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難如登天(1 / 1)

巨蟒沒有任何猶豫,松開了到嘴的食物,向蘭溪襲來。

與此同時,蘭絮也看到了剛才抬手救自己一命的人——

蘭太后!

她來不及多想,聯合其他侍衛,吩咐道:“都傻了嗎?既然普通刀劍無法擊傷,那就用火攻!”

此時正是深夜,處處都燃著照明的火把,很容易織起火勢。

蘭絮只顧著用火把解決掉這頭巨蟒,卻沒考慮被巨蟒盯上的蘭溪的生死,甚至期待巨蟒在啃食蘭溪時,能慢一點,這樣好給她們充足的準備時間。

蘭溪從京城來,帶的一多半侍衛留在了木家寨,精兵強將留在了揚州,暗衛剛剛送父親出王府去了,到現在,她果真成了孤寡一人,身邊連個幫手的人都沒有。

一個照面,便被那巨蟒狠狠撕下一大塊肉。

肩膀處頓時血流如注。

蘭溪顧不得左肩的疼痛,從懷中抽出那特制的竹笛。

自幼年起,她便精通五音,學過不少樂器,簫笛之類也不在話下,一邊回憶那日那瘦小男子吹奏的笛音,一邊將那短笛放在唇邊吹走。

果然,巨蟒的攻擊凝滯了一瞬。

蘭溪眼看有效,繼續吹奏笛音,笛音不僅將巨蟒給迷惑住了,另一邊正在蓄謀發起攻勢的蘭絮也被吸引住了目光。

想不到這蘭太后還有這御蛇的本事。

便宜她了,今日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沒過幾息,蘭絮已組織著侍衛將那火把湊到一起,將巨蟒和蘭溪圍在中間。

她隔著那火圈,對蘭溪道。

“太后娘娘若再不出來,只怕要跟這蟒蛇同生死了。”

譏誚中帶著冷漠。

蘭溪心頭一寒。

原本她不必面對此種困境的。

剛才若不是為了救蘭絮,她也不會出手,不會從角落處露面,更不會將自己陷入這種危險之境。

可反觀被她所救的蘭絮,不僅不感激,反而冷嘲熱諷她的救命恩人……

難道失憶,連一個人的性格也會被改變和扭曲嗎?

蘭溪此刻沒精力想那么多。

她一邊觀察著巨蟒的動靜,一邊斟酌著火勢,一邊慢慢往后退去。

而那巨蟒在她的操控下,神智失常,感覺不到火焰的靠近和灼燒,直到大半個身體被浸染在火海中,它才發出尖銳的戾叫,可那叫聲不過幾瞬,便又洶涌的火海淹沒。

它在火海中掙扎、翻滾、卻在笛音的操縱下,始終無法離開那火域,很快,空氣中便彌漫起了難聞的肉焦味。

蘭溪松開了手中的笛子。

雙臂緩緩下垂。

看著那火海中即將喪命的巨蟒,心頭五味陳雜。

蘭絮幾個跨步,飛躍至她的身旁,不由分說地從她手中奪過那笛子,驚訝道。

“這笛子并不似普通竹笛啊——”

蘭絮就著那火光,仔細打量,看到了笛子上刻畫的兩個小字。

御敕。

那字體偏隸體,不是本朝的風格,像是前朝的遺物,而且看笛子的做舊程度和色澤潤度,也可推斷出這是上了年頭的東西。

蘭絮不由撇嘴,道:“那日你在前廳說的義正言辭,說你是大安朝的太后,絕不會與我們王氏同流合污,可自己卻珍藏著前朝之物,誰知道你心里安插著什么狼子野心?”

蘭絮擺弄著手中的竹笛,往自己口袋里一塞,不容置疑道。

“這笛子,本小姐先征用了!”

蘭溪皺眉,想討回來,可看著那近在咫尺的五官,想著這幾個月對這張臉的日思夜想,終于是忍住了那奪回來的沖動。

“你既喜歡,拿走便是。”

對于自己的幼妹,蘭溪的忍耐度向來是極高的。

可蘭絮卻不領她這份好意。

抱臂,上下打量著蘭溪。

“你是從哪兒出來的?巨蟒進入府中的消息,你怕是也知道了吧?為何不去外祖母的院中,而是在此地游蕩?”

“說——”

蘭絮眼眸微瞇,帶著探究和威脅之意。

“你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想干什么!這巨蟒從后山出來是不是跟你有關!”

