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是谁啊?!
阿念是打四岁就跟着子衿姐姐一道长大的小孩儿啊!
从四岁就在一起,一个桌上吃饭,一个床上睡觉,阿念考了第一,子衿姐姐厚一厚脸皮就能说这是我的功劳,而阿念也没有任何意见……这样的阿念,就要搬走了……
子衿姐姐的心都碎成渣渣了。
阿念安慰他家子衿姐姐,“就是先买处宅子,我不搬呢。”
“你搬吧你搬吧。”子衿姐姐终于意识到小鸟儿养大势必离巢的事,悲切一叹,“养孩子有什么用啊,我以后再也不养小孩儿了。”
阿念郁闷,“我现在个子只比你矮一丁点儿,也只小你两岁,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好像你是我妈似的。”
子衿姐姐叹了又叹,“是啊,你不是我儿子我都这么难受,多谢你提醒我啊,我以后也不想生小孩儿了。”
这都啥跟啥啊!子衿姐姐的思考回路有时比何祖母还叫人难琢磨!阿念道,“你这话说出去,可就嫁不出去了。”
何子衿哭笑不得,给了阿念大头一记,问他,“你不是因着祖母这些天神神叨叨的,觉着要失去子衿姐姐,就想搬出去吧?”
那倒不是。
只是……
没等阿念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给子衿姐姐一个回答,就听他家子衿姐姐问,“那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啦?”
阿念顿时脸上微红,气道,“我看惯了子衿姐姐,还能看上谁啊!”
子衿姐姐顿时得意,“这倒也是。”一般男孩子的确是有些恋母情节。结果再一瞧,阿念的脸红的可以直接去斗牛了,子衿姐姐哈哈大笑,“唉哟,还会害羞啦~”
阿念的俊脸,直接冒了烟。心下憋气,我得赶紧买宅子搬家,不然,真心话都成了笑话!
待正月十八一开学,阿念领回奖学金,就托何祖母帮忙看宅子了。何老娘就喜欢给孩子们操持事儿,尤其阿念这种奋发图强型的,何老娘最是欣赏,对沈氏道,“这孩子啊,自小看到大,小时候就知道过日子,以后也差不了,有出息。”
沈氏也听阿念说了想置套小宅子的事儿,沈氏倒没什么意见,阿念本人看不出哪里不好来,但他那爹妈……呵,年轻时也只看出比常人更优秀来着。沈氏道,“是啊,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立志自强,是个好孩子。只是阿念毕竟年纪还小,就是找宅子也得离咱们近些才好。”毕竟看阿念长大,不是没有情分,但对待阿念的血统,沈氏的确慎之又慎。那家子人,平日看着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祖坟上冒青烟才能有的优秀人物,但办出的那些事,真叫一个畜牲不如。双亲这个样子,哪怕阿念养在何家,沈氏都会时不时的担心。
当然,沈氏不会露出这种忧虑来,她只是在内心深处保留一点这样的看法。对于阿念想置业独立的事,她依旧会处理的周全妥当。
何子衿则道,“这也不急,好端端的哪里就有合适的宅子。我看,咱家附近也没哪家要卖房。”
正巧周婆子端来蒸好的粉角,闻言道,“还真有一家。”
“哪家?”何子衿自认也是消息灵通的,不过,她这消息灵通远比不上家中负责采购的周婆子,周婆子道,“就是咱们后邻柱大爷家,听说他家嫌县里开销大,想把宅子卖了,阖家去乡下,守着田地过日子。”
何子衿道,“他家还好吧,年下我见白奶奶出门,衣裳干净整齐,头上还插着金簪,哪就至于要卖宅子呢。”
“那哪儿是金簪啊,是铜芯镏金的,年前柱大爷家的小四儿拿了去当铺换钱,叫人家给瞧出来了。去岁咱们太太给大姑娘置地,买的不就是他家的地。”周婆子叹,“他家是一年不跟一年了。原本卖了地起码得过几年好日子,谁晓得做生意又叫人坑了一头,现在田剩的有限,手里银子也无几,在这县里,吃喝哪样不要钱?年前就把家里丫环小子卖了,如今想是商量妥当准备回乡下过活。好歹乡下还剩几亩田地,耕种勤谨些,不怕没吃的。”
甭看是前后邻,因何老娘素看不上何柱之母白氏好吃懒做,故而来往的很少,买地那是恰好,有卖的就有买的。何老娘倒是知道他家卖地拿银子做生意的事,疑惑道,“不是说极赚钱的大生意么,没听说开张呢,怎么钱就没了?”哪怕两家关系平常,也是邻居兼同族,何柱家做生意总会四邻八舍的通知一下什么的吧?这事儿稀奇的,没见开张,卖地的银钱也没了,如今又要卖房!
