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已分,顾清颐收回玉白剑，拱了拱手，“承让。”
顾清颐绝地反击,当真将灵力消耗一空，气息也不稳,说罢便要离开。
潘书文道：“顾兄且慢。”
闻声，顾清颐停下脚步,潘书文追了过来,“顾兄能否告知在下,你是如何到在下身后的吗？”
在同阶弟子中，他实力就算不是顶尖,也不算差，但他却未看清顾清颐的动作。
“这……”
顾清颐犹豫了一瞬，潘书文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别人制敌之计怎可告知他人。
他立即道：“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下次再与顾兄交手，断然不会再出现今日这般情况。”
“好,下次再战。”顾清颐点点头，同意了。
潘书文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与势均力敌之人交手才有意思，被人压着打……虽可以提高实力,但却少了对战后酣畅淋漓的舒爽。
如此想到，顾清颐目送潘书文离开,转眸望向谢知衍。
楚希恒虽也指教他,但却点到即止。可谢知衍不同，顾清颐不知在他手中吃了多少亏。
敛下眼眸，顾清颐抬脚朝他走去，“师尊。”
谢知衍扫了他一眼,夸赞道：“不错。”
他甚少夸人，顾清颐成为他弟子以来受到的夸奖半只手都熟得过来，顾清颐难得受一次夸奖，不露声色道了谢，心中正美滋滋，余光却瞥见江以寒朝这边走来。
顾清颐好好的心情被搅乱，灵动许多的眉眼恢复如常。
“恭喜顾贤侄赢得比试。”江以寒道，神情真挚嗓音温和。
千机阁的弟子输了你还来恭喜我，你掌门就是这般当的吗，也不怕人私底下戳脊梁骨。顾清颐心里嘀咕，明面上却恭恭敬敬行了礼，叫了声：“江掌门。”
江以寒笑了笑，朝谢知衍道：“谢兄，多年未见，大比事多繁忙我一直未招待你，我们今日聚一聚？”
谢知衍眼皮子耷拉着，视线朝下看着地面，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江以寒也不挫败，“谢兄，听风阁已备好仙酿，同我走一遭罢？”
谢知衍掀起眼皮子，眸色淡淡的，直直望着他，薄唇张了张，“顾清颐。”
顾清颐正看戏，琢磨这两上千岁的人有什么恩怨情仇，蓦然听到自己名字，反应慢了半晌，“师、师尊，有事吩咐？”
谢知衍：“……”
谢知衍望向他，道：“回别院。”
说罢，便起身迈步离开。
顾清颐看着他背影，又看了眼江以寒，规规矩矩行了礼辞了别，才赶紧跟上谢知衍。
顾清颐一路跟着他回了别院，小眼神不住往他身上瞄，想从他身上找到些许不寻常。
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顾清颐疑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小心翼翼打量的眼神却变得愈发肆无忌惮。
谢知衍早已在大乘期多年，五感异常敏锐，早就察觉的他的打量。本想纵着他，却不想他愈发大胆。
“顾清颐。”谢知衍忽然开口，脚步也停下，转身对着他。
顾清颐：“？”
谢知衍继续道：“此次表现不错。”
然后呢？已经被夸奖过的顾清颐对他口头表扬已经没了兴趣。
谢知衍话音一转，“但仍有许多缺点，若遇上之人不是潘书文，是其他修士，你不一定能赢。”
顾清颐心中升起不详预感，但瞬间被他压下，应了一声：“……嗯。”
谢知衍：“为师再教你几招。”
果不其然，又来！
之前三日，他可受够了。谢知衍为了让他达到唯快不破，一力破万法的效果，强制对他进行了教习，其间苦痛为人所不知，如非必要他不想再尝试一次。
顾清颐忙道：“师尊，弟子刚比试完一场……”浑身臭汗。
谢知衍道：“时机恰好，为师可教你灵力用尽后该如何主导对战。”
顾清颐正好在琢磨这个，闻言便有了兴趣，但想着三日内在谢知衍手底下受了苦顾清颐忍不住瑟缩了。
谢知衍眯了眯眸子，“不愿？”
哪能呢？！就算是这样想的也万万不会表露出来，顾清颐一脸正经，忙道：“愿意。”
谢知衍满意了，一挥袖将他带入自己开辟的空间。
这也是一个擂台，辅以阴阳八卦，是上好的修行场所。
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可顾清颐如同看见冲他而来的恶狗般，瞪大了眼眸，前几日在其上屡屡战败的场景扑面而来。
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顾清颐就听到谢知衍道：“准备好了便开始罢。”