蘭溪挑眉,沒再慣著她,“是與不是,跟你有何關系?”

“哀家來你王氏是做客,可不是來上刑!”

“連你們當家老夫人都對哀家客客氣氣,又是安排住處又是安排差使的,你一個排行十七的小輩,是以什么身份來猜忌叩問哀家?”

“你——”蘭絮氣結,還要再辯。

蘭溪打斷她后面的話。

“剛才為了就你,哀家挨了這巨蟒一口,若再不處理,這傷勢惡化……難免有性命之憂。”

“若哀家死在你們王氏,那你們王氏的一切籌謀,都要打個對折了!”

“回去告訴你們老夫人,給哀家請這王城里醫術最好的大夫。”

“哀家如今頭昏眼花身體虛弱,便先回自己院里了。”

蘭溪說完,瞥著臉頰因生氣而漲紅的蘭絮,心頭對蘭絮的身份又確定幾分。

她的妹妹自小就是這么個德行,直脾氣,一旦受了氣,極容易上臉。

“你不用送了。”

蘭溪又冷淡的吩咐兩句,轉身離開此地。

殷紅的血跡沿著她那月白色的衣衫,滴滴淌淌地落在裙角上,背影孤冷中,帶著難言的蕭索。

蘭絮看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

“你未免太過自戀了!本小姐什么時候說要送你了!”

……

蘭溪回到庭院后,便攤在了那椅子上。

她完好的右臂強撐住半邊身體,自己為自己扯掉那左肩上被撕碎的衣衫,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她從那暗格的藥箱中找到了簡單的止血藥和金瘡藥,將傷口簡單清理涂抹后,累極攤在八仙桌上,竟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是感覺有人在靠近自己。

雙眸還未睜開,身上便添了一道暖意。

那鶴發盛顏的史老夫人,穿著一身棗色的華貴衣裙,站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將那毯子劈再她身上,而后壓低聲線吩咐身后的下人。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將小小姐抬到床上!”

語氣里,帶著對蘭溪壓抑不住的愛護和疼惜。

一群廢物,處理一條蛇罷了,其他人毫發未傷,她的外孫女竟然被咬下這么大一塊肉!王府養那么多侍衛都是干什么吃的?看大戲的嗎?

史氏又氣又怒。

“不必——”

從昏睡中暫得清醒的蘭溪,制止了史老夫人的動作。

她只道:“老夫人可將大夫請過來了?且先讓大夫看看我的肩膀有沒有中蛇毒。”

被咬一口也就是少塊肉,養個把個月傷口便能痊愈恢復。

可若中了蛇毒,沒有及時處理,只怕要出大麻煩了。

自然界奇毒那么多種,自然界的蛇類更是數不勝數,某些蛇的毒性是藥石無醫只能等死的!她可不想最后慘死在一條蛇身上!

史氏見她擔憂,急忙安撫道。

“你放心,此蛇在后山圈養了近百年,雖然胃口大了些,但卻沒什么毒性,不會有生命之憂。”

“不過雖然沒毒,但你女孩子家的,無論是臉上還是身上,都不能留下這么大的疤,不然將來嫁人——”

史氏一窒。

蘭溪接過她的話,自嘲的冷笑。

“您怕是忘了哀家的身份了,哀家早已是嫁過人喪了夫,新帝親封的昭容太后了。”

“嫁人?下輩子吧。”

史氏低頭,看了看這貌美無雙的外孫女,想到她的遭遇,心中隱隱作痛。

幼年喪母,青年喪夫,如今雖然身座高位,但因為身份限制,往后余生都要囚禁在后宮那個牢籠之中,她今年……才二十啊。

史氏忍不住勸道。

“不如你改姓來王家吧,或者史家。”

史氏認真道:“到時為你找個身份,你不必做蘭氏女,也不必做什么孤家寡人的太后。”

“外祖母為你好好挑選這江南的好兒郎,將來讓你十里紅妝出嫁,嫁給這一等一的好男人。”

蘭溪聽她說完這話,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史氏。

“您確當不是在開玩笑?”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女子的頂峰時期,手中重權在握,前朝后宮一呼百應,不用看任何男子的臉色,想提拔什么才子便提拔,怎么自在怎么活。

可這史氏……竟然要將她拖入女子成婚的深淵中,巴望著將來的她回到那三寸方宅之中,相夫教子,一輩子裹著小腳,永遠走不出那內宅的天底?

