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蔡觅没有给刘表敬上酒,最后反倒是给刘琦敬了一爵,蔡瑁心中着实是憋屈到了极点。
这算是闹的什么事?当外戚的梦想便这般破灭了?
其实按常理来讲,今日席间评谁是荆楚第一俊杰,又或是让蔡觅给谁敬酒,皆不过是席间之乐,属于活跃气氛解闷子的那种助兴节目,根本无伤大雅,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可蔡瑁心中却一直怀揣着想让刘表当他姐夫的念头,所以当事情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发展时,他心中就老大的不甘愿。
问题是,不甘亦无用。
蔡觅引着侍婢慢步来到了刘琦的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
刘琦站起身来,双手呈环抱式向着蔡觅施礼,恭敬地道:“承蒙蔡氏阿姐称赞,刘琦深感惭愧,然众目睽睽如何能驳阿姐的面子,便厚颜接下这爵菖蒲了。”
蔡觅柔声道:“少郎君的这声蔡氏阿姐,叫的小女子好生面羞。”
刘琦微微一挑眉。
那个……我要是不叫你蔡氏阿姐,难道还要叫你蔡家阿姨不成?
一抬头,就见蔡觅媚眼如丝,目光就犹如手一样,轻轻的在刘琦身上来回流动。
刘琦暗中感慨——真是个天生的尤物。
其实蔡觅心中虽然也知晓自己与刘琦不甚相配,不该多想,但冷不丁碰到这样一个符合自己择夫之选的少年郎,心里还是不免有些躁动。
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可这少年只有十余岁,就要独领一军北上替父护君,却是比她惯吟的民谣中秦罗敷的夫君要更加厉害,日后定当名扬海内,青史留名。
这样俊秀的英杰少年,蔡觅怕是今后再难碰见了。
她就是不太甘心,因此还想多做些试探。
蔡觅从身旁侍婢的手中取过那爵菖蒲,双手递向刘琦面前,糯糯的轻唤:“小女子敬少郎君。”
“多谢阿姐。”
说罢,便见刘琦伸手去接蔡觅手中的酒爵。
在接过酒爵的一刹那,却见蔡觅极为大胆的用自己柔软的无名指和中指,去轻轻摩擦刘琦的手背。
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刘琦的手背传来,很软很痒蛮舒服的。
刘琦挑了挑眉,略显讶异的瞅向蔡觅,却见这女人抿着嘴,一双杏眼紧盯着刘琦,似有万千话语想说。
她这是先出手了!
刘琦心中再度感慨……这是真浪。
若是在没穿越到汉朝前,说古代女子做出这样暗中撩汉的举动,刘琦不信。
前世电视剧看多了,以为封建社会讲究多,婚礼大事要由父母做主等等,且对女人的行为和规范都有严格的要求。
但穿越到汉朝这几年,刘琦慢慢发现,自己原先有些孤陋寡闻了,至少汉朝并没有这些。
汉朝的女人,特别是望族和贵族出身的女人,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有自主权力的。
汉朝望族女人的生活质量,社会地位,受教育水平和思想水平,在刘琦看来相对较高,应该是比未来的朝代要高。
首先一点,就是汉朝有女子被封侯的情况。
如刘邦封兄伯妻为阴安侯,奚涓之母为鲁侯,另有中国古代第一女神相许负为雌亭侯。
吕后当政期间,萧何夫人为酂侯,樊哙妻吕媭为临光侯。
汉文帝时,赐诸侯王女邑各二千户。
汉武帝也曾经尊王皇后母臧氏为平原君,这在今后的朝代中几乎成为绝唱。
除了明末的秦良玉,问题还是死后被追封的。
这时代没有程朱理学,汉朝女子改嫁成风(丈夫不用嗝屁也行)汉文帝之母薄姬、汉武帝之母王姬都是再嫁之身,堂而皇之的做国母,无人以为异,而汉相陈平的妻子,嫁给陈平时已经是五婚了。
汉代妇女和丈夫过不下去也可以主动“求去”,即主动解除婚姻关系。朱买臣的妻子因其家贫,在他四十岁时请求离异;外黄富人女已婚,为求贤夫,离婚嫁给张耳。
追寻自主婚姻的女人也大有人在,时有孟光三十不嫁,父母问其故,女曰‘欲得贤如梁伯鸾者’。
孙坚欲强娶吴夫人为妻之时,吴家人不同意,言孙坚“嫌奸轻狡”,将拒,吴夫人却以身相许,并表示“如有不遇,命也”,最终吴氏家族还是遵从了吴氏之愿。
虽然这是吴夫人为保家族而做出的妥协,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她所具有的自主权。
有基于此,蔡觅的行为,倒也不算是独树一帜。
刘琦被蔡觅撩了,扫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眸中的渴望,心中开始盘算。
要不要回应一下呢?
略作思虑,刘琦打定主意,且先凉她一次。
当下,便见刘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是端起酒爵,仰起头一饮而尽。
“多谢阿姐。”刘琦将酒爵放回到那侍女所端的托盘上,没有再看蔡觅。
蔡觅心中大感失落。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他这般年轻有为,却是不屑搭理自己这等大女。
刘琦倒不是故意在蔡觅面前装清高,只是有些事情要循序渐进。
别看是被撩了,但身为穿越来的老司机,刘琦在这方面可算是蔡觅的祖宗级人物。
蔡觅这女人,外表看着妩媚撩人,颇有自主之见,然她骨子里不可能不受外界影响,不可能不急嫁。
毕竟时代的特殊性在这摆着呢。
眼下她对自己有那个意思,但自己不可一下子就回应,那样未免显得太过急躁。
一则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前期重在保持一个神秘。
二则蔡觅这个人性格高傲,自主性较强,按照蒯越的说法,这种女人的面相上呈现出强雌压雄之势,历史上的刘表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多少要装一下逼,让她心中忐忑惦念,有些落差,预防她心里没有逼数,以后帮着蔡瑁兴风作浪。
换在后世的说法,就是两口子打什么基础,过什么日子。
蔡觅心中失落,敬完酒后,冲着刘琦轻施一礼,便在蔡瑁之妻的引导下,随一众女眷下堂,临行时还悄悄看了刘琦几眼。
接下来,便是补菜的环节,蔡府的侍从们根据适才宾客们向蔡瑁之妻所提出的要求,换菜补菜,另有舞女上了正厅,以铸钟舞蹈为乐。
在场的宾客们,又开始互相敬酒,彼此遥贺。
但适才大部分的人都是祝酒于刘表和蔡瑁,而现在,却又加上了一个刘琦。
很显然,通过适才刘表当众宣布‘宗亲护君’之事,刘琦的身价在所有人的心中,连续蹿上了好几个档次。
很多人都对这位长公子另眼相待,并琢磨着如何与之结交。
唯有蔡瑁心情不佳。
他今日想办的事情没有办到,本就失落,如今看到刘琦反倒是借着这场酒宴声威大涨,心中既感恼火,又感郁闷。
虽然知道愁苦并没有什么作用,但蔡瑁还是难受。
他接下来在宴中少有话谈,亦少笑容。
这个生辰,对于蔡瑁来说,实在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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