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沣集团总部一早就得到了消息,董事长宋宵征的独生子宋遇前不久归国,即将担任总裁一职。就连能够独当一面的经理都被派给宋遇做助理,辅助他接下来的工作。
八点刚过,一楼大厅就充斥着庄严肃穆的气氛。
没人知道新上任的总裁到底是什么脾性,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妙。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敢保证这把火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即使是白天,大厅的顶灯也亮白璀璨,照得脚下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清晨金灿灿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铺了一地碎金,上下交相辉映。
大家忙着手上的工作,时不时扫一眼那扇旋转门,想着也许下一秒总裁就会出现在视线里。
可惜等候多时,那扇门前仍没有任何动静。
宋遇此刻正在一辆黑色宾利后座,膝盖上是摊开的文件,前面副驾驶上坐着的正是宋宵征派给他的得力助手谢咏,听说是剑桥大学毕业,回国后第一份工作就是担任世沣策划部门主管,不到两年时间就当上了总经理,如今也不过二十七岁,称得上年轻有为。
宋遇看久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眼睛有些累,于是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方巾擦拭镜片:“宋董让你给我当助理,你不会有意见吧?”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谢咏就扭过头来,面带微笑说:“宋总说得哪里话,董事长是信任我才委以重任,我应该感到荣幸。”
宋遇没有拆穿他的官方回答,说:“你之前不是在负责一个项目吗?”
谢咏思考了一下,谨慎道:“不是重要的项目,已经交接给手底下的人来做了,不会有问题。”
宋遇点了下头,重新把眼镜戴上,将方巾折好放进口袋里。
趁此机会,谢咏跟他科普了一些文件上没有的资料,比如眼下最重要的并购案进行到哪个阶段了,董事会里有哪些人不好应付,可能会在上午的会议上刁难,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谢咏说了一大段话,顿了一下,发现宋遇保持着一个姿势岿然不动,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讲话,试着唤了一声:“宋总?”
宋遇抬眸,眼神淡淡:“继续。”
谢咏这才舒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包括待会儿会议需要注意的内容,他都条理清晰地提出来,列出一二三点。
宋遇合上文件夹,一心二用地听着,脑子里不时想起昨晚那个荒唐的梦,按理说他睡眠质量挺好,梦里的画面不会记得那么清晰,可他却破天荒的记得清清楚楚,连那个死丫头的细微表情都像是刻在脑海里。
宋遇蹙了蹙眉,谢咏敏锐地注意到了,及时止住话头,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惹得这位少爷心烦。他暂时还没摸清宋遇的脾气,不敢在他面前太逾矩。
谢咏想了想,不打算继续唠叨,董事长既然敢把集团总部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宋遇来接管,想必是相信他的实力,他这个助理又何必过分操心。
他沉吟片刻,温声说了结束语:“如果宋总还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宋遇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在文件夹封面上叩了叩,若有所思道:“我还真有件事让你去办。”
谢咏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宋总你吩咐,我一定给你办妥。”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在董事长宋宵征眼里是个人才,不一定能得新任总裁的青睐,如果能帮他办好第一件事,自然能加深信任。
这么一想,谢咏顿时心情大好,谁知宋遇说:“你去帮我查一个人,名字叫孟渐晚。”
听起来像女人的名字,谢咏在脑海里努力搜刮了一圈,仍是毫无印象,排除了她是世沣重要合作商的可能:“请问孟渐晚是?”
宋遇眼神无波无澜地递过去,谢咏心领神会,是自己多嘴了:“好的,我知道了,稍后就去查。”
八点四十五分,一楼大厅前的位置被保洁又洒了一遍水,确保车停在这里不会扬起灰尘。
保洁人员刚拿着工具准备撤离,一辆黑车就缓缓进入视线。
大堂经理也看到了,招手示意大家做好准备,所有人员在半分钟内整齐站成两列。
车稳稳停在门口,司机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宋遇躬身出来,随手把文件夹递给早已在身侧侍立的谢咏。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厅,众人提起一口气,恭恭敬敬、整齐划一地问好,像是排练了无数遍。事实上,确实排练过很多次,以确保万无一失。
宋遇低头看了眼腕表,随后侧目看向他们,轻轻点头作为回应。
很快,他就带着助理进入专属电梯。金属门缓缓关上,紧张了一整个早上的职员得以喘口气,放松下来。
女职员当场心花怒放,双手捧着脸颊说:“我就看了一眼,但我承认我心动了,谁能想到新总裁这么帅气!羡慕秘书办的那些小姐姐,可以每天对着那样一张脸工作,换做是我,每天加班我也愿意!”
旁边的女孩闻言,正要嘲笑同事肤浅,可一想到刚才见到的新任总裁,就觉得同事的话说得有道理。
男人面目清俊,那双乌黑的眼睛藏在金丝框眼镜后面,少了些凌厉感,明明浑身都透出疏离的气场,却又有种致命的温柔感。
女孩捏捏自己的脸蛋,迫使自己从梦中醒来,喃喃道:“真是个优雅的吸血鬼。”
同事激动地附和:“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认为!”
一帮小女生率先注意总裁的外貌和气质,顶层的那帮老家伙显然更注重宋遇的能力和手腕。背地里不少人猜测,不知道宋宵征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让刚大学毕业的青瓜蛋子来接手集团,不就是喝过几年洋墨水,真当自己是商业奇才了?
九点半,会议准时开始,果然有几个出头鸟不服气,唇枪舌剑不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指宋遇太年轻,不堪重任。
宋遇静静地听着他们暗讽,心说我治不住孟渐晚,还治不住你们?
等他们说完,宋遇双手交握摆在桌边,娓娓道来:“郑董事,月前收购江兴一案,由于你的决策失误,导致集团损失三个点的利润。吴经理,如果我没记错,海外这一块的合作目前由你对接,你带着国外待考察的合作商在帝都吃吃喝喝一个星期,也没能让对方松口答应合作,请问这算不算你个人的失职?还有邱主管,你刚才跟我汇报的季度数据,你再好好看清楚,是否存在错漏,说句不好听的,知道的以为是你的失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数据造假……”
原先提出异议的几位老员工被宋遇批得面红耳赤,一个字都不敢说。
谢咏忍住笑意,彻底放下心来。
他承认,之前确实怀疑过这位总裁跟某些富二代一样,在国外读完野鸡大学,给自己镀一层金,再回国糊弄人。
会议进行了大半个上午,后半段无人再敢造次,甚至在宋遇说出鸿柯并购案由他全权负责时,其他人也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
回到总裁办公室,宋遇坐在椅子上,扯松了勒住脖子的领带,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茶润润喉,然后就着手处理紧要的文件。
中途谢咏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宋总,这是你要的孟渐晚的全部资料。”顿了顿,补充说,“总裁办公室是我吩咐人布置的,不知道你的喜好,如果你哪里不满意跟我说,我再让人装修。”
办公室布置得很简单,纯白的多边形办公桌,后面是占据一面墙的高大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资料,另一边的会客区是一套纯黑的茶几沙发,整间办公室都是以黑白灰三种色调来装点。
宋遇头也不抬地处理工作,当他不存在。谢咏见状没有再打扰他,往茶杯里续满水就出去了。
宋遇签完一份合同,抽空拿起旁边孟渐晚的资料看起来,看到最后,他扬起唇角:“原来是孟德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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