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和柳大嫂互拽头发,互相朝对方脸上扇耳光,嘴里各种骂骂咧咧,下手那叫一个狠!
只可惜柳氏养尊处优太久了,不是柳大嫂的对手,很快就被活生生拽掉两撮头发,露出白花花的头皮。
南宝衣不禁想起前世。
前世,柳氏和柳大嫂十分亲近。
柳大嫂借着南家的东风开办蜀锦店铺,柳氏前后帮了不少忙。
而柳大嫂赚钱之后,逢年过节都会孝敬柳氏大笔银子。
两家互相帮扶,真是亲戚表率。
如今竟也会斗成这般,一副恨不能对方去死的架势。
可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与薄情冷性之人打交道,终究是“利”字当先。
她看得饶有兴味时,程叶柔轻轻捂住她的双眼,柔声道:“大家闺秀,不许看这般没皮没脸的事儿,没的污了眼睛。”
她的手温软暖和。
南宝衣乖乖点头。
程叶柔不是含糊的人,打发婆子把柳氏两人拖下去,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直接给关在了一间柴房里,由她们斗去。
成亲的时辰终于到了。
南宝衣悠闲地坐在喜厅,捧着一盏热茶,笑眯眯看热闹。
“一拜天地!”
南广没银子请司仪,只好自己充当。
南景昨夜晕厥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因此被小厮们搀扶着拜堂。
柳怜儿则被南胭扶着。
时间太赶,她只能穿样式最简单的红嫁衣,连半朵绣花都没有,看起来格外冷清寒酸。
“二拜高堂!”
南广吼了一嗓子,急忙跑到上座落座。
南宝衣品着香茶。
透过缭绕茶雾,她睨向南胭。
仿佛意识相通,南胭也望了过来。
杏眼微微红肿,显然昨夜哭过一场。
瞳珠里满是憎恨,显然是恨她毁了她的兄长。
南宝衣慢慢勾起唇。
这就开始恨了?
这兄妹俩欠她的债,还多得很呐。
她不理会南胭的憎恨,还微笑着朝她遥遥举杯。
举止之间,充满了浓浓的挑衅与轻贱。
南胭恨不能咬碎一口白牙,却什么话也说不了,更无力阻止这场大婚。
“夫妻对拜!”
南广大喊,脸上很是高兴。
两人拜了下去。
许是天意弄人,拜完的刹那,南景忽然醒了。
他动了动手指,脸色苍白,缓缓睁开眼。
看清楚四周的情况,他瞬间如坠冰窖:“这是在干什么?!”
他明明只是和柳怜儿订婚而已,婚期还远得很,怎么这就拜堂了?!
难道他昏睡了三五个月?!
南广喜上眉头,急忙道:“儿啊,你可算是醒了!昨夜上元节,你突然吐血晕厥,可把我吓坏了!神医说,得给你冲喜,才能叫你醒过来,这不,我特意请儿媳妇跟你提前成亲,算是帮你冲喜。如今堂也拜完了,儿媳也正式过门了,你开不开心,惊不惊喜呀?”
南景脸色发青。
只要不跟柳怜儿成亲,他总还有拖延的余地。
山不转水转,将来峰回路转,总有他出头之日,那时也好迎娶官家嫡女。
如今他爹一声不吭地给他娶了媳妇,算怎么回事?!
南广见他脸色不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儿啊,爹知道你看不上柳怜儿,可你如今也不是什么香饽饽,你已经没有前途啦——”
话音未落,他惊觉此话不妥。
他笑呵呵道:“爹的意思是,你如今处在低谷,也不好迎娶官家嫡女。你看,柳怜儿一进门,你就醒过来了,可见她却是是你的福星啊!”
福星?
南景胸口起伏得厉害。
柳怜儿和南宝衣一丘之貉,都是害他的元凶!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水,冷笑一声,扭头离开了喜堂。
柳怜儿掀开红盖头,立刻追了出去。
她追到寝屋,看见南景发疯般砸碎所有茶盏、茶壶。
她上前:“表哥何必如此?你我皆是有大智慧的人,只要同舟共济,总能把日子过好。”
她在南家的这些天,特意学了识文断字。
说起话来,已不再是昔日畏缩卑贱的模样。
南景冷笑:“大智慧?就你?!柳怜儿,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的,白送给我当妾,我都不要!今日嫁给我,你心里一定很爽吧?”
柳怜儿并不恼。
她沉稳落座,“表哥落到今日这个境地,只怪你自己蠢笨,何必迁怒于我?”
“柳怜儿!”
“我知道表哥一心想做官,我有个主意,能让你得偿所愿。”柳怜儿眉眼得意,“我近日读书,颇有些心得体会。史上记载,许多达官显贵都出身皇子幕僚,随着皇子登基而跟着显赫。表哥才华堪比诸葛孔明,为何不前往盛京城,投奔一位皇子殿下呢?如果能辅佐那位皇子登基,表哥前途不可限量!”
她刚说完,南景突然给了她一巴掌!
南景暴怒:“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你以为皇子幕僚是那么好当的?!如今太子已经定下,你想让我跟别的皇子造反不成?!”
柳怜儿捂住红肿的脸颊,半晌不语。
没有富贵险中求的胆子,还好意思天天嚷嚷着要当权臣?
难道他指望南广花银子给他捐一个官当吗?
南家摆明了态度,根本不愿意给他花银子的!
一腔好心被这巴掌打得幻灭,柳怜儿沉默地离开了寝屋。
南景此人,心胸狭隘,才华不过尔尔。
将来,绝无可能登上高位。
或许,她真的该考虑考虑南宝衣的建议……
是夜。
朝闻院灯火通明。
南宝衣坐在西窗畔,抱着算盘算账。
如今上元节刚过,玉楼春正月间推出的婆媳大剧,赚了整整三千两白银,除掉培养百晓生的花销,以及与寒烟凉的分成,她拿到了六百两纹银。
百晓生的买卖已经开始推进,这段时日有不少人进楼买卖消息,分成银子居然高达千两。
看来这个买卖,确实很有搞头啊!
萧弈坐在书案对面,看着她。
小姑娘俨然一副掉进钱眼的表情,细白指尖在金算盘上拨弄,不时咧开嘴角,眼睛弯如月牙,像是盛满了细碎光芒。
他懒洋洋道:“这么努力地赚银子,莫非是为了给自己攒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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