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殿来的人白鹤染认得,白兴言也不陌生,正是九皇子身边的随侍,无言。
只是无言到了之后说的一番话,不但让白兴言白浩宸等大吃一惊,就连白鹤染也在心里头划了个大大的问号。
就见无言冲着她行了个礼,然后伸手递了一卷册子给她,道:“二小姐,王爷让属下将洛城那边的案宗拿过来给您过目。这次查的是从六品同知汪德正,您看过之后若没有疑议,这案子就照着审理出来的结果办了。”
这话一出,洛城的人脸色瞬间就变了。从六品同知汪德正,那正是他们洛城县令大人身边的同知啊!这怎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几日工夫就叫阎王殿给办了?
他们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不敢问,阎王殿的名头太大了,触怒了阎王殿就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那无言说完这些话将册子塞到白鹤染手里,然后转头看了看在场众不,颇为不解地问:“今儿府上挺热啊!怎么聚了这么多人,可是在商量事情?”
白鹤染听到这话心里头立即就将无言的真正用意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开口道:“家里来了洛城那边的亲戚,这会儿正在滴血验亲。”然后指指融了血的水碗,“验我跟父亲。”
无言十分吃惊,“竟还有这样的事?为什么?好好的父女为什么要滴血验亲?”
白鹤染告诉他:“因为他们觉得我人有假,离京三年,不但学了一手好医术,甚至还会武功,这在他们眼里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觉得我可能只是跟白家的二小姐长得像罢了,父亲三年未见我,他怕自己认错了人。”
无言都听笑了,“哟,那国公爷这记性可真够一呛,短短三年就能记不得自己的闺女长什么样,就这个记性怕是也无法在朝堂上参议国事了。皇上让您停朝半年还是太短,属下回去跟王爷提提,怎么也得再停个几年,让国公爷把身子好好养养。”
白兴言各种崩溃,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本国公停朝半年就够养了,一定能养好,不劳九殿下费心。”
“那国公爷现在能不能认出自己的女儿?站在您面前这位,到底是不是白家二小姐?”
白兴言赶紧点头:“是,是,错不了,错不了。”
无言恩了一声,“国公爷承认了就好,不然这个罪过可就得咱们阎王殿担着了。”
白兴言听得糊涂,什么叫阎王殿担着?这跟阎王殿有什么关系?
无言继续道:“毕竟二小姐这一身功夫和医术可都是出自阎王殿的,若是因为此事让她被自己的家族质疑,那阎王殿可不就是罪过罪过了。”
白浩宸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了句:“这是何意?她的医术和武学出自阎王殿?”
无言点头,“是啊!二小姐在洛城时一直悄悄的在为阎王殿做事,武功是九殿下和十殿下亲手教的,医术呢,是两位殿下搜集了天下珍奇医书给二小姐看的。当然,阎王殿做事一向隐蔽,许多事情都是悄悄的办了,二小姐这个事也是悄悄办的,旁人不知晓也算正常。但今儿属下赶上了,就不能不为二小姐做个证明。”
白鹤染眉眼弯弯,笑得十分好看,她说:“原本不打算说得太通透的,毕竟身份隐蔽些日后才好办事。可如今被逼无奈,不说父亲就不认我,也是没有办法。只是今日人多,又有这么些外人在,我这个身份一公开,往后就再难为阎王殿办事了。”说着话将手里的卷册又还给无言,“拿回去吧,就跟九殿下实话实说,我家里人逼得我不得不将这层身份公开出来,所以迫不得以,只能放弃阎王殿的差事,还请九殿下原谅则个。”
无言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他接过卷册看向白兴言,冷哼着道:“国公爷可真是有本事,搞一出滴血验亲就能让阎王殿损失一位良才。二小姐要是不能继续为阎王殿做事,那这些年阎王殿下对她的培养岂不是白废心思了?你们白家可真行。哼!此事属下定会禀明九殿下,到时候国公爷您自己去跟殿下解释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完,又冲着白鹤染施了施礼,转身要走。
白兴言下意识地拦了一把,一脸的乞求:“别,别跟九殿下说。”
无言都气笑了,“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还怕跟九殿下说?也成,我不跟九殿下说,我跟十殿下说去,反正他们二位您自己选一个。”
白兴言阵阵绝望,两个人半斤对八两,一个比一个难缠,有什么可选的。
无言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脑残的猴子,这也就是世袭的爵位传到这辈了,要是正正经经科考入官,就这位国公爷的脑子,一百个捆在一起都考不上个县令。果然是千百般努力都不如有个好爹,爹好命就好啊!
