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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做梦

吃过饭,顾娇将家里收拾了一番,去西屋给小净空盖好被子,之后便回房睡了。

距离上次做梦已过去两个月,之后顾娇一直没再梦过。

不料这一晚,她又做梦了。

只是她梦到的不是萧六郎,而是她“自己”。

她梦见自己成了顾府的千金,见到了温泉山庄的顾瑾瑜,并与顾瑾瑜一道回了京城。

她住进了雕梁画栋的宅子,每天都有十几个下人伺候她,也有素未蒙面的家人疼爱她。

下人们恭敬地唤她顾小姐,然而好景不长。

顾瑾瑜貌美倾城、娴静优雅、知书达理、谈吐不凡。

反观她,容颜有残、举止粗鄙、大字不识一个,说话更是笨嘴拙舌。

在顾瑾瑜的强烈对比下,她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有人都在说,顾家带回了一个乡下的野丫头。

下人们开始嘲笑她,千金们开始疏远她,就连曾经疼爱她的家人也似乎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她为了挽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做了些不大好的事情,导致所有人对她失望透顶。

最后,她被送去了京城外的别庄,每日郁郁寡欢、伤心欲绝,最终病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冬天。

顾娇醒来后,很奇怪自己为何做了这样一个梦。

梦见与萧六郎有关的事时,她明白那些是会发生的,可放到自己身上则不然了。

不为别的,就为梦里的那个“她”根本就不是她。

她没有不学无术,也没有笨嘴拙舌。

她不会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不会去嫉妒顾瑾瑜,也不会被人挑唆,更不会对顾瑾瑜使用那些弱智得要死的伎俩。

她真正想弄死一个人,会做得比擦地还干净。

至于得不到家人的疼爱便伤心欲绝,那就更扯了。

所以,她是为什么会做了这个天马行空的梦?脑子抽了不成?

另一边,萧六郎与冯林的马车历经几日长途跋涉,总算抵达了府城平城。

他们来的不算早,考场边上的客栈都住满了,他们退而求其次,选了相隔一条街的客栈。

二两银子一间房,简直是漫天要价。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考生们都等着住呢?只能乖乖掏银子了。

等府试结束,第一批落榜的考生离开,价钱会跌一半,等院试也结束,价钱又会再跌一半。

冯林与车夫路上嘴馋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肚子闹得险些不能上路,幸好有顾娇准备的腹泻药。

萧六郎一切安好,只是每晚入睡时都会有些不习惯。

两日后,府试开始。

府试的地点在平城贡院,卯时一刻考生们携考引入场。

不同于县试的考试文书,府试给每位考生发放的是一张鱼骨所制的考牌,府衙称之为考引,上面有考生的姓名、考棚、座号。

平城的贡院有四大考棚,甲字号考棚多是各地县试案首以及名次靠前者,萧六郎也在其中。

大考棚又分成无数的小考间,一人一间,地方不大,却放有一张案桌,一个蒲垫以及一张狭窄的木板床。

考生除了考引之外,什么也不许带进来,考生的笔墨纸砚由贡院统一发放,此外还有一日三食、过夜的棉被也皆有专人送来。

考生若是累了,可以随时歇息,只要不作弊,不违背考场纪律,就算在里头睡上四天四夜也没人干涉。

府试不存在一场定江山的局面,因此考生们都要乖乖地考完三场,除了如厕能在专人的带领下走出考间,其余时候都不得离场。

一旦离开,不论任何状况,都不能再返回考场。

第一场是帖经。

府试的帖经要求通三经以上,《孝经》与《论语》为必选,余下一经考生们可在《诗经》与《周礼》中二选一,按指定段落默写。

这看似简单,但需知道,除了《孝经》只有两千三百六十九字以外,其余三书加起来足足超过九万字,就算去掉字数最多的《周礼》,那也还有五万多字,记诵量是巨大的。

帖经的题量也很大,最快也要写到下午去,一般到了黄昏时分才陆陆续续有人交卷。

萧六郎却只写了半个时辰便停笔去睡觉了。

他的试卷盖在白纸之下,用砚台压住。

监考官都懵了。

这是……答完了?

不,这不可能,没人能答这么快!

除非是将这几经倒背如流,不必思考就能下笔。

这可不是一般的天才能够做到的,他以为他是谁?曾经的少年祭酒——昭都小侯爷吗?

监考官觉得他多半是答不上来,索性放弃不写了。

还是个县试案首呢,真给他们县城丢脸!

考完后有专人上来收卷,先糊名,再放入专用的匣子里,就连监考官都不能见到卷面。而等见到时,名字已被糊住,也就不知道哪张考卷是哪位考生的了。

或许是第一场萧六郎给监考官的印象太深刻,接下来的两场,监考官也格外留意了他。

第二场杂文,考的是考生们的辞章能力,措辞与行文的限制都不大,算是三场中最轻松的一场。

萧六郎又是只做了半个时辰便盖卷去睡觉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暴自弃?杂文多简单!连这个都不会写吗?你县试是怎么考上案首的?你们这一届的考生这么带不动的吗?!

最后一场是八股文,连着考两天,足见其难度。

尤其这一次是京城来的庄刺史亲自出题,庄刺史从《论语》中摘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句子——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敏于事而慎于言,让考生们将它们硬生生地凑在一起破题。

不过一刻钟,便有两位考生压力太大倒下了。

他们被抬了出去,本场考试作废。

监考官暗骂操蛋,这么难的考题,你咋不给爷爪巴!

他以为萧六郎这一次一定半个时辰不到便会放弃去睡觉,谁知他竟一直呆坐在那里没动。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敏于事而慎于言’,庄先生为什么要布置这么难的作业啊?阿珩,你帮我做!”

少女明媚的笑容闪过脑海,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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