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风波总算过去。
苏庭也已经回来,表姐也安心了下来。
而这几日里,苏庭除了买些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便不再外出,仿佛外边那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之事,跟他全无关系。
他不再理会外界诸事,只安心在家修行,而家务活,便与表姐一起忙活,倒也不觉得怎么累了。
只不过这两日,表姐的叮嘱,显然多了不少。
下次不可再轻易跟随人家出去,下次不能再这么交友不慎,下次不能再没有防人之心,诸如此类的叮嘱,苏庭也不知听了多少次。
只不过,苏庭从一开始,对于王公子,倒也本就是怀有戒心的。
正是因此,此前他才没有跟表姐明说一切。
但表姐的叮嘱,却也让苏庭明白,之前他在外边跟着王公子瞎混,表姐并非全然不知,早已有所耳闻,只不过不愿过多束缚自己而已。
“下次不会了。”
苏庭神色严肃,认真说着。
对于这话,他也并非嘴上说过便罢,而是心中暗下决心,若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至少不要把自己陷在牢狱里边,至少不能让表姐再有担忧。
听到苏庭信誓旦旦的保证,苏悦颦面色才缓和下来,微微垂首,轻声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让姐姐一个人怎么活?”
苏庭心中一滞,沉声道:“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以他的道行进境,只怕再过不久,便可以真正施法。
那时,即便再来一次相似的遭遇,他也无须借用五行甲,只须运用陆压传承之中的咒术,便可轻易咒杀他人。
并且,如此施法,也不必担忧嫌疑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接下来,便只须安心修行便罢。
如今家中银两也已充足,足以让他支撑到店铺契约期限的那一天。
那时,从孙家手中收回店铺,好生经营,细水长流,不说大富大贵,但至少衣食无忧,不用再为生活发愁了。
若能衣食无忧,也可以专心修行了。
“契约……”
想起店铺的契约,再想起他当日在王公子手下签的那一张契约,心中不禁冷笑。
事情还没完。
王家公子栽了。
但王家老爷还在。
此人老年得子,宠溺到了极点,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杀了王公子的是捕快,可其中却牵扯到了他们姐弟,这位王老爷,可不见得就会深明大义,明辨是非。
王家员外还是一回事,此事真正的主谋,乃是孙家的家主,至今还没有露面。
“这事还没完呢。”
苏庭捂着胸前的五行甲,目光沉凝,寒光闪烁。
……
又过两日。
苏庭这几日,只在修行,不再理会外事。
但实际上,他心中除了修行,也留有两分戒备。
本以为孙家或者王家,甚至是那唐家,会有什么动作,未想这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如果这三家依然没有动静,或许他便要这样,继续平静地修行,等到契约期限到来,接手店铺的时候了。
但苏庭心知肚明,这一切绝不会如此平淡。
眼下的平静,反而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只不过在宁静之中,还有一点小波澜。
那就是在松老给表姐正名了之后,如今的苏悦颦,声名极佳,清除了邪气之后,她便是纯粹的心性善良,能聚敛福气,能兴旺本家。
这样一位奇女子,倒是引来了不少风波,光是上门说媒的,便显得十分热闹。
只不过无一例外,全让苏庭轰了出去。
在这样的日子里,又过了两天。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在这一天,青平前来,传他前往神庙,去见松老。
“松老倒也真是沉得住气。”
得知青平来意,苏庭嘿然一笑。
前些天他陷入牢狱,而那捕快杀了王家公子,事情都已传得沸沸扬扬。
以松老的能耐,没理由不知此事,再以松老的见识,也没理由猜测不到,这是他运用五行甲杀人的真相。
但松老至今没有传召,直到今日。
这松老显得如此沉稳,倒是让苏庭十分意外。
“松老本以为你会前往神庙拜见,没想到你比他老人家沉得住气,竟然窝在家里这么些天。”
青平无奈说道:“我也就只能再跑一趟。”
苏庭嘿然一笑,心中暗道,前生我可是资深宅男,两三个月不出门,都是常事。虽然这个世道没有了科技,但却有了修行,替代了那其中的乐趣。
以他的性子,在深山闭关数十上百年,自然是匪夷所思的。
但这十天半月,足不出户,静心修行,能够感受着道行不断进益,乐在其中,他却还嫌时间太短了。
常人或许修行上,会遇上瓶颈,但他则是不同。
修行不断,进益不断,堪称一日千里。
道行每增进一点,便代表着他距离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又进了一步。
这其中乐趣,着实难言。
苏庭收了心思,看向青平,笑道:“我本是以为,松老见我在他神庙护持范围之内,用法杀人,如同罔顾法纪,他老人家必然会认为我是忽略了他曾经的告诫,会曾惩治于我。”
顿了一下,才见他满是感慨地道:“到了今日,看来他老人家是知晓我的苦衷,果然是知我者,松老也。”
青平看着他这副无赖模样,愈发无奈。
眼前这个满面嬉笑的少年,当真无法跟他心中那个修道奇才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不足半月,修炼入门。
仅过月余,能使道法。
如此进境,在修行数年才堪堪入门的青平眼中,便真是无法望其项背的修道奇才。
只是苏庭一贯的形象,全然没有青平心目中那些惊才绝艳,天赋绝顶的修道奇才,所应有的半点气质。
什么高傲、什么冰冷、什么桀骜、什么淡漠、什么出尘脱俗,这些天纵奇才所该有的个性,似乎都跟他苏庭这人,扯不上任何关系。
“真不知道你这人,是怎么在这一条路上,走得如此顺畅的。”
青平叹了一声,想起自己苦修不缀,却不如对方修行月余,一时间不免有些失落。
苏庭笑了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这就是天赋,这就是机遇,羡慕不来的……不过兄弟我也有诀窍。”
青平听他前半句,本是脸黑成炭,但听他后半句,不禁问道:“什么诀窍?”
苏庭悠悠说道:“你不觉得我这是赤子之心么?心如顽童,心如明镜,所谓照见真我,本性不改,才能修行一路顺畅,你说有道理么?”
青平闻言,沉吟点头,似乎颇有道理。
但片刻之后,他细品之下,便察觉苏庭言语之中充满戏谑,嘴角抽搐,不禁斜了他一眼,叹道:“认识了你这家伙,真是人生一大不幸。”
苏庭哈哈大笑,说道:“走罢,咱们去见松老。”
青平就要起身,又听苏庭咕哝道:“不过你得等会儿。”
青平叹了一声,道:“你又要干什么?”
苏庭收起嬉笑之态,认真道:“我得稍微布置一下,避免有心之人,趁机闯我苏家。”
青平闻言,顿时点头。
作为神庙的眼目,青平对于落越郡的消息,可谓是风吹草动,无不知晓,他对于苏庭的处境,算是较为清楚。
眼下苏庭树敌已是不少,且都是落越郡颇有名望的家族,着实需要谨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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