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这个架势,应该是早有埋伏的,不是突然的袭击。
王佩珑根本就没反应,万显山就把她圈在身后,保护的毫无死角。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对方人多势众,死不死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她原先还当万显山是小题大做,出门就要带几个人充当保镖,却没想过他做这些都是有目的的。
他这些日子一贯低调,甚至有时只带一名司机,他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太引人注目反倒不好,容易被发现目标,何况现在自己做的事情在某些人眼里简直就是拆后台,要带累的整个商界的与其反目——仇恨的种子早就埋了下去,落地便要生根、发芽。
可是偏偏,今天他第一次来约定好的地方登门会晤,出来便碰到枪-击,这不得不叫人疑心,万显山晓得想杀他的人如今又多一个,陈凤年卢朝宗的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如果再添人的话,那份仇人的名单就要满员了。
都堵在门口,宁静的街道几乎要被堵死,万显山罩在她身上,王佩珑晓得他们只能躲在车身后面,不过也只是暂时的,人围的越来越多,万显山的保镖不过三四个,双拳难敌四手,被打死只是时间问题。
“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倒霉,实在是倒霉,要是不跟万显山出门,就没那么多事了。
王佩珑吓得心脏都要蹦出来,她再厉害,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当街杀-人,于是紧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看,她在万显山笼罩下越发地小,她真怕自己也被打死。
万显山也紧张,尤其还要顾及身边的佩珑,她也真是无愧扫把星这个称号,难得带她出来一趟,就没有不出事的,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到底算个什么本事。
“.......别怕。”
他眼角瞥了四路,断定或许还有冲出重围的机会,便将佩珑摇撼一通,用极低极沉的声音喊她:“佩珑、你睁眼!你先看着我,好好听我说!”
王佩珑脸上钝痛,很艰难地睁了眼看。
“等会儿我带人冲出巷子口,你看准机会就往反方向跑,到十六铺码找一个姓顾的人,他手里存了一只箱子,如果两天之后我还没有消息,你就跟老顾走,他办事我放心,能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王佩珑茫然地看着他,好像全听进去了,又好像完全没有听懂:“好、好....箱子.....箱子里有什么东西,我去拿了,拿到以后呢?”
“以后么.....大概就要靠你自己了。”
说到这里,万显山仿佛心中难忍,伸出指尖使劲地摩挲了她的脸颊,片刻后便离开:“箱子里是我这几年给你存的家底,黄金就是黄金,不要犯蠢拿它去换债-券法币,你往后就守着这箱金条,要是不拿它再去养小白脸子,一个人省着点花,支撑你过三五年不成问题。”
王佩珑还是很茫然,张口欲言,可惜万显山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眼看车窗都要碎光了,他随手扯过旁边一个保镖的衣领,大声呵斥他:“他-妈了X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枪打完就要换砍刀,等下我先冲出去,你找准机会蹿进车里,发动起来瞧准了就撞,听见没?!”
那保镖也是个身量结实的壮汉,一听大老板发话,一股子悍勇之气的顿时涌上心胸,一口应下:“听见了!”
万显山于是推了一把,跟佩珑最后叮嘱道:“该跑就跑,不要回头,你手上没劲,这个腿还是好好的,跑到一半敢回头看,我就拿别人的枪-毙了你!”
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跟她呛声,王佩珑本想说出点什么话来反驳他,可是咽了一口唾沫,她发觉自己已经词穷到彻底,连声救命都不一定能喊的出来。
她不像万显山,这种危急的时候还能临时想到那么多事情要嘱咐,而且跑,现在他们被堵在意租界的口子这里,现在万显山身上好歹还能抵抗一会儿,再拖下去大家都完了。
思绪正是最混乱的时候,她就看到万显山以身做饵跑了出去,同时一直挡在身前的车门也关了,正好是跟她擦身而过,掉过头就要冲出人群。
王佩珑知道不跑不行了,于是咬着牙支棱起双腿,趁着街上的骚乱已经呈现扩大化,闷头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跑到一半,她足下踉跄,一下跪倒在路旁。
那一声听的很清楚,那边突如其来地静了一下,似乎是已经完成任务,他们停止就射-击了。
万显山说了不要回头,可他们两个到底是心有灵犀的,王佩珑木然地转过脸,正对上万显山受过重创,进而扭曲的身形。
他在她眼中,缓缓倒地。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然而在她眼里却变成了慢动作,一帧一帧,无比清晰。
王佩珑想跑,想逃离这个鬼地方,然而心不由己,她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有些迷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明知道已经没有希望,却还是寄希望于万显山,这一刻她真是一点都不想他去死了,说好的祸害遗千年呢,他们两个之间有那么多的新仇旧恨要算,她爱过的人,恨过的人,其实从头到尾就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可这个人怎么就死了——谁死了都不能是他啊!
