮椅上,吊瓶由护士拿着,说出的每一个字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想:放蔺臻嵘自由身,应该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好事了。
也是最大的坏事……
蔺臻嵘抱着女孩,没说话。
当然好。
想到医生跟他说过好几次的话,男人的眸色陡然一暗。
“七爷,宿小姐的命数已定,就算再怎么精细地养着,最多也只能活两年,除非能找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但是,十八年了,还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宿婳的病因……
这难道不就是上天不想要宿婳活吗?
天妒红颜也不是没道理。
蔺臻嵘搂紧怀中的女孩,嘴角紧绷。
总有办法的……
谁都可以死。
唯独他家小病秧子,是要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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