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周围没有半点光亮,西北风如刀子一般刮在脸上,零下三十三度,冻的人心里发寒,他头顶的孝布随着风翩翩起舞,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后留下一排转瞬即逝的脚印。
刘飞阳坚定不移的迈着步子,他目视前方让昂首挺胸,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他不懂法,却知道杀人犯法,可比法律还大的是在庸医手下的魂魄!
右手还插在怀里,里面的菜刀被紧紧握在手中。
一步,两步,一分钟,两分钟。
他正在像自己心里的正义进发。
下山虎是饿虎,为了生存,为了充实,不仅仅是生理上,还要在精神上!他已经无所畏惧。虎眼圆睁,头上的孝布就是他炸裂的皮毛,走在午夜风雪街道…
柳青青是美女,在这中水县城排的上名号的美女,从上小学开始,她的相貌就注定要比成绩诱人很多,上初中时,在这个对爱情还很晦涩的年代就已经能收到情书,等到高中,人们对她的议论已经不再是那倾国倾城的脸蛋,而是傲人的身材,除了拥有长腿之外,更有与同龄女孩发育极其不相符的胸部。
有人喜欢她纤细的手指,也有人喜欢她白皙的脖子。
就这样一个女孩,人生最大的错误是没能抑制住青春期的懵懂,和错误的选择了交往对象,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长得还算帅气,有一头染黄的头发,现在想来比较可笑。
她自己都不清楚,那个人究竟给自己喝下了什么迷糊药,能让自己心甘情愿的翘课陪他去游戏厅、台球厅。
不过曾经的那些都不重要了,只是从那以后,冰雪聪明冰清玉洁这类的词语从她的字典里消失,取而代之的小太妹、会吸烟、化浓妆等人们认为龌龊的词汇。
别人的目光?
她从来都不屑一顾!
她的偶像是张爱玲,也只喜欢张爱玲说过的一句话: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喜欢春日的微风袭来花朵遍地开,也不在喜欢夏日的炙热和奔放,至于秋天,她很憎恨那个悲伤的季节。唯独喜欢冬天,更喜欢冬日飘雪的夜晚,越是寒冷她就越是喜欢。
多次扪心自问这是为什么,她总对自己说,可能是老了。
她走出没有几个客人的酒吧,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只万宝路香烟,仰起头,看雪花洒满大地。
突然,她的余光中出现一个黑点。
目光被情不自禁的吸引过去,那黑点渐渐走到灯光里,没看清人,但她却清晰的记得这个走路姿势,上午的时候,这人双手插在袖头里挺直腰杆前行,让自己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现在,一手插在怀里,腰杆仍旧是那么直。
她羡慕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男孩,心里在猜想,他能不能继续把这个腰杆保持下去。
重重的吸了口烟,眯眼看他头上的孝布。
刘飞阳从黑暗中走到灯光中,在走进黑暗,不过花了十秒后时间,却成功的吸引了柳青青的好奇,让她情不自禁的跟在身后。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她在人前堆着机械的笑,在人后,她敢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刘飞阳并没注意到柳青青,还按照自己的步调向医院进发。
两人大约二十米距离,如果不是柳青青睁大眼睛看他,一定会跟丢了。
柳青青虽说是跟着,可她把自己摆在看客的角度,想要看看这个男孩身上发生什么,不出言打扰,也没有动作干扰,甚至不想在即将发生的大戏上,扮演一个跑龙套的角色。
大约十分钟后,这头饿虎闯进医院。
门口值班室的护士看到他这幅模样,险些吓得晕厥过去。
“你别害怕,我不伤害你!”他先是出言点了一句,随后向里面走,走到楼梯旁,他清楚的记得,这里有一处照片墙,那个葛大夫的照片就在上面,伸手给拿下来,折返回来拍到护士的面前的桌子上,问道。
“他在哪?”
护士战战兢兢的扫了眼“没…没在!”
“他家在哪?”刘飞阳又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护士脸色憋得通红,看上去都要哭了。
“他家在哪!”刘飞阳不相信她不知道,别的不说,村里百十来户人家,他能清晰的记得谁家的祖坟在哪,同在一个医院,怎么可能不了解。
果然,护士在稍微矜持一下之后,开口说“就在出门左走,大约二百米左右,亮亮食杂店旁边的胡同,往里数第三个砖瓦房!”
刘飞阳闻言,没有半点犹豫的转头立即离开。
“有股子干劲,还有点头脑,不错…”门外的柳青青悠悠评价着,抿嘴一笑。见刘飞阳出来,继续跟在身后。
亮亮食杂店不用护士说他也知道,今天上午虽说是走马观花的路过一圈,不能准确的说出哪个食杂店挨着哪个理发店旁边又是什么五金店,但是能找到大概位置,一路上脚步并没停歇。
不到五分钟,他就准确的走进食杂店旁边的胡同,胡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第三个砖瓦房前停下。
这个房子比他农村老家的气派的多,铁门也是用铁片做的,很严实,看不清里面情况。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农村的娃爬墙上树都是家常便饭,他向后退一步,随后到墙边跳起来,一手搭在墙头,墙头被风吹了一宿,也得有零下几十度,摸上去的瞬间手指中的血液都快被冻住一样,手指已经没了知觉。
他用强悍的力量把身体支撑起来,一脚搭上墙头,然后翻过去。
“嘭…”
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稳稳落地。
这也激起了邻居的狗一阵狂吠,让午夜变得不那么宁静。
走到房门前,伸手拽了下。
“咯吱…”门动了,并没上锁。
拽开之后,一直插在怀里的菜刀终于拿出来,即使没有光,可菜刀上还隐隐泛着寒光。他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一步步走进算得上客厅的屋里。
突然。
“咔”
一声拉灯绳的清脆响声。
刘飞阳面前的门缝下面顿时出现一小条光亮。
随后响起一位妇女的声音“老葛,老葛,你别睡了,我怎么听见好像有人进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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