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似懂非懂的抬头，不太能理解萧宜词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她却牢牢地记得一句，直到死——
她说，“有些人，见过一面便已足矣。”
彼时她尚且不知这话的意思，直到后面，她得以遇见那个惊艳了自己一生的人，才明白她家姑娘，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那时候——
等着萧宜词将清欢哄好之后，一起身就见沈湛站在廊下，他的半个身子露在窗扇外，见着萧宜词，眉眼倏然柔和下来。
她几步走上，双手扶在窗框上：“怎么不进来？”
“这不是见你在给清欢说道理嘛，我想着等你说完了再进去，要不然你这个丫头见着我就跑，你还不得恼我。”沈湛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揪了下，“你说的，其实还不错。”
“有些人，的确不必强留。”
“我怎么听着，好像夫君对这事很有感触啊。”萧宜词笑着，握住他的手，“你的手好凉啊，快进来吧。”
沈湛依言回到屋子里。
他一低头就见着她下裙上有大片大片的水渍。
他挑了下眉，示意萧宜词看向那里：“清欢哭得？”
“是呀，之前我还没发现这丫头这么能哭。”萧宜词随手拂了拂，也没多在意。
沈湛牵过她的手：“阿宁，我同你说一件事，你可得好生考虑下。”
见着这人突然变得严肃，萧宜词也收敛起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她点点头，同他一块往罗汉床上坐去：“你要同我说什么。”
“我知晓清欢是你亲自从萧家带回来的人，她也可靠，只是性子太软，有时候脑子也不算灵光，如此以往下去，只怕你身侧没什么可用之人。”沈湛认真的同她说道，“日后，我势必是要走上仕途的，仕途的路可没这么好走，你以后也少不得要同京城许多官眷打交道，我担心你。”
“内宅的手段，我是知晓一二的，你心有城府，也不会任由人白白欺负，可是清欢……”沈湛叹气，“不行。”
其实沈湛说的这事，她何尝没有考虑过。
可清欢就是清欢，她最爱的也是她如今的模样，若是她真的因为她而改变，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日后会不会失望，又或者会做出其他的事来。
“我知晓。”千言万语，在沈湛的目光下，也只能汇成这短短的一句话。
“那你打算怎么办？”
萧宜词道：“清欢自然是跟着我的，不过我会再找一个丫鬟。”
“只是知根知底的丫鬟太少了，我担心出事。”
“这也是我考虑的，旁人送的，哪能放心用。”沈湛低头摆弄着她的手指，“不过，这件事我会处理好，过几日，我会送个丫鬟给你，若是你用着顺手，便留下来，若是觉得用着不顺手，打发走便是。”
萧宜词哪里还不明白这人完全就是有备而来。
她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想将你那宅子中的人找一个给我？”
“勉强算是吧，不过她还资格进那宅子。”沈湛承认。
萧宜词想了想，便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倒也不急，你还在准备春闱了，现在院子中人少也清净，过些日子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总该找人先教教她规矩。”
萧宜词没反对：“你做主便好。”
沈湛看着灯影晃晃下萧宜词安静的模样，倏然想起最初的时候，在沈家时，他本来是想弄死这人的。
可后来见着她识时务，又想着这人被他弄死，大夫人那边指不定又要指派谁过来，便干脆留着，却没想着这么一留，也顺道将自己的心给留下。
沈湛双眼温柔的看向她，手也不自觉的抚上她的脸颊。
“阿宁。”
“嗯？”沈湛笑：“还好是你。”
还好当初，嫁给我的人，是你。
——
因着萧宜词生病的缘故，一大早沈湛只得一个人孤零零的出门。
萧宜词赖在床榻上不愿起。
任凭清欢隔着幔帐叫了许久，里面都不见有一点动静。
叫到最后，清欢都觉得毫无办法，只能任由萧宜词赖着。
“还好姑娘您如今没挨着大夫人他们住，要不然这时候，您早就去请安了。”
萧宜词懒洋洋的声音隔着幔帐传来：“这不就是因为没挨着嘛。”
萧宜词捂着嘴笑，正想着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又有丫鬟进来。
“姑娘，外面有位自称姓墨的公子找您。”
“墨？”萧宜词讶然的撩开幔帐，将一个头钻了出去，“姓墨的公子？”
她看着前面禀告的丫鬟，又转头看向守在一旁的清欢，“我们在京城有认识一位姓墨的公子吗？”
清欢无奈的看着她家姑娘：“姑娘是忘了墨将军吗？”
“墨将军，墨灼言？”萧宜词挑眉，“好端端的他来做什么？”
清欢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如请姑娘自个出去看看？”
“嗯，你遣人传话给徐禅，让他先去招呼着，我梳洗过后就去。”
清欢应声道是，很快就从屋内出去。
萧宜词看向前面禀告的丫鬟，招招手：“来，你伺候我穿衣。”
丫鬟屈身应是。
萧宜词不得不打着呵欠起身，换上清欢一早就备好的衣裳。
因着墨灼言还在外面，萧宜词也不好耽搁太久，梳洗过后，就带着丫鬟去了前厅。
她跨过门槛，就见一道修长健硕的身影背对着她而站。
墨发用红缨束着，带着一种英气肃杀。
“你今儿怎么得空来了？”萧宜词上前，直接落在在椅子上。
听见声音墨灼言才回头看她。
“身子好了？”
萧宜词拧眉：“你不会是听说我生病了，所以特意跑来的吧？”
墨灼言大刀阔斧的坐下：“不可以？”
“当然可以。”萧宜词点头，“只是墨将军若是下次登门，能否换一个时辰。”
“这大清早的，不是扰人清梦嘛。”
墨灼言嘲笑：“就着还大清早，沈清和对你未免也太纵容了吧。”
“他是我夫君，不纵容我，难不成还要纵容阁下吗？”萧宜词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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