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你在包庇!(1 / 1)

蘭溪冷笑著倚在門邊。

“帽子都戴上了,本郡主再不松口,那就是本郡主不識好歹了。”

擔架上的符太守聽到這話,冷汗津津。

不識好歹四個字,從當朝太后口中說出來,往后這許锃然的仕途怕是要斷送在這里了。

雖然跟這位世侄并未太多往來,但他和都尉大人卻是多年的同僚了,為了防止這后生再犯出什么荒唐的口舌,符太守急忙多嘴道。

“事出從急,這許副手也是為了揚州城的治安著想,還望郡主擔待則個。”

他對那許锃然循循善誘。

“锃然啊,本官是看著你長大,深知你的秉性為人,不是那等輕狂孟浪之人,只是再怎么用心辦案,也要注意身份,你七品的官職,就算奉了皇命,在當朝郡主面前,也得禮讓三分的。”

大安朝有律令,郡主的品階在從三品到正五品之間,全看這郡主是否得寵。

但就算正五品品階的郡主,在只有七品的許锃然面前,都算是高等長官了。

不說奴顏悅色卑躬屈膝,但起碼的尊敬和禮節,是要做到的,否則,便是藐視官制,藐視皇恩。

符太守是好意。

但許锃然卻禁不住冷笑。

“符伯父,京中的消息您確定沒收到嗎?那明珠郡主分明就是失蹤的蘭氏二小姐,此人雖……”

許锃然看了蘭溪一眼,眼底的驚艷之色一閃而過。

“此女雖容貌殊麗,但很明顯,是個假冒的二手貨。”

“前些日我都尉府上還收到了蘭家的密信,說要協助在揚州尋找明珠郡主,那蘭家甚至附了畫像一封,和眼前這位二小姐長得毫無半點相似之處。”

“坑蒙拐騙這一套,在小侄這里是行不通的!”

說到這兒,許锃然眸光帶利。

“符伯父,若你執迷不悟要為此女做擔保,那就別怪小侄將此事稟告義父了。”

“監御史死狀離奇,兇手逃竄至琳瑯院,您卻為琳瑯院作保,很難不將您從幕后兇手的位置上擇出!”

符太守快被這榆木腦袋氣死了。

平日看著那么機靈,怎么事到臨頭不開竅了呢?話還要他說多明白?

正準備再提點兩句,蘭溪已從腮雪手中接過面紗,戴上了新的帷帽,將面容遮擋,聲音,更是隱帶薄怒。

“本郡主只問你一句,若你冤枉了本郡主,該當如何?”

許锃然冷笑,“我豈會冤枉你?”

蘭溪抱臂,神態冷漠。

“我問你答,不要扯那么多廢話,你若給個預設,給你開門讓你檢查又如何?”

許锃然皺眉,語氣強硬,“第一,本官絕不可能冤枉于你。”

“第二,若真冤枉了你,無論大錯小錯,本官定負荊請罪公開賠禮道歉還姑娘你的聲譽。”

“只是……”

他眼底的光,帶著微諷。

“本官雖年紀不大,官職不精,但自小跟著義父辦案,數以千起,絕不會誤會了你!”

“好。”

蘭溪雙手微抬,為他鼓掌。

“本郡主生這么多年,還沒見過負荊請罪這一典故跳躍到現實中。這屋子呢,你們隨便搜,搜到了本郡主什么都認,搜不到……”

蘭溪手指合抱在一起,微微錯節后,松開。

“若污蔑本郡主的話,你,包括你的這些麾下們——”

蘭溪冷笑,“全都給本郡主背上柴火,在揚州城大街巡游一個半時辰,求本郡主原諒你們。”

如此屈辱的條件,許锃然想了想,最后還是答應了。

一切,以捉拿要犯為要,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預感,真相,就藏在這內殿之內!

蘭溪聽到他的承諾后,爽快地站到門邊,甚至貼心地幫他推開房門,將里面的滿室浪跡,暴露在大眾之中。

看到自己的愛犬被壓死在那器物架子之下,許锃然氣地眼前一昏。

他一邊走上臺階,朝殿內趕赴,一邊警告蘭溪。

“若查出這殿內藏著的東西,本官保證,一定給郡主娘娘找間最好的牢房!”

