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军人是很苦逼的,虽说好男儿志在沙场,建功封侯才是梦想,可自古以来参军之人如过江之卿不计其数,真正封侯拜相,功成名就的又有几个?
男人大多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命,便安安心心在家耕种。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安心过日子时代不允许啊,官府的征兵令一到,不去你试试。
朝廷和官府对普通士兵向来都是管杀不管埋的,受伤了自生自灭,阵亡了随手一埋,谁知道你姓甚名谁。
身为长在五星红旗下的四好青年,曹昂可干不出这种天良尽丧的事,裁军可以,必须保证退伍军人的利益,否则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荀彧知道曹昂的性格,见他脸色异常严肃,将受伤将士直接踢出,让他们自发回家的话就没敢说,思忖许久才道:“这些将士都是于国有功的,直接踢除不太合适,给他们发放路费,遣回原籍,再让当地官府分发土地,五年免税,大公子觉得如何?”
平心而论,这个提议还是比较人性化的,比以前那种屁都不管的情况进步太多,没见曹纯夏侯惇等人脸上都露出笑意了吗。
他们满意曹昂却不满意,很不满意,人家为朝廷出生入死身受重伤,几亩地想把人打发了,还有良心吗,还有人性吗?
“我不同意。”
曹昂想都没想直接反对,说道:“给受伤退伍将士发回家路费天经地义,这是应该的,但只分配土地免除赋税坚决不行,战场上退下来的都是受过伤的,行动都不方便还下田呢,轻伤好说,勉强还能凑合,像元让叔那样彻底报废的,怎么种啊?”
夏侯惇:“……”我怎么就报废了,过来,咱俩好好聊聊。
荀彧嘴唇狠狠一抖,仿佛看到了无数钱粮自己长腿从国库中跑出去的场景。
该死的,你丫都被贬为大理寺卿了,军制改革跟你有什么关系,就不能消停点吗?
他虽不想理会,却知道这货不理不行,只好问道:“曹寺卿有何高见啊?”
他故意将曹寺卿三个字咬的很重,意在提醒曹昂注意自己的新身份,但这货好像没听出来似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眼珠滴溜溜转着,看来是真打算提建议了。
荀彧不淡定了,这货提的建议好不好用不知道,但绝对是烧钱的。
那哪是烧钱,那是烧他的命啊,现在的国库是比建安以前充实不少,可用钱的地方也多啊,照曹昂那种丧天良的花法,金山银山都不够糟蹋。
曹昂在心底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转业吧,北方四州新附,境内盗贼流窜,这群隐患不清理别想安心发展,可调军队去镇压剪径小贼的话太浪费,不划算,如此一来就只能让警察上了。”
“兖豫徐三州的警察都不够用,冀幽青并及关中就更别说了,几乎空白,警察署严重缺人,属下建议将受伤将士全部转为警察,协助地方官府维持治安,当然,有其他特长的也可以分配到合适的岗位上。”
这种办法黑袍军早就在用了,并不稀奇,问题是这次受伤的将士太多了,按照曹昂给警察定下的薪酬标准一次安置十几万人,你咋不去死。
不等荀彧反驳,曹昂继续说道:“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吗,你们士大夫奉为圭臬的道理,放到其他人身上怎么就不管用了呢,将士在前方流血,你忍心让他们还在后方流泪?”
“下官建议,除转业之外还要免除终身赋税,终身不是世袭,子孙不能继承,还要赐功臣牌匾,日后遇到地震水火之类的灾害时,官府救人得先紧着他们家来,让他们在家乡扬名立万,借此提高军人的荣耀感,也让其他人看看,当兵是光荣的事,是给祖宗长脸的事。”
“好主意,我同意。”
已经能靠假肢自由行走的夏侯惇率先出列,表示支持。
曹纯曹洪夏侯渊等人同样竖起大拇指赞同道:“少主说的好,将士在前方流血,不能在后方流泪,这事我同意。”
当将军的谁不希望自己手下将士过的好点,尤其是那些受伤下了火线的,看着心里难受啊。
他们高兴了荀彧却为难了,一张老脸瞬间变的比死了亲娘还难看。
十几万伤兵,回家乡耕种的话能开垦多少荒地,能为朝廷提供多少粮食赋税。
现在好了,全部转业不种地,损失一大笔,十几万警察还得发薪水,又损失一笔,终身免税又是一笔,损失这么多钱你特么出啊。
不止荀彧,其他文官的脸都不怎么好看。
国库的钱就那么多,安置伤兵花的多了其他项目分的就少了,没有经费,怎么公款消费?
这是割他们的肉啊。
尚在徐州,即将接管户部的钟繇若是知道,挂印逃走都有可能。
这差事没法干。
荀彧脸色难看,语气不善的说道:“花费且不说,曹寺卿有没有想过,十几万伤兵甄别分配,培训上岗,一系列流程下来需要花费多大精力吗,三省六部事情一大堆,哪有这闲工夫?”
曹昂肩膀一颤两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这是你们三省六部的事,跟我一小小的大理寺卿有什么关系?”
荀彧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噎死,瞪着曹昂看了许久才咬牙切齿的骂道:“曹子脩,你就一搅屎棍你。”
“哈哈哈……”哼哈二将这两不长脑子的货当即笑出声来,他们一笑其他人也跟着发笑,笑声很快回荡整个大厅。
曹昂瞪大眼睛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诧异的问道:“我好歹是根棍,你们这群屎笑个什么劲。”
“呃……”在场文武集体噎住,有几个更是被口水呛的剧烈咳嗽起来,恢复过来后用杀人般的眼神集体看向曹昂。
你个混蛋,有这么埋汰人的吗?
这句话杀伤范围太广,连曹操也包括了进去,曹操顺手拿起桌上烟灰缸掷铁饼似的直接向曹昂甩去,丝毫没有考虑,这下要是砸中他极有可能中年丧子。
曹昂对此早有经验,见烟灰缸飞来,脑袋一低双腿一弯,烟灰缸贴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
他避开了身后的曹真却倒霉了,尚未从愣神中恢复过来的曹真根本来不及躲开,当场被砸中鼻梁。
“啊……”大厅中顿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凄厉的所有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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