他内心感叹一番,随后开口道:“过去是不知者无罪,但现在知道了,国公爷可就得给出个态度。样为难着二小姐,别说阎王殿这头说不过去,十爷知道了也不太好。就十爷那个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行了别说了。”白兴言服了,“本国公都知道,都知道了。”他说完,转身看向白鹤染,既不甘又无奈地道:“都是为父不好,是为父误会了你,向你认错赔罪了。”
堂堂文国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女儿赔罪,洛城来的人都看呆了,甚至白兴照已经开始后悔跟白浩宸串通一气做了这么件事。
这位白家的二小姐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病女,如今不但有了十皇子的婚约,竟还有阎王殿如此护着,这样一个有着惹不起的身份的人,他们到底哪来的勇气要跟她对抗?
那蒋云飞心思也动摇起来,跟皇子抢媳妇儿是什么罪?别到最后美人没抱成,到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白浩宸这不是成心想害死他么?
一道又一道的目光向着白浩宸瞪射过去,其中也包括白鹤染的,就听她说:“大哥,父亲跟我道歉了,这事儿你怎么看?”
无言也瞪向白浩宸,“哟,白家的大少爷,二小姐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白浩宸心头气恼,可面对阎王殿的人,他是一丁点儿与之对抗的勇气都没有,只好也学着白兴言的模样,不甘不愿地对白染鹤说了句:“是我不好,给你赔罪了。不过……”他看了蒋云飞一眼,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个事再说一说。白鹤染摆了他一道又一道,他怎么着也得给她填点儿堵。就算拆不成这门亲事,至少也能让十皇子那头犯犯膈应。
可话没等说呢,白兴言就在边上狠狠地拧了他一把,同时凶狠的目光也瞪了过来。
白浩宸猛地打了个激灵,不对,不能说,说了就是给十皇子戴绿帽子。且不说人家将白鹤染如何,反正肯定不能让他好过,甚至很有可能知晓这件事情的人都得倒大霉。就凭十皇子那个脾气,杀人灭口都是干得出来的。
白浩宸闭了嘴,再也不敢吱声。
无言见事情做得差不多,终于收了场,行礼告辞。
他一走,所有人都狠狠地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白兴言觉得实在难堪,大手一挥,什么话都没说,拂袖而去。
白浩宸也待不下去了,一张脸臊得难受,当下也顾不得别的,随着白兴言的脚步也走出了厅堂,出了锦荣院儿。
只是不知何时,白鹤染竟然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眨眼工夫就跟他走了个并肩。他看到白鹤染笑嘻嘻地同他说:“大哥一回府就送了我这么大一个见面礼,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白浩宸恨得直咬牙,“白鹤染,你莫要太得意。我妹妹的屈辱和我母亲的眼睛,这一笔笔帐我早晚都要同你算回来,一样都不会少!”
“哟。”她依然在笑着,“大哥可别跟我放这样的狠话,我听了到没什么,把你自己气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另外我还得提醒你,跟我算白惊鸿的帐到是好说,但二夫人眼睛那一笔你可得想好了,一旦这帐你跟我算了,那就算我们结了两清,我也就再没有给她治眼睛的义务。到时候你们只能去外面找大夫,爱找谁找谁,反正我不给治。”
默语在边上跟了一句:“可是外面的大夫也不好找啊!眼下整个上都城里,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大夫都拜在了二小姐门下,二小姐不给治的人他们也是不会给治的。至于其它那些小大夫,怕就是请了也治不好,大少爷还得当心别再让他们给治得更坏了才是。”
白浩宸简直快要气爆炸,难不成这个小贱人他真就对付不了了?那他的母亲和妹妹可该如何在这府里生存?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的千秋大计可还有得算计?
正想着,就听白鹤染的声音又幽幽传了来——“那种能让血液瞬间凝固,不融于水的药,挺难搞到手的吧?”
白浩宸心里咯噔一声,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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