周婆子就八卦碎嘴些,再问她别的,她也不清楚,倒是后邻卖宅子的事儿,如果消息当真,倒真是现成的好地段好宅院。
沈氏道,“不如先叫小福子去打听一二。”
何老娘点头,“也好。”
周婆子八卦两句就下去做事了,余嬷嬷端上热茶,一家子吃粉角,何子衿心中郁闷难以排谴,第二日去山上找朝云道长说话。
何子衿唉声叹气的说阿念要置房子搬家的事儿,还迁怒人家书院道,“你说,书院是不是有毛病,就是奖励学生,发个一二两银子便罢了,竟然发五十两!”
朝云道长笑,“阿念早晚得成家立业,你这是生什么气啊?他搬走你就这样,以后阿念成亲你还不得上了吊啊!”
“我,我可不是这种人!”给朝云道长一说,怎么倒把自个儿衬得跟个“恶婆婆”似的,何子衿解释道,“我是说阿念现在还小,也不用这么急着搬家吧。他还小,我惦记的很。”
“惦记多看顾就是,有什么好烦恼的?”朝云道长自顾自的呷口茶,漫声道,“这世间,不论父母抑或兄弟姐妹,谁能陪谁一辈子呢。便是至亲至疏的夫妻,也有许多始料未及的事,真能相携一世的寥寥无几。”
靠!咋找了这么个悲观主义者来吐槽啊!何子衿叹口气,“叫师傅一说,活着有什么劲。”
朝云道长道,“活着总比死了好吧。”
闻道进来送果子,听到这种对话,委实是……觉着世上没有比这更丧气的话了,忙笑道,“师傅正当盛年,师妹也是花朵儿一般的年纪,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师傅您可千万别想不开,您一想不开,,我们都别活了。
何子衿叹,“闻道师兄,你不知道……”
“我知道,不就是阿念要搬家么。”我的天哪,这种事还真能愁死?
“咦,师兄也知道了啊!”
闻道心说,你都絮叨一千八百回了。
何子衿比划一下,“阿念这么点儿高时就跟着我了。”
闻道笑,“师妹是个长情的人。”
何子衿道,“真舍不得。”
朝云道长摸摸何子衿的头,“吃果子吧。”
虽然小鸟要离巢的事给何子衿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不过,接下来她也有好多事要做。三姑娘的嫁衣已经绣好了,又开始做帐幔、枕套、荷包一类,在这上头,何子衿是帮不上忙的,倒不是她不想帮,实在是三姑娘自己手艺忒好,何子衿也会女红,只是跟三姑娘还相距甚远。她要是帮忙,东西放一起就对比的简直没法儿看。好在三姑娘要做的针线活计并不多,她的聘银大部分置了田地,其他的再打家俱,置嫁妆,就有限了,更是绝对比不上陈二妞的十里红妆。
三姑娘年前便辞了绣坊的差使,如今专在家里做女红了,何子衿也就跟着一道做。三姑娘做自己嫁妆,何子衿给阿念做些帐幔被褥啥的,预备着以后阿念搬家后用。
何子衿提前问阿念喜好,阿念对这个没要求,欢欢喜喜的说,“子衿姐姐瞧着好就好。”看阿念那欢喜模样,何子衿真想给他两下子,再次悲愤:养孩子有什么用啊!她一想到阿念要搬走就既伤感又难舍,可这小子竟是这么欢天喜地的样子!
