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萧宜词的目光也从那殷红的瓷片上移到了雨青疯癫的脸上。
在雨青将瓷片递来的瞬间，萧宜词往旁边一躲，让雨青扑了个空，因她冲出来的时候太猛，以至于惯性根本就收不住，在眼前失去了目标后，雨青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在地面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萧宜词叹气，慢吞吞的走过去，踩住了她手上的瓷片：“找绳子来将她绑住。”
“萧宜词！”雨青愤然转头大吼，面部扭曲，“你就不想知道自己遗忘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吗？”
萧宜词踩着瓷片的脚一松，她偏头看向伏在地面上的雨青。
她明目张胆的瞪着自己，怨恨之中还有些许的快意。
不知为何，萧宜词觉得雨青这话意有所指似的。
甚至是，她觉得雨青好像知道些什么，关于她，和被掩在这张普通平凡的脸下的秘密。
萧宜词脸上神色变化莫测，最后也只化作一句：“绑了，扔到屋里去。”
“少夫人。”莺莺从厨房寻了绳子出来，递给了一旁的小厮和丫鬟，“莺蕊怎么处置？”
萧宜词道：“你与莺蕊是一同进来的，你又想过，若是今天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会如何做吗？”
“我？”莺莺不可思议的反手指了指自己。
平心而论，若她今儿是正在萧宜词的立场上瞧，她只怕恨不得能将人给扒皮抽筋，在浸个猪笼。
可她始终是莺莺，而不是云栖院的女主人。
所以在萧宜词的话音刚落定时，莺莺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跪了下来，狠了心将头磕响在地面，每磕一次头，额心的红印子便要深上一些，直到最后额上都有血珠凝结。
“请少夫人大发慈悲原谅姐姐这次，莺莺一定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莺蕊此刻也伏在地面，整个人将身子绷的僵直，不敢动一下，更不敢吱声。
整个院子中，除了冷风拍打树冠，她便只听得见莺莺一人的求饶声。
萧宜词垂下眸子，让清欢将莺莺给扶了起来。
“你妹妹替你求情。”萧宜词的声音慢吞吞的响起，“那你了？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莺蕊赫然抬头，不太明白萧宜词话中的意思。
她茫然地转着眼珠子在几人身上过了一遍之后，这才颤巍巍的重新将头给埋了下去，学着刚才莺莺的样子，死命地磕着头，简直是恨不得能将脑袋撞开花。
“少夫人。”莺莺也可怜兮兮的看着萧宜词，希望她能高抬贵手。
萧宜词其实也没想要人如何，不过是想借机威慑下院子中的小厮和丫鬟，毕竟她还要在这儿呆上一段时日，实在是没心情隔上几天就来处理后院的这些破事。
“看见莺莺的面子上，这次便罢了。”萧宜词松了口，还没等莺莺喜极而泣，便又道，“将她绑去厨房关三日。”
“三日之后，你若还是屡教不改，那云栖院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请少夫人放心，姐姐一定不会在惹您生气。”莺莺一下子就扑到莺蕊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站好。
尔后更是亲自接了绳子，将莺蕊给绑了起来。
屋内温暖如春。
萧宜词靠在那昏昏欲睡的时候，沈湛冷不丁的就从书房回来。
冷风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子从院中灌进来，冷得人发抖。
萧宜词不情不愿的睁了眼，见着站在桌边的人时，一下子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动作笨拙的从榻上爬起来，顺带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沈湛当即便反问道。
萧宜词摇头，打着呵欠在榻上盘腿坐下：“没，只是觉得你今日回来的有些早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没人进来喊我一声？我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一连串的问题扔下，叫沈湛沉默了片刻，才道：“是我提前回来了。”
“哦。”萧宜词耷拉着肩坐在那，“你是不是也觉得书房冷了？”
沈湛颔首。
“那你怎么不叫人生个火呀？”萧宜词说着，便要起身去寻清欢。
可她还没离开榻上，肩上就搭上了沈湛的手，她不明所以的仰头看他，不明白沈湛为什么不要她去。
“你以前在萧家也是这般恣意？”
沈湛的这一句话顿时就叫萧宜词愣住。
她又不是萧宜词，怎么知道萧宜词在萧家过得是恣意还是不恣意？
见着她一脸懵懂的样，沈湛顿时便觉得他好像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他宽了斗篷在她的身边坐下：“我不过是父亲庶出的儿子，生母还早就亡故，不论是在父亲跟前还是母亲面前，好东西都是没我的。”
“炭火每日每月都是有份额的，咱们院子这个月的量便是这般多，你去找那些丫鬟，那些丫鬟又该从哪里去找炭火给你我？”沈湛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如今已经快开春了，你且在忍耐几日。”
“可你冷啊。”萧宜词瞅着他，心头怜惜的情绪是忍不住泛滥起来。
沈湛道：“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就怕你不习惯。”
“我还好。”萧宜词说完，又补了半句，“虽然我怕冷。”
沈湛失笑：“如今你和母亲不对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吗？”
“可那炭火……”
“府中并没有克扣我们的份额，这便够了。”
听见他这般说，萧宜词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说道：“你性格还真好。”
沈湛只是将嘴角略微弯着，并没说话。
其实，没有人的性格是天生就很好的，当然他也一样。
萧宜词等了半响，都不见他开口，便又道：“要不，以后你都回房温书吧，我就乖乖的缩在一边睡觉，绝对不吵你。”
“书房那么冷，你怎么受得住呀！”
这次沈湛倒没推辞，而是很爽快的应了下来，然后就折身去了书房，准备将平日要用的东西一一搬回来。
萧宜词也跟着起身披了件斗篷，然后陪着他一块将书房中的东西给移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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