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午后。
夏极坐在西宫春风亭。
这亭子不在护庭河边,而在一座独立的小湖中。
小湖年代久远,只做观景用。
亭上春日有桃花柳涛,夏日浓影遮天,秋日落叶飘零,冬日还有几杈白梅。
只是魏王老迈后,自然不喜在外,所以这亭子荒废了许久。
泛舟嫌小,赏景嫌无趣。
如今,正好被摄政王拿来钓鱼了。
他手持长杆,低头看着水面倒影。
心念一动,百手百眼的燃烧古佛出现在湖底,夏极静静盯着古佛,心境之前生出的缝隙被撕扯开,燃烧起来。
嗖!
几缕火苗从皮肤之下升腾而起,顺着那紧凑的皮肤攀爬着。&1t;i>&1t;/i>
缝隙刚生出,很快又被一股强大的愈合力在带着修复。
良久。
夏极闭上了眼,古佛消失,那被硬生生拉开的缝隙也很快得到了修复。
有此真意,当真是可以常常平复心境。
这是别的通玄不具备的。
又或者,每一位通玄都各有神通。
垂,捏着钓竿,同时右手运起煮血魔功,夏极开始了那漫长的圣骨修炼。
这功法一旦练成,咒怨们就变得可以被攻击到了。
这很重要。
玄气的引渡,手臂的改造在煮血魔功的加持下,进度增快了许多。
而且坐在此处修炼,远比在冷宫之中舒服,不易让人觉得异常,也更可以用“不想被人打扰钓鱼”为名使得别人无法靠近,甚至让守卫守在春风亭入口。&1t;i>&1t;/i>
夏极脑海里闪过几件待做的事情。
其一,禁卫的组建。
这虽然是大臣们提议出来的,但自己顺势而行也不是一件坏事。
反正自己已经通玄,寿元极多。
以摄政王的身份为掩饰,许多事情通过禁卫来出手,比自己出手,会更好。
大隐隐于皇宫,然后迅收集信息,运用天赋,低调育。
其二,华妃所说立仙人子嗣做太子的事。
这仙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动手脚,还打着大魏皇位的主意,还真以为自己这个摄政王是个任意拿捏的玩偶么?
不去看看,终究难安。
其三,虚山堂之约。&1t;i>&1t;/i>
那大赵夜王作为赵国后盾,要统一北境三国。
自己在龙气秘境里既然约了,那么自然要去和他论道一番。
其四,酆都十业之邀。
那神秘酆都第三的空位始终为自己留着。
这是自己注定需要做出的选择。
直接拒绝,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翻脸。
可是自己真的做好和阴间硬碰硬的准备了么?
而且,阴间虽然可怖无比,但至今为止,对自己却都算不错。
这需要寻找到一个契合点。
除此之外,还有零零散散的大小危机。
比如燕国的天灾降临,未必和阴间无关。&1t;i>&1t;/i>
还有那可怖的黑马车,正带着些隐藏在各门各派的人间奸细,在四处杀戮着,做着神神秘秘的任务。
比如龙气秘境。
比如北地的盗寇危机。
比如藏在幕后,据说与酆都相当的守龙庙会。
太多太多...
这些都是自己需要面对和解决的。
夏极一边“走着圣骨凝结的进度”,一边理着今后的道路。
忽然觉得鱼竿子沉了沉,手臂一扬。
一条红色大鲤鱼划拉一声,破水而出,带起了闪烁在天光里的不少晶莹珠子。
...
暮色时分。
寒蝉求见,希望摄政王能指点一些功法。&1t;i>&1t;/i>
她百一的刀法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一刀斩出,都有至少一百种后手,藏着一百种变数,每一刀看似轨迹相同,可却都蕴藏着不同的变化。
她如果此时外出,只是凭借着这一手刀法,也能开宗立派了。
但寒蝉不满意,她要去妙容府的司徒家,还有苏家讨回一个公道。
只有这公道讨回来了,她的心境才能寻找到圆满的契机。
暖春的风里,夏极闭目,双指并着,随意格挡。
他对面的短少女抽出十字长刀,正凌厉的斩击着,甚至隐隐带出几道奇异的虚影。
这种虚影是一种刀问的迹象。
虽未得到解答,可是却自有一种风格。&1t;i>&1t;/i>
每一次斩击,都巧妙无比。
在外即便是对上知名的大刀客,也不会弱上几分,可摄政王只是轻松的用两根手指,就恰到好处的拦截在每一次刀刃斩向上,令寒蝉极其难受。
终于,寒蝉再一次被一指砸飞了刀。
长刀呼啸着在半空转出一个圆盘,重重插落在地,没入几分。
这位每日拼命修炼的少女苦笑着摇摇头。
摄政王微笑道:“不必气馁,你已经有很大进步了。明日来寻我时,我会把后续功法交给你。”
寒蝉神色真挚,单膝跪地,“谢主上栽培。”
夏极又随口问:“厉鹰,凌原,王哈他们呢?近些日子我太忙,根本未曾顾及你们。”&1t;i>&1t;/i>
寒蝉道:“厉鹰觉得如果困于一地,会始终无法突破,所以辞行去赵国历练了,他说主上如今已非圣子,他厉鹰自然也不再是圣门中人,赵国强者众多,他去了赵也许会寻找到突破的契机,然后回来和主上一战。”
夏极点点头,厉鹰本来就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他一直都是位游历的刀客。
短少女继续道:“凌原有些古怪...他每天打把伞要么蹲着看花,要么爬在树上盯着一片叶子看...有时候,他甚至能看的哭出来。”
夏极:...
寒蝉继续:“王哈先生似乎在研究什么算法,可惜前些日子完全是深冬雪天,他无法施为,如今夜晚有了繁星,他就每日都在掐指算星象。”
夏极想了想:“寒蝉,过几日宫中可能要组建禁军,到时候你带着凌原来。”&1t;i>&1t;/i>
“是,主上!”
“先下去吧。”
寒蝉告退,这一战,她大有收获,急忙回去消化了。
夜色已瞑。
夏极去御膳房用餐完毕,便直接去了书房,先批阅奏折,过了三四炷香时间,缓了缓,然后略作思索,将《百一》之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改良。
把那百式合一的一刀,扩展成了千式合一。
他这么做,可不只是为了培养寒蝉。
他自身的刀之道太莽,根本没有任何术的范畴,而纯粹的是力量取胜,这也和他遇到的敌人有关。
无论是紫面武尊,暮山影,余山尽,雪娘娘,这几位哪个是能好好和他对决的?
但夏极并不会因此觉得“术”无用。
所以,他做了以两边为试验品。
第一就是寒蝉。
他在最求一刀的效果。
第二就是圣门云心岛石碑上刻绘着的《圣火九刀》。
那九刀是真的将自身的刀境做了缩略,也就是为了看看别人如果走了自己走的路,会产生多少变化。
前五刀容易上手,而后面四刀却很模糊,如果没有自己的感悟,根本无法使出。
对于夏极来说,寒蝉是试验品,而圣门弟子们是纯粹的观察品。
他们都是自己术的延伸,也是证明道的媒介。
完成了《千一》之后,夏极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未婚妻的表现,自喃道:“今日萧元舞似乎有些不对劲,我去探探吧。”
他推开门,身形很快消失在午夜里。
华清宫,娇小少女穿着宽大睡衣,整个人瑟瑟抖地躺在床榻上,她为自己盖了几层棉被,而宫里又有着地龙铺设,是温暖至极,可她依然感到冷,双手不停揉搓着,却依然是冰冻至极。
这模样,倒有几分像是感冒了。
可是,萧元舞,又怎可能感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