顾清颐：“……”
早死早超生，顾清颐抱着这般心态，踏上擂台。
谢知衍看着他，心下好笑，飞身站在擂台上。
有幸得到谢知衍指导一个下午，顾清颐浑身酸痛，手脚虚软瘫在擂台之上，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鬓角蜿蜒流入乌黑发丝之中。
顾清颐半阖着眼，谢知衍小世界中一成不变灰蒙蒙的天空映入眼帘，他转动眸子，望向不远处身长玉立没事人般的谢知衍。
“师尊，”顾清颐嗓音沙哑，甚至有些忍不住打颤，“我们何时出去？”
“待你修养好了。”谢知衍道，取了瓶灵药放在他身畔。
古琴姑转动眼眸，视线随着他的手走，盯着他手中玉色圆肚子药瓶，缓缓问：“师尊，这是什么？”
谢知衍简短道：“药。”
他当然知道是药！
顾清颐六窍生烟，大不敬地瞪着谢知衍。相处已久，他怕虽怕，胆子却大了不少。
禁不住逗。谢知衍就是不正经回答，而是打开药瓶上的红塞子，倒出一粒药丸，送至顾清颐唇边，“药效如何，吃了便知。”
顾清颐扭头，谁爱吃谁吃，他不吃。
谢知衍眼眸微眯，语调无一丝变换，“胆肥了？”
顾清颐：“！”
他声音平静和缓，在陈述一个事实。顾清颐心里一咯噔，从他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了狂风骤雨来临前的征兆。
顾清颐僵硬的回过头，微微仰首，从谢知衍指尖含过丹药，因大量运动缺水而变得干燥的嘴唇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谢知衍温热的掌心。
顾清颐假作无事发生，喉咙滑动将丹药咽下。
谢知衍手掌握成拳，掩在宽大袖袍之下，背在身后。
相顾无言，谢知衍打破寂静，“药效如何，可感受到了？”
灵力枯竭，体力缺失，水分化作汗液大量流失而变得难受不已的身体逐渐恢复至巅峰时期，丹田内灵力自发流过日常修炼的筋脉，滋润干涸的身体。顾清颐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
顾清颐眨了眨眼，望着头顶上的人。
谢知衍恰好垂眸看着他，目光相接也并不尴尬，谢知衍说：“恢复了？那就别躺着了。”
顾清颐虽挂着清冷的面具，可到底没修炼到家。谢知衍不尴尬，他却尴尬了。
目光飘忽，顾清颐应了声，爬了起来，就算垂着眸也不看他。
相继出了谢知衍开辟的密室，意料之中天已经黑了。
屋内没点灯，只有窗外莹莹月光透过轩榥照入其中。谢知衍坐在窗边，身披银辉。
顾清颐立在屋子中央，环顾除窗户边唯一光亮外，黑漆漆的屋子后，提出离开的话语还没吐出来就已经咽了下去。
顾清颐任劳任怨点了灯，烛火一盏盏点燃，灯火摇曳，明亮的烛光照耀满屋，如同日辉洒落。
“师尊，天色不早了，弟子告辞。”顾清颐微微欠身抱着拳，不着痕迹抬眸捕捉谢知衍的神情。
然谢知衍面无表情，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即便暖色灯火的光影打在他俊朗冰冷的脸庞上，也并未柔和半分他的神情。
顾清颐有些忐忑，谢知衍今日是怎么了，如此奇怪。
“师尊不说话，弟子就当您同意了，弟子告退。”顾清颐说罢，开溜。
他强装镇定，背影却透露出一丝急切，毫无掩饰的展露在谢知衍眼中。
谢知衍：“……”
“且慢。”谢知衍忽然开口，顾清颐一顿，忙加快步伐准备在他开口前溜走，但还是慢了一步，“今晚你留下。”
留下？留下干嘛？谢知衍以为这是宫中妃子还带翻牌子吗？
顾清颐心底迅速划过一片吐槽，千般万般不愿，也还是乖乖转过身，扯了扯嘴角，“……不好吧。”
谢知衍：“什么不好？”
“……”
“挺好的，能与师尊同寝，是弟子的荣幸。”
顾清颐生无可念，不知谢知衍今天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比试一结束就抓他教他修炼，虽结果是好，但他出发点是何就不得而知了。这也就罢了，现在还让他今晚别离开？！
谢知衍满意他的识趣，不再多言，斟了一杯茶慢慢品茗。
顾清颐站在一旁，眼神微妙地盯着他，越想越不对劲。
今早上谢知衍还一切正常呢，晚上怎么就变了呢？
不对，不是晚上，是见了江以寒之后才对。江以寒邀他前往听风阁喝酒叙旧，然后他就这样了。
所以，这是江以寒带来的不快撒他身上了？
顾清颐气的牙痒痒，胆子都大了，直呼其名，绷着脸，“谢知衍，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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