蘭溪揮手,“隨時恭候。”

……

皇宮內,更不得安寧。

今日與宴會的嬪妃,皆被控制住自由,藏在她們身后的宮女和太監們,本想悄悄溜出去報訊,卻被激進的侍衛抹了脖子,生機全無。

隨著死亡人數的攀升,那些花容月貌的嬪妃們,各個變得花枝亂查,抖如篩糠。她們只是想過來蹭吃蹭喝的,根本不想把命也給搭里頭啊!

可惜,她們心里的吶喊,無人在意。

等在場除了桑桑之外的所有嬪妃宮人,全被攔截捆綁了之后,蕭長卿終于在桑貴妃驚恐的目光中,擦了擦唇邊的鮮血,反問她。

“你剛才遞給朕的那杯酒,是放了什么東西嗎?”

桑桑萬萬沒想到,陛下第一句話便猜到了點子上!

那是韋昭儀送來的好東西,說是能讓男人獸欲大發,控制不住地和她行敦倫之事,且能極大地提高男子那個的質量,在女子臨月信前半個月用,最為有效,基本用一次便能懷上孩子。

也不知道那韋昭儀身為大家小姐,怎會有這種東西!

但她桑桑本就是個草根里爬出來的貴妃,不會端著那什么臉面,而放棄這大好的藥物。

于是選了月圓這天,正好是月信前半個月之期,將那添了東西的酒壺放在案邊,以備陛下之用,又滿心滿意地等待著桑桑去乾清宮,給她好東西……

誰曾想,陛下真來了!

誰曾想,陛下真喝了那東西!

桑貴妃被這突來的驚喜沖昏了頭腦,正思忖著待會兒怎么將陛下哄到自己的內殿,好全了今夜的風月之事。

不如……給陛下講些南疆蠱毒的辛密?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悲劇!

陛下沒有半點中春藥的反應,反而,吐血了?!

桑貴妃被蕭長卿質問的眼神和語氣,嚇得連連后退。

“陛下什么意思,是懷疑妾身在您的膳食中動手腳嗎?妾身敢保證,妾身絕沒有……”

蕭長卿卻不打算和她扯皮,而是叫來了太醫,指著那擱在角落的銀壺,一邊擦去唇邊的血漬,一邊冷聲道:“查一查,這酒盅里都有什么。”

桑貴妃見勢不妙,急忙抬手,準備打翻那酒盅。

笑話。

那里頭雖然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但卻是人喪失理智的春藥!

毒藥和春藥一字之差,卻都是后宮最大的忌諱!

若被查出來,陛下絕不會輕饒她!

桑貴妃一邊伸手去奪那酒壺,一邊在心里頭將那韋如霜罵了個半死。

這廝該不會給她的不是春藥,本就是毒藥吧?

殷勤跪拜了一個月,獻上此劑,表面上是投誠,背地里,難不成還是韋貴妃那邊的人?

想到關節處,桑貴妃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人家可是嫡親的堂姐堂妹啊,哪怕為了名分位分有隔閡有沖突,可面對外人時,定是要一致對外的。

她這段日子是被鬼迷眼了吧,竟然相信韋如霜的忠心,瞧……如今把自己坑了!

在太醫的手還沒摸上那銀壺之前,桑貴妃便手腳麻利的,先他一步將那銀壺打翻,接著手忙腳亂地擦拭著桌子,語氣態度很是無辜。

“陛下,鄒太醫……”

“我剛才手滑,一不小心……”

太醫眼觀鼻鼻觀心心頭冷笑不已。

不小心你往前走兩步?不小心你伸長脖子去夠那銀壺?怎么是不小心了,分明是故意的!

看來今日陛下把他們都叫過來,是因為這事啊……

當朝的這些妃子們,果然是越來越離譜了。

給陛下下藥,怎么想的。

那酒壺被打翻,并未影響蕭長卿的計劃。

他掃了一眼身形狼狽的桑貴妃,眸光古井無波。

宣布著對桑貴妃的處置。

“傳朕口諭,桑貴妃居心叵測,對皇帝下藥,屬大謀逆之罪,罪當應斬,連坐九族。”

桑貴妃面上的血色消失殆盡。

不可置信地看著蕭長卿,“陛下,這酒里……”

蕭長卿替她填補完后面幾句。

“這酒里下的藥藥效過猛,不過兩杯,毒性已逼上胸口,若非有內力撐著,如今朕早已命喪黃泉了。”

這酒里下藥了正好。

酒里沒下藥,他也會下藥!

