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遁法以高悬两界之间,亘古不变的星辰为牵引,刹那之间恍惚千万里,念动即至,乃是陈昂参悟天河星海领悟的第一遁术,不比佛门心遁、玄门光遁慢上多少,只是以星辰定位,往来稍微呆板了一些,只能用于赶路代步,无法用于斗法追敌。
但这个遁法有一层妙处,是别家都无法的。若是有一重飞遁法宝,能承受太古星辰镇压虚空的巨大压力,便能遁破罡风层,往来于天外星辰界之间。
这是任由心光遁法修炼到何等级数都没有的奥妙,陈昂铸造元磁造化金船便有几分是为此,有了金船,方能在纵越之间遁出寻常修道人数百年飞纵剑光的距离,往来于天外。
七种真水之中,共有天河弱水、一元重水、宙光真水三种富集于域外星辰之间,所以这一遭陈昂是必定要去的。
域外星辰之行是日后的谋划,当下金船航行于东海之上,时而潜入水下,时而在海上扬帆,船上不受四时风雨之扰,任由海外风浪如何势大,也无法侵入金船三尺之内。一路非但速度极快,还能饱览海外盛景,比起纵起飞剑赶路更为畅快。
蜀山星球乃是地球数百万倍之大,这里海外人口更多,无数星罗小岛遍布大洋之上,比地球格陵兰岛还巨大的比比皆是,更有许多自成大陆,只是不如中土神州文明繁盛,便是大明子民口中的海国。
陈昂在金陵城中听闻,便有晏龙、司幽、白民、黑齿、牛黎诸多,每个海国也就是占据了一个或者数个海岛,有许多中土没有的物产,乃是中土子民口中的海外蛮夷,年年来大明朝贡。
陈昂之前往来的海域,有许多海兽蛟龙盘踞,风暴巨浪也多,陈昂便见过数十丈高的大浪狂潮,它拿造化金船没办法,但普通海船过去,只怕一浪下来,便会被撕扯成粉碎。又有毒龙恶蛟、巨鲲海鳅翻腾滔海,寻常海国在那里立国,只怕数年下来,全国的人口都要被这些孽畜吃净。
所以人口稀少,纵有一二,也是被海外散仙庇佑,围绕散仙所居的仙岛依附修士而生。
只有洋流所经,海兽毒龙具被除去的所在,才有海国这等体制生存的可能,这里商船如织,海帆如云,往来的船队遍及四海八方,还有许多中土的家族显贵来这里占据几个大岛,开辟一脉,称孤道寡的来耍。
陈昂乘坐的金船颇为扎眼,但好在这里的游商见多识广,一些驯养巨大海兽来拉船的都有,陈昂这种,人家只看做是贴了一层铜箔的样子货,并不以为这是一首金属打造的大船。
更兼陈昂有心低调,收了金船的禁制金光,看上去便有些光泽黯淡,不似原先那种浑身璀璨仿佛太阳光铸就的样子。
陈昂放慢了船速,便有一膄小艇从航道中贴了上来,上面有人喊道:“船主人在吗?你这船上有什么特产,我们福海商盟在这海域立足数十余年,信誉良好,更有诸多海国特许物产,尊客尽可一看!”见陈昂没有回答,又用数种语言问了一遍。
“这些海商也是精明,还有人主动乘船小艇来打探,看来这里竞争激烈,商业繁茂也远胜大明。”又听那人乃是闽南口音,心道:“还是大明子民?若是我在南海,会不会听到潮汕的口音?”
有心看一看海外大明子民何等情况,陈昂伸手一指,金船中放下一根缆绳,来人知道意思,虽然奇怪没有人来招呼,但这里已经是商路最紧要的所在,向来没有海盗敢再此做买卖,固而十分放心,攀着绳子就登上了船头。
来人是一个黑瘦的小个子,他上来之后只看到陈昂一个人,脚下踩着又不像铜箔就有些暗自心惊。
来人把手一拱,嘿嘿一笑道:“冒昧打扰,请问尊客初次来此,带来了什么商品?我们福海商盟乃是此地第一商会,手中四海八荒的货物都有,大明的丝绸、茶叶、大黄、瓷器、精铁,黑齿的金银、宝刀,南海的香料、珍珠,无论尊客想要什么,我们都能供应。”
陈昂假做皱眉道:“我未自报家门,你怎么知道我是初次来此?”
