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将医务大营搬过来是为教学生的,不是真心给罗马人治病的,主次当然得分清了,收了新徒弟后对罗马人越发不上心,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教育之中。
这个时代的人对收徒之事都是很重视的,要么不收,收了便全心全意教导,与对亲儿子没差别。
华佗对陈晨更是格外重视,早晨让他练五禽戏打太极,饭后学习理论,下午动手实践,课程安排的那叫一个满,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早上起床,洗漱完毕陈晨便跑到帐外打太极,凑近一看,两眼惺忪跟没睡醒似的,手上的动作也松松垮垮跟没吃饭一样,打的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打着打着视线中出现几辆马车,由士兵押解着朝营中走来,终于等到偷懒机会,陈晨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朝领头的将领拜道:“郝昭将军,看见你真是太好了,请问一下,过来的时候太子殿下有没有说点啥?”
他现在特别希望曹昂将他调走,哪怕冲到河对面跟罗马人干仗都比待在这里强。
至于医术,学不学无所谓,老子英雄儿软蛋,哪个名师不教几个废物徒弟,孔夫子三千弟子不也没个个成材不是,所以说对华老头的要求别那么高。
可惜他失望了,郝昭笑道:“殿下说了,让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其他的就不用管了,绝对不克扣你们陈家的货款。”
陈晨的脸当场耷拉下来,这点他对曹昂是信任的,那个人渣太子人品虽然不咋滴,生意方面的信誉却没的说,但他要的不是这个。
郝昭又道:“另外殿下已经跟你们陈家的负责人去了书信,说货款直接转账,回头他写个条子,附带账本让陈家去银行提钱就行,不用你多跑路,你安心跟着华神医学习就好。”
呃……还可以这样?
陈晨彻底绝望,也没了跟郝昭闲扯的心思,抱拳一拜甩袖就走。
该死的曹昂,该死的华佗,自己彻底被这俩王八蛋强女干了,还是一辈子的那种,这持久力……郝昭拦住他道:“别走啊,车里运的都是尸体,放哪你指个地方啊。”
陈晨翻白眼道:“医务营就这千八百号人,你整天送尸体哪用的完。”
郝昭苦笑道:“这不没办法吗,最近尸体多没法处理啊。”
提起这事不止是他,连曹昂徐晃鲁肃几个都焦头烂额。
入冬了,凉州地界三天两头下雪,旧雪未消新雪又下,现在雪都积了一尺多厚了。
这么大的雪气温自然高不了,曹昂虽向罗马人大批量贩卖棉衣,但也做不到人手一件,更重要的是罗马军没有足够的帐篷,奴隶和许多平民都在野外宿营,夏天还好,冬天简直要命,武威这边昼夜的温差又特别大,晚上北风呼啸,刮在脸上比刀子都疼,每天早晨起来,罗马营地都会出现一批冻死的尸体。
尸体总得处理不是,不然整天看着谁心里不隔应,掩埋地冻的太结实挖不开,火化味道难闻的人受不了,思来想去罗马人再次干起了省心的事,直接扔进黄河让魏军去处理,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黄河已经结冰,每天早晨起来冰面上都堆积着无数尸体。
黄河水还要喝呢,罗马人不忌讳曹昂却受不了,不管如何跳脚,骂完娘后还得拾掇,命人将尸体从冰面上拖走找地处理。
尸体太多,医务营根本消化不了,大部分尸体只能找地火化,最近一段时间大营上空全是浓烟,被风吹来的气味难闻的饭都吃不下。
提起这些郝昭就一阵牙痒痒,破口骂道:“该死的罗马人,总有一天老子要带兵冲过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陈晨对此毫无兴趣,笑道:”祝将军早日得偿所愿,告辞。”
说完要走又被郝昭拉了回来,笑道:“一起一起。”
陈晨无奈,只好带他赶往储存尸体的帐篷,放下之后郝昭带人返回,看时间差不多了陈晨也没练拳,赶去吃早饭,然后拿出医书开始背诵。
该死的华老头每天都要检查作业,做不好要挨揍的,死老头手中的戒尺半厘米厚,一戒尺下去整个手心都没知觉了,挨了几次之后陈晨便学乖了。
比起挨打,还是读书轻松一些。
午饭过后又是实践,先是找来几个罗马奴隶亲自把脉,陈晨会罗马语和安息语,跟奴隶勉强能沟通,遇到不懂的再问华佗,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学习效果那是杠杠的,唯一不好的就是罗马奴隶,充当小白鼠被人摆弄来摆弄去,想想都憋屈。
不过没人在乎奴隶的感受,比起河对面的同行,他在这边有吃有住的,很不错了。
诊断完后又是解剖,华佗给陈晨的任务是每天必须解剖一具尸体,事后还要做笔记。
手术台上,陈晨握着手术刀从尸体的皮肤上划过,双眼聚精会神,握刀的手也是极稳,丝毫不比其他医学生差,没多久便将尸体解剖完毕,然后便与其他师兄弟讨论人体的构造。
医学最重实践,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第一次解剖的时候陈晨颤抖的半天下不去刀,好不容易划开尸体,却被各种内脏恶心的苦胆都差点吐了出来,已经够惨的了偏偏周巡还来落井下石,阴阳怪气的说什么我第一次也这样,解剖的多了就习惯了之类的,气的陈晨一拳打了过去。
周巡也不是善茬,立马回击,两人在雪地里打了一架,打完之后陈晨惊讶的发现,多日郁气竟然一扫而空,再次解剖效果比第一次好了许多,解剖过五具尸体后又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习惯了,十具之后他竟然喜欢上了这种专注的感觉。
原来兴趣真的是可以培养的。
任何东西,上手多了也就熟练了,这天下午陈晨提早完成作业,走出帐篷伸个懒腰,准备去找其他纨绔唠唠嗑,他们同病相怜,比起别的师兄弟更有共同话题,谁知走到半路便遇上了该死的周巡,身后还跟着一个罗马奴隶。
周巡带着奴隶迎面而来,到了近前直接笑道:“师弟这么早就忙完了,正好有事,此人得了痔疮已经形成血栓,必须手术切除,是个小手术,院长的意思是让你动手,怎么样?”
陈晨闻言一阵兴奋,解剖了那么多尸体他自然也想找个活的试试自己的手艺,又有些担心的问道:“我行吗,万一失败了咋整?”
第一次嘛,谁都会紧张。
周巡笑道:“没事,院长马上过来亲自指导你,失败了他补救。”
陈晨顿时放下心,笑道:“我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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