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觅此刻心中非常生气。
她平日里在家也算是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但这温柔贤淑却是分跟谁!
对刘琦,她这个当姐姐兼正妻的,自然是要百般呵护刘琦,宠溺刘琦,并用尽自己所有的手段去辅助他,保护他。
但对待外人,她可没有那么多的好脾气。
在整个蔡家,谁人不知道蔡氏的泼辣?
当年,他好歹也是二十四岁的大黄花,岂能是普通人可比的?那么大的女人长相还美,嫁不出去肯定是有她原因的!
一听张绣这个刚刚归顺刘琦的降将居然敢要挟自己,蔡觅当时就火了。
她俏眉一条,嘴角挂起了一丝妩媚却又冰冷的笑容。
“他要坐死在府外,那就让他坐死在那吧……你们几个,派人将他看住,别让他走了,就让他在府门口坐着,饿了给他拿吃的,渴了给他拿水喝,想怎么样都行,就是别让他离开了,让他坐死在那……等一会少郎君从县署回来,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跟少郎君解释!”
那荆武卒立刻拱手道:“诺。”
那荆武卒走后,蔡氏犹豫了一下,随即呼道:“来人啊。”
“在。”
“去将邹氏唤来。”
“诺。”
少时,邹氏便在两名侍女的引导下,缓缓来到了蔡觅的面前。
“见过夫人。”邹氏向蔡氏盈盈下拜道。
“无需如此。”蔡觅伸手扶起了她,然后拍了拍旁边的坐榻,道:“请坐吧。”
邹氏见状有些犹豫,低声道:“民妇如何敢与夫人并坐?”
蔡觅笑道:“无需客气,让你坐便坐吧,你和那些侍婢下人又不一样……对了,我今年二十有八,却还不知是该问你叫一声姐姐,还是妹妹。”
邹氏轻轻额首,道:“妾身小夫人一岁。”
“好,那我今后便以妹妹相称了。”蔡觅笑着拉她坐在身边,叹道:“实话实说,自打妹子来了襄阳,我身边终于有了一个能与我说上话的了,说实话……昭姬、灵伊、任姝他们三个与我的岁数差了太多,最少的也小我八岁不止,平日里大家虽彼此互敬,但说实话,终归是差着岁数,彼此之间也没甚太多好聊的,府中的侍婢大多也都是十几岁的女孩,我这身边就少一个年龄相仿的姐妹……”
说到这,蔡觅笑呵呵地牵起了邹氏的手,道:“其实这段时间,你一直跟着我,姐姐发现你这个人,好说话,心地也善,还没什么脾气,虽是凉州边陲出身,但颇知礼仪……不知为什么,姐姐一看见你,就觉得甚是亲切。”
邹氏闻言,心中不由暖暖的。
论及弓马刀枪,她与中原的女子相比,高出了太多,但若是论及诗书礼仪,揣测人心的事,与蔡觅这样大族出身的女子相交,邹氏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姐姐如此待我,小妹今后跟定姐姐了。”说到这的时候,邹氏的一双媚眼中,竟不知不觉有些湿润,泪雾浮上了她的眼帘,雾蒙蒙的。
蔡觅拿出随身的巾帕,给她擦拭眼泪,突然道:“对了妹子,你那个侄儿张绣,目下正在府外等候,今日他来此地,说什么都要见我一面,我与他并无多深的交集,他今日来此见我……我思来想去的,恐怕还是冲你来的。”
“他?”邹氏听到这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几分厌恶之情:“张济都死了,他还来作甚?他们张家的人,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蔡觅听邹氏话中有话,不由有些好奇。
谷/span“妹妹为何这般说?”
邹氏咬紧了嘴唇,半晌后方才叹息道:“夫人对我如此恩义,妾身便也不瞒姐姐了,其实小妹的家族在凉州,虽非望族,却也是豪族出身,只是小妹家中族人身上有羌族血统,族人与羌族多有关系,因而在乡里,一直为汉族豪强所鄙忌,且肆意欺压……他张家,便是常年欺辱小妹乡族,甚至有灭小妹族人之意,严君不得已,只得将小妹送于那张济为后妻,方能保住本族不灭。”
蔡觅闻言恍然而悟。
看来,这邹氏在张济那里,似乎过的并不怎么好。
不过说她身上有羌族血统……这点应该是真的,因为蔡觅仔细打量邹氏,发现她的鼻梁非常高,颧骨也高,脸型瘦削,眼眸和普通的汉人相比,也多了几分妖娆之气,多了些异域风情。
邹氏继续道:“至于这张绣,虽然年轻,但我心中知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一定是想问姐姐你将我要回去。”
蔡觅不解地道:“张绣要你回去作甚?”
邹氏闻言一下子沉默了,似乎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半晌后,方才听她轻声开口道:“凉州之地不比中土,羌人部落行事也与中土礼仪之邦不同……在凉州,有些望族豪门在暗地里子纳父妾,并不会落人口舌以柄。”
邹氏这话说的虽然隐晦,但蔡觅听了心中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话里话外的,怕是张绣那十几岁的小子,早就惦记上他叔叔的后妻了!
“这个没人性的东西!”蔡觅重重地一拍院中的长案,却把自己的手都拍的生疼。
“夫人,妾身请求你,不要让张绣接我走,妾身不想再受他张家的钳制了。”
蔡觅使劲地点头道:“妹妹放心,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这小畜生得逞。”
邹氏无奈道:“倒也是怪不得他,只是凉州之地,民风彪悍,羌民和汉民混杂,很多人不归王化,行事不守礼节……”
蔡觅气道:“妹子你心肠太好,对待这种不知廉耻的小畜生,咱不必给他面子,我今日便晾他在府外,让他好好知道知道什么才是中土的尊卑礼仪。”
……
张绣今日携带着礼品,前来拜见刘夫人,不曾想,刘夫人没见到,反倒是让她给憋了一肚子闷气。
张绣本来是抱着好意来的,想送些礼品给蔡觅,让她将邹氏给送回来。
哪曾想,蔡氏连见都不见他。
张绣见蔡氏不见他,心中郁闷,他年轻气盛,原先哪曾受过这个?当下便当着荆武卒的面,说了蔡觅不见他,他就坐死在府外的狠话。
哪曾想,论狠蔡觅比他狠多了。
她直接让张绣就地在府外蹲着,还让荆武卒前去看住他,想走他都走不了。
张绣着实气的不行,但却又偏偏没有办法,只能是坐在地上如同牛一样的喘着粗气。
直到快要日落西山,刘琦方才从县署返回自己的府邸。
张绣见刘琦终于出现,忍耐不住心中的委屈,急忙上前对刘琦道:“君侯,还请替末将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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