那人微微一笑,面上瞧不出得意,反而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福海上门再次数十年,往来的客商商船我都记得,并未有尊客一位。”
陈昂算了算一路所见的人数,不由得赞叹道:“此地一年怕有数万艘商船往来,数十年来不知多少,贵号有你这种人才,当真了不得。”
那人依旧平静道:“若非如此,我家东主也不会扎根数十年,便赶走了这里红夷、土著许多商会,做了第一。也是我等大明子民才有这般的底蕴,其他海国蛮夷,衣冠禽兽也,饮血茹毛,怕是禽兽化人未久,礼仪不通尊客若是和他们做生意,当真辱没了身份。”
他这话说来,理直气壮,语气里仅有一些天经地义的意思。
陈昂沉吟片刻,才施施然道:“可我过来,是想和大明的市舶司做生意。此地距离大明本土甚近,我万里海疆都闯过来了,为何还要嫌弃这一点路途呢?”
来人听到’万里海疆’便右眼皮猛跳,知道抓到了大鱼,当即喝道:“尊客可有海外诸国的国书?”
陈昂假做皱眉道:“为何要国书?”
那人才呵呵一笑,得意道:“尊客不知,中土大明闭关锁国,不受外来海商。除非有大明钦定诸国的国书,称自己前来朝贡,朝廷方才会予以赏赐。至于市舶司,只与大明的属国做生意,而且收刮甚重,尊客此去恐怕难以如愿。”
“凭我的财富,收买大明属国船队混入恐怕不难。市舶司收刮甚重,尔等再添一层,我若从之岂不愚蠢?”陈昂反问道。
那人这些笑了起来,平静的开口说:“尊客有所不知,我们商会实力雄厚,打通了朝廷的关节,有真马国的封号,在下不才,乃是真马国的大臣。我们会长便是真马国的国主,一年能朝贡两次,比起市舶司便宜无数,尊客与我们做生意,胜过去大明。”
陈昂心里冷笑暗道:“你们去朝贡?恐怕是走私还差不多。难怪大明海外贸易如此兴盛,朝廷国库却空虚,以致西北流寇无法平定,东北挞子又无力抗拒,最终国运告终。这福海商会实力当然雄厚,恐怕整个江南都沆瀣一气,豪门大户赚了无数。”
“等到鞑子南下,这些蠢虫统统要破家灭门!”
这般一想,仅有的好感也消失殆尽,轻轻一拍手,身后阁楼的门户大开,无数珊瑚珠宝、玳瑁珍珠、奇花异草、乃至海兽之皮、龙涎之香、精铁金玉、堆满了整个阁楼,栲栳大的猫眼儿宝石、连成帐的拇指大小海珠、九尺高的红珊瑚,看的那人眼珠子都要陷进去了。
那人激动的浑身颤抖,几欲疯狂。
这些都是陈昂紫云宫、月儿岛乃至航行大海的收获,用来装点洞府所用,对于陈昂来说跟粪土一般,造化金船中挪移一些堆积在这里,诱惑的来人魂不守舍。
几乎是抢一般的,那人将怀里一本精致的小册子塞入陈昂怀里,道:“这是我们商盟的货品,尊客可有什么中意的?”
陈昂略略翻过,冷笑道:“这些东西,糊弄平常人也好,我富可敌国,那里会看在眼里?你若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此事便罢了?”
来人头上冷汗直流,先前的淡定全然不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留下这位豪客。
“尊客可有中意之物,纵然现在我们商盟没有,一个月内,也能给尊客送来。这里的货物都是跟蛮子做生意的,用来接待尊客,便有些无礼。但我们在中土势力雄厚,什么东西都能找到。”
“我心慕中土文化,北宋的汝窑、定窑的官瓷,历代名家字画,上古商周的青铜器,汉铜器,唐金银器,尽可来换。除此之外,什么丝绸茶叶,你们自己烧造的瓷器,我统统看不上!”陈昂做出一副豪奢的样子,言语中非常大气。
来人心里盘算;“这些东西都是有数的,哪怕商会再厉害,也赚不完他库房里十分之一的奇珍,我得像个办法,再捞一把才是。”便出声问道:“尊客既然仰慕中土文化,为何不买一批中土的人口来服侍,中土的美人读书识字,岂是番邦能比?”
陈昂大声道:“人口你也敢卖?”说罢摆手道:“我素闻中土道德文化,怎么有这等无耻行径,你给我闭嘴!”
黑瘦的商人脑子里一愣:“还是个儒学君子!”连忙改口道:“这那里是买卖?只是雇佣服侍而已。敝号还有各种海外奇珍,身毒、三佛齐的香料……”
“鲛菱你有没有?”陈昂打断他问。
“鲛人海国素来封闭,我们存货也不多!”那人思考片刻,忽然眼冒金光,心道:“卖博岂不如卖奇?若是能勾起这豪客的兴致,要多少珍宝岂不都简单?”他的消息中,正有一奇货可居。
忙道:“尊客可知,今年鲛人的大琼海国国主,召开盛大的选婿之会,开国迎接无数海内佳宾。非但到时候有无数奇珍异宝,鲛人物产贩卖,还可以赢取鲛人诸位公主的芳心,做鲛人海国国主的女婿,鄙号正有此会的请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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