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下。
沈湛反复的看着那对护膝，说实话萧宜词的针脚不算细密，做工也是粗糙的很。
实在是很一般。
可这人的心意，他却又觉得是天底下顶好的。
毕竟这些日子，他是亲眼瞧着这人为了敢在秋闱之前做一对护膝送给他，不知熬红了多少次双眼。
他光是瞧着就觉得心疼，如今她终于做好了，就算是做工差又如何？他总归是真心实意的欢喜着。
萧宜词睁大了双眼，将下颌抵在案上瞧他。
模样乖巧的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头。
“后日便是秋闱了。”萧宜词道，“你可要好好考呀！”
沈湛眉眼舒展：“那你觉得，我应该考多少名才叫好好考啊！”
萧宜词兴奋道：“当然是得举人呀！”
沈湛挑眉：“我的阿宁，要求就这么低吗？”
萧宜词眨眼，惊道：“这还叫低吗？像你这般大的学子，能考中举人，已经很不错了，我听六弟说，像公公中举，好像已经是二十四五的样子了。”
“阿宁。”沈湛隔着桌子揉了揉她的头，“我给你考个解元如何？”
“解元？”
“是呀！我若得了解元，你便是解元的夫人。”沈湛笑，“这个名头，你可欢喜？”
——
三日后，八月九日。
院子中树冠上已渐渐生了枯黄的叶子，风一吹，那些叶子便顺着秋风打着转落下。
一清早，萧宜词早早便醒了，洗漱后，便带着清欢和莺莺将他的行囊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后，这才松了口气，亲自下厨给他做了顿早膳。
沈湛一醒来，便瞧这萧宜词忙得团团转，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来：“乖，这事有丫鬟和小厮，你可别跟着瞎忙活了。”
萧宜词轻轻打了他一下，瞪着他：“我哪里是瞎忙活！还不是怕那些人不仔细吗！要是换个人，我用的着这么费劲吗？不识好人心！”
沈湛低着头，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腰上带：“你要是真的想做事，来帮我系个腰带。”
萧宜词低头一瞧，果然见他的腰带还松松垮垮的在腰间悬着，毫不含糊地立马伸手去系：“我给你说呀，得不得什么解元都不要紧的，主要是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我听说你们秋闱可恐怖了，要在那里面待上好几日啊！要是换个身子骨差些的，还不得直接在里面昏过去呀。”
沈湛笑：“你就这么瞧不起的你夫君？”
“我了，自然是希望你得解元的，不过……”萧宜词仰头一笑，“你若是为了一个解元，人没了，那得多亏呀！”
沈湛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等着她将腰带系好后，便与她一块去外间用膳。
几位公子参加秋闱也算是沈府的头等大事，今儿送行，不但沈邵出现了，沈老太太来了，就连一向神出鬼没的沈家二爷也特地赶了回来。
不过相较于其他院子的热闹，云栖院就只有萧宜词一人陪着沈湛。
特别是送几人入考场时，萧宜词和沈湛这儿冷冷清清，而沈川那却是白氏沈邵几人围着叮嘱，热切而殷勤。
考场门口，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萧宜词拉着沈湛的手，垫着脚小声道：“你难过吗？”
沈湛没回应。
萧宜词忍不住转头又看了眼身后那一群父慈子孝的场面，然后又瞧瞧自家夫君这个没人疼的小可怜，继续又道，“不过，你有我就够了。”
周遭虽是乱哄哄的，可这句话却是被沈湛清楚地捕入耳里。
他捏了捏萧宜词的手，说道：“那我可是记下了。”
萧宜词笑着眨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已经快到入考场的时辰了。
萧宜词不再耽误他，将手松开，笑意盎然的冲着他挥挥手：“去吧，我在府中等你的好消息。”
“那我出考场，你会来接我吗？”
萧宜词笑道：“自然。”
沈湛眉眼舒展微微一笑，带着萧宜词过去，同沈老太太和沈邵季氏告别之后，这便拎着自己的行囊，往考场去了。
考场门口，已经有学子排了极长的一队。
萧宜词垫着脚张望，好不容易瞧着沈湛，就感觉自己的臂弯处，好像被什么人给挽住。
她回头，就见沈素正仰着脸冲她笑：“三嫂嫂。”
“原来是四妹。”萧宜词见着她，不得不放弃了继续张望沈湛的打算，转头同她说起了话。
可这儿话还没说上两句，沈姝一下子就从后面给插了上来，很是自然的就挽住了萧宜词的另一只手：“三嫂嫂，不知道三哥哥准备的如何？”
“我哥哥可是说了，先生说他天资聪颖，其次秋闱，必能中举。”
萧宜词自然是不会将沈湛说的那方话给说出来，只能谦逊道：“那可得先恭喜二哥了。”
“其实三嫂嫂也不用会心的这么早，毕竟三哥年轻，日后呀，有的是机会。”沈姝笑眯眯的扬着下颌，“三嫂嫂，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萧宜词依旧保持着微笑：“九妹妹，如今夫君和二哥才进考场，盖棺定论尚且早了些吧！”
“就是啊，九妹。”沈素插话，“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吧！”
“这考得上还是考不上，也得放榜之后才知道。”沈素笑着与萧宜词挨的极近，“说来，我还是看好三哥哥，毕竟三哥哥可是颜先生的弟子，有颜先生指教，恐怕三哥哥想要考不上都难了。”
沈姝与沈素本就是冤家对头，瞧不顺眼，见着沈素帮腔，沈姝便又道：“说来，好像大哥哥才是四姐姐的嫡亲兄长吧！四妹妹这不帮着大哥哥，倒是看好三哥哥？这莫不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沈素笑：“府内皆知，我大哥哥呀，志不在此，参加科举了，也不过是顺从爹爹的意思罢了。等此次考完，我大哥哥便要行军入伍，报效家国，可不比二哥哥，文不成武不就的，空有一副皮囊，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你……”沈姝被沈素这一连串的话给说的哑口无言。
她恼羞成怒的刚想伸手，就被身后的沈邵给呵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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