做什么春秋大夢!

蘭溪轉過身,索性不再理她,冷笑著道。

“哀家需要的是大夫,不是您在這里和我口若懸河。”

“您若覺得無趣,這王氏上上下下千百號人都能逗您開心,您不必在這里受哀家冷臉。”

史氏沒理會她的失禮,反而從懷中掏出一物——

正是被蘭絮奪走的竹笛!蘭溪眸光微亮,她對這竹笛很有興趣!

只是……

這位史老夫人此刻拿出這竹笛……

蘭溪心頭浮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

史氏嘆聲道:“今夜將巨蟒引出來的人是你吧。”

蘭溪沒有說話,任憑史老夫人指責。

“后山那等危險之地,多少毒蛇毒蟲橫生,你一個人怎敢輕易進去?”

“竟然還不怕死的招惹了這頭巨蟒……能從它手中奪回一條小命,那真是萬幸了!”

“你去后山做什么?”

史氏心中隱有猜測,“該不會……找蘭衡那混賬去了吧?!”

蘭溪打斷她,“哀家父親是否是混賬,您還沒有資格去評判。”

“更何況,您不是保證了將父親原封不動地送到我們面前……怎么就差幾天了,你們還要將父親拖到后山的危險之地……這就是你們王氏的誠意?若是這副態度,那合作之事我們也免談了!”

反正下揚州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父親已被暗衛安排著遣送回家。

妹妹雖然失憶了,但好在性命無憂,舞刀弄槍好不快活。

哪日記憶恢復了,想走也就是抬兩只腳的事。

所以,再聊起合作之事,蘭溪顯得意興闌珊。

自己那點小心思被外孫女這般揪出來,還用到了她那父親身上,史氏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還是屏退了下人,認真告誡道。

“這竹笛是我從王絮兒身上看到的,她自稱是從你這得來,你只知道這笛子能御蛇,你可知這笛子的來歷?”

蘭溪神色莫名,沒有開口說話。

史氏為她解釋起這竹笛的來歷。

“前朝末代皇帝,也就是你們王氏祖先的父親,是個昏庸無能的帝王,又嗜好美人,平生最大的愛好和樂趣,就是命官員去各地搜索絕色女子帶入宮中。”

“其中,有一位南疆的少女,入了末代皇帝的眼。”

“那少女因為擅長吹奏笛曲,而被封妃,但她生養在南疆的一處部落中,真正的本事可不是討男子喜歡,而是一手御蛇之術,堪稱絕妙。”

“只是她一生無子,加上先王愈發力不從心,她便在宮中收了幾個徒弟,將這御蛇之數傳授給他們,也好留個根兒。”

“這被她佩戴了一生的笛子,自然也保留下來,由每一任學習蛇樂的傳人保管。”

“這一代的傳人,想必你也見過了。”

“就是你在后山遇到的那位矮瘦男子,青木君。”

“巨蟒沖進前院之事,是那青木君過來給我匯報的,他說他不認識闖入者是誰,但知有一張絕色的容顏。”

“如今在絮兒身上又發現了這笛子,那便做不了假了。”

史氏說到這兒,忍不住嘆息一聲。

“外祖母答應你的都會做到,你何必急于一時呢?”

這冠冕堂皇的話,聽得蘭溪禁不住冷笑。

“急于一時?若哀家不急于一時,只怕今日父親就要進這巨蟒的肚子里了!”

她無比慶幸,今日沖動了一回,救回父親一命,若再晚點兒,只怕父親兇多吉少……

“所以,你將你父親從后山接出來了?”

史氏篤定地問。

蘭溪可不能坐實這事,矢口否認。

“接出來?接出來住在哪兒?”

“如您所言,那熟悉后山地形的青木君,都在巨蟒的威脅下,落荒而逃到前院,哀家一個弱女子,帶著一身傷病的父親,又能逃到哪里去?”

“父親和我……在后山走散了。”

“此事,你們王氏要負責。”

這話,史氏斷然是不信的。

可算來算去,天底下至親之人,不過眼前之人了。

她沒有急著去否認她。

而是道。

“逃出王宅不是本事,逃出王城才是本事。”

這王城,且不說城墻高厚成環形,難以逾越攀爬,城內所有人都是熟面孔,都是散落的監督者和探子,想瞞過這些人,悄悄離開此地,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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