蕭長卿又補充道:“桑貴妃出身草莽,也無家眷,雖不明事理,心思狠辣,但朕念在舊情之上,便褫奪其封號,趕出海棠院趕至冷宮……”

既然這貴妃她不想好好做,那就去冷宮做個閑散廢妃吧。

往后她在冷宮的衣食住行,還從乾清宮的帳里支取便可。也不算辜負了當初的承諾。

蕭長卿心頭冷笑,動作卻無半點遲疑。

“還愣著干什么?!”

“押走啊!”

……

揚州城。

許锃然取下那發上的錦粼甲帽,露出一張清秀卻不失俊逸的面容。

他推門而入,看到自己那兩條慘死的愛犬時,心中一痛。

這兩條慘死在屋內,剛才那一只慘死在女人手中,暴斂天物啊!

今日之血債,來日定要這假郡主血償!

許锃然沒有狼犬的嗅覺,無法第一時間找到那嫌疑物品的存放住。

可最后找了一圈,并未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許锃然面色微變。

這么短的時間內,能逃出這是非之地,要么那人極了解符府的布局,能從他們意想不到的地方離開;要么,便是此人的武藝功夫絕對遠超于他,讓他根本察覺不到此人的手段……

許锃然心里一邊籌謀計算著,一邊循著現場的蛛絲馬跡,往后窗的位置挪去……

后窗上,有淡淡的香氣和粉末。

許锃然捻了一點,遞到鼻尖,微嗅之后斷言。

“這是焚了半夜的香灰。”

香灰不在香爐之中,怎會在窗臺之上?

許锃然迅速抓住這處疑點,掃視四周,最后,在愛犬死亡之處的角落里,看到了細微的香灰粉末留存。

許锃然快步上前,蹲在那有嫌疑的地上,根據香灰的布局和分布,發現一件事。

這里,原本是該有一尊香爐的!

香爐去哪兒了?!

而且狼犬死亡之前,就是朝此處直奔而來,所以那香爐,極有可能是藏匿線索的工具!

許锃然離開大殿,快步來到屋外,對那躺在擔架上的符太守道。

“伯父,這院子在冊物品的名錄可否給小侄一下?”

蘭溪雖坐在廊下,和腮雪對飲清茶,等待那許锃然的反饋,可聽到他說這話時,還是忍不住瞳孔微縮。

剛才……屋內丟了一只香爐。

被赫連栩帶走,連帶著里面的一個腦袋。

本以為東西沒了,這許锃然查不出什么動靜,沒想到,是她小看這位年輕的都尉副手了!

竟去查房間的造物冊子,是想找出那香爐的存在事實嗎?

蘭溪銳利的眸光陡然刺向那躺在擔架上的符太守。

眸光似利劍,逼回了他下意識的回答。

符太守察覺到了蘭溪的視線,狠狠打了個哆嗦,想到后者的身份,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點將太守府摘出去的原則。

他歉疚地道:“抱歉了賢侄,這琳瑯院的東西,都是當初我夫人添置的,她想起什么便放些什么,素來沒個章法,很多物件更沒有登記在冊,就算有登記在冊的之流,后來也因各種原因,或是送人,或是損壞了。”

“所以,此物沒辦法給你提供。”

許锃然驟然捏緊手中的利劍,不可置信地看著符太守,“你在包庇她!”

堂堂太守府,怎么可能沒有專人統計造冊,將所用物件都記錄在案?這符太守分明是在為這假郡主遮掩。

許锃然眉頭緊皺,忍不住厲聲道:“我敬您一聲伯父,再問你一句,您真的要牽扯進這監御史死亡一案之中,為他人做筏子嗎?”

符太守恨這榆木腦袋不開竅,卻不能更明顯的提點,只能艱難地拍了拍擔架道。

“是伯父我治下不嚴,讓賢侄笑話了。”

一句話,表明了態度。

沒有造冊,問也白問。

許锃然眉頭擰緊,陡然轉身,看向蘭溪,想觀察她的表情,卻被那輕紗給擋住,恨恨地嘆了口氣,道。

“這位……郡主,敢問您平日里,都愛熏什么香?”

蘭溪掩在輕紗之下的紅唇,微微勾起,歉疚道:“不好意思了大人。”

“本郡主從不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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