“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
她呢喃着,原本一直紧绷的精神顿时就又要面临崩溃。56
幸好,在她崩溃之前,有人来制止她了。
脖子上一阵剧痛,下手的人肯定是个练家子,走路静悄悄,出手也静悄悄,不过应该是存了个怜香惜玉的心思,不然就不是劈晕,而是把她脖颈子也劈下来了。
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人可想,没有梦可做。
王佩珑这一觉睡的极漫长,她不知道自己醒过来就已经是两天过去,而且床边坐的人也换了一个。
那个人正在削苹果,一根皮荡的老长,可见刀工不错,一路都没断过。
王佩珑眨眨眼睛,确认了自己还活着,并且活的全须全尾,一根头发都没掉,心中稍微安稳了一点。
不过睡了两天,水米不进,现在嗓子疼的冒烟,开口就要喷火。
她很艰难地开口,轻声道:“水........”
男人于是放下苹果,给她倒了杯水。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温水,暗道:“前头一个刚走,下一个就又自动补上,时机倒是掐的正好,新的不去,旧的不来。”
她喝完水了,两天前的事情到这会儿越发让她感觉是一场梦,不过一看到这个人出现,她就知道这梦该是醒了。
“你果然没有死。”
王佩珑之前就跟万显山一样,一直都是怀疑,现在正好,可以不用怀疑了:“不过看你的脸,估计吃的苦头也不小,万显山要是那天亲自来处理你就好了,你一定逃不掉的。”
“所以他吃亏,亏在太自信。”
洪双喜笑一笑:“不过这句话倒是通用,你也是。”所有人,都逃不掉的。
王佩珑没有接着问下去。
洪双喜一直在等,等到最后反倒是他先没忍住,开口问道:“你倒是很沉的住气。”
王佩珑抬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都死不了了,我问都不用问,要是万显山真那么没用,被你们得手了,你还会这样心平气和跟我讲话?早就乐得找不到方向了吧。”
洪双喜了解地点点头:“有道理。”
然而他紧跟着又说:“那你就不好奇,我被救起来以后是跟谁合作,才把万显山抓到的?”
“.........”
王佩珑刚才其实都是装的,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左右地看,先确定好自己的安全,下一个要确定的就是万显山。
好在迎面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洪双喜,他模样跟之前又有点变化,可见当时跳桥也是无奈之举,谁知道那么不巧,差一点就被石子戳瞎了眼睛,如今能安然无恙地站在她床前狐假虎威,顶多是破了皮破了相,也是他运气好。
洪双喜的脾气她是很了解的,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他沉不住气,让他着急。
两个人互相试探,最后终于叫她旁敲侧击出来万显山这个人至少还是安全这个事实,王佩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被下一个问题坠的心口发沉。
万显山的仇人那么多,现在他有难了,那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推一把,雪中送炭从来没有,落井下石倒是人人都会做,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见,王佩珑吃过的饭怎么也比洪双喜跳过的桥要多,这个道理她会不知道吗?
“别想了。”
洪双喜以为王佩珑是想不通,于是就‘好心’告诉她:“陈康柏和陈安年死的不明不白,这个仇陈凤年想了那么久,现在有了机会,你猜他会怎么回报给万显山?”联想到这两个人跟她都有点关系,他这心里不上不下的,总之就是不舒服,装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出言讥讽:“这倒是巧,跟你有过关系的相-好现今是都齐全了,一个接一个出面,倒是都没想过动你。”
王佩珑听的脑子里巨浪翻涌,一个念头刚冒出来,紧接着就被打下去。
“.........凤年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也不管洪双喜听到她那声‘凤年’,会不会又被醋淹了心,她自顾自地喃喃道:“难怪,他要提前来找我,原来那天不是他来跟我解释......”
陈凤年,他只是叫她心里有个底。
他现在已经东山再起,他要对万显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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