阿念在心下与老鬼臭显摆:看子衿姐姐对我多好,亲自给我做针线。
老鬼表示:是啊,人还没嫁呢,针线先做好给你使了。
阿念:我,我哪里配得上子衿姐姐。
之后,嘴里哼着小曲儿,去找阿冽做功课啦。
老鬼简直要啧啧称奇了,他小时候不这样吧?他记得少时虽吃了些苦处,可也没这么会装吧?
阿念买宅子的事,简直顺遂的了不得。一有这念头儿,后邻立刻破了产,现成三进宅院就给何家买下来了。唯一计划外的就是,阿念原是想着买处四合院那种小宅院便好,如今这个,却是三进院,五十两银子断然不够的,好在阿念自有产业,人家百十亩地年年有收成,何老娘又是个账目明白的人,虽有些喜好银白之物,老太太心是正的,阿念这几年地里的收成,何老娘零散着又给他置了几亩田地,如今买这宅院不凑手的地方,何老娘暂给他添上,以后阿念田里收成了再还是一样的。
何老娘还特意找了阿念来把这账跟他说明白,又把他的地契还给他道,“你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宅子置了,这家业你也学着料理吧。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
阿念道,“当初我既然说是给子衿姐姐的嫁妆,就是给子衿姐姐的。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反悔。”
“你这么丁点儿大,哪里说得上大丈夫。我又不缺银子,就是缺,也不差你这个。”阿念这身世,还是有些孤苦的,看着孩子长这么大,何老娘也不是铁石心肠,拉过他的手将地契塞他手里,“自己收着,甭学那些不实在的,你又不是富户,难道以后不要花销,现在充什么冤大头呢!”
老太太的话素来是不大好听的,阿念一笑,“我拿着也没空去管田里的事,再说,我自己也不会收东西,一个人住,万一哪天被人偷了怎么办?我知祖母不会再替我收着了,既如此,我让子衿姐姐给我收着吧,就是我那几亩地的事儿,也得子衿姐姐替我看着。”
何老娘真想说,那你就干脆再还我好了,我不比你子衿姐姐可靠一千倍啊!奈何阿念没再托她的意思,何老娘只得做罢。
就是何子衿也得了何老娘私下的叮嘱,“你给阿念管田地,到时他地里出产了,得了银子,就继续去给他置地,知道不?”
何子衿点了点头。对于阿念让她帮着管地契的事儿,何子衿倒没啥,阿念的房契、私房啥的,也是托她收着的啊。还有,给阿念收拾屋子,收拾院子啥的,都是两人商量好了,一道收拾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何家人口多,房子就比较紧张,人家阿念,一人一处三进宅院,宅院不大,可人少就显着宽敞啊。
阿念先邀请了江仁过去一道住,江仁倒没什么意见,他现在给子衿妹妹管着笔墨铺子,因去岁铺子大赚一笔,子衿妹妹给他工钱相当大方,或许因这个缘故,江父江母也都认了命,随江仁自己折腾吧。江仁原本是住在阿念阿冽的书房,这次阿念置了三进宅子,江仁过去挑了正房的西侧间儿,东侧间儿就是阿念自己的卧室。两人住着,也有个伴儿。
只是,阿念搬过去时,子衿姐姐仍是伤感的很,阿念请子衿姐姐去自己家喝茶,并安慰子衿姐姐道,“咱们就隔了一堵墙,也不是离得多远啊。”
子衿姐姐郁闷的摆摆手,“我知道,朝云师傅都说了,不要说兄弟姐妹,就是夫妻又有几个能相携一生的呢?”
阿念也郁闷了,闷闷的喝着子衿姐姐送的茶草茶道,“只要不似我亲爹妈,大部分夫妻都是一辈子在一起的。不过子衿姐姐你可要当心啊。”
“当心什么?”
阿念咳咳嗓子,认真道,“据我观察,一般都是女人活的比男人要久一些,你要是想找个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的人,最好找小一些的,不要找年纪比你大的。”
何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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