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似是一片死寂,然而又并非全静,寂静中时而传来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呜呜咽咽,幽幽怨怨,隐隐约约飘忽不定的声响让人听了心生无限惨恻和惊栗。到处都是一片蒙蒙的黑暗,然而又并不全黑,在,yin森瘆人的黑暗背后,平常无奇之中好像到处都在滋生着古怪诡秘甚至yin谋和恐怖。
虽然没能动用“极乐灵屋”,也就没能全体快速飞遁,而且此地空间xing质诡异,除了金丹高人及雷劫鬼仙外都难以凭法力飞天。不过好在所有参与的此行之人全部都有真材实料,基本都有不错的武功根底,而且都能动用“神行符”之类,甚至还有能够施展“缩地”“穿墙”等法术的,所以前进速度奇快。
队伍最前端集中了一眉与齐藤一等道术最强者,除了扫清前进道路上的一切拦路鬼祟之外,更重要的是挥清鬼障辨明方向,避免出现“鬼打墙”而徒劳绕圈的情况。
左右大片黑暗的楼房轮廓或清或朦,随着他们前进而飞速向后逝去。间或有人忍不住向两侧的房屋内扫了一眼,都可以或明或暗地看到房屋内各种奇诡的景象。比如一个身穿白衣咧着嘴咯咯笑个不停的女人在满屋子窸窸窣窣地爬行着,甚至爬上了墙壁、屋顶……还可以看到一个屋内一个晃晃悠悠的身躯颈上吊着绳子,脚象“钟摆”一般摆来摆去,绳子摩擦梁顶的木头,不断发出“吱纽、吱纽”的干涩摩擦声,垂下的长发遮掩了面目,只能隐约看到那具身躯胸前垂下的血红长舌不断卷动着……另外一个窗户内几十条白得吓人,又干尸般死皮包裹的手臂不住拍着窗户,发出杂乱瘆人的声响……那边屋子内有一个姿se不差的美女正在对镜梳头,不过她是把头拿下来摆在桌案上,没头的身躯在后面梳着……路边一棵枯树上挂满了血淋淋的人头,看上去好像是树上结出来的果实,那些人头表情各异,有痛苦的、悲伤的、还有嬉笑的、哭嚎的……街边拐角处有人在摆摊卖炸丸子……不对,应该是炸眼球!只见那摊主不断挖自己眼球,血淋淋地挖出来后就丢锅里,随挖随长,很快就挖出一大锅,十几个顾客还都吃得津津有味。不远处还有一家在卖煮面……喔,那可是真正的“煮面”,因为那摊主直接把自己的面部深深埋进锅里,任凭烹煮,油炸声滋滋不绝。当他抬起头来,那一副尊容已经完全被炸熟,两个眼球爆米花般蓬松得鼓出框外,脸皮变成薄黄的脆皮,和着油脂不断向下剥落,稀烂的肉翻卷过来,露出森森白骨,随后他就将煮面汤给客人端上……道行高的,心xing坚定的都对这一切诡异景象视而不见,只要没直接威胁到他们就置之不理,毕竟这满城是鬼,哪里能够一一杀得过来?但有些道行较浅,阅历也不够的却难免被分了心神。
其中有一名崂山派的弟子人处于队列中间,随着众人前进,当他无意往左侧的一条黑森森的胡同小道一扫了一眼时,顿时看到在黑暗深处似有一个持着杀猪刀的身影,看那样子似乎是个屠夫。
又再奔出几十丈外,他双目的余光突然又映入了,另一条yin暗小巷内的一个看似一模一样的身影,即使黑暗也无法掩盖其手上屠刀的凶厉寒光,而且那距离已经近了许多,但随着队伍迅速向前又看不见了。
“是同一个鬼吗?”他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心头惴惴,突然又看到在右侧另外一个巷落里,那个身影已经距离他不到两丈,他已经可以清晰看到那张满是横肉与青筋,布满疤痕,表情极度扭曲狰狞可怖的脸,以及那死死紧盯着自己不放,充满怨毒与凶狠恶意的双眼,还有其手上高举的血淋淋的锋利屠刀。
一连三次旁窥,看到的都是完全不同的地点以及不同的方向,然而这个身影却像噩梦般接连出现,死死跟着他,看样子还像是在坚定地向他步步逼近,而在他身旁的其他人都似乎没有觉察。
他心中一寒,不敢再向左右看,马上收回了视线,一直紧盯着前方,就这样奔出几百米后,他心中一股不安感却越来越扩大,驱使他忍不住又向身侧看了一眼。
“啊!”
这一眼让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因为那张恐怖的面孔已经近在咫尺,朝自己发出扭曲恶毒的狞笑,口中喷吐着冰冷血腥的气息,随即那把血淋淋寒森森的屠刀已迎面劈下!
“怎么回事?”迅速前进的队伍由此而听了下来,因为一名崂山弟子突然发出惨叫并栽倒在地,咽喉鲜血不断向外渗,但又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外伤。
“大家镇定心神,勿要为外邪所动!”齐藤一看在眼里,连忙大声喊道,他很清楚鬼类害人不外就是两种伎俩:一是以yin气邪气直接冲击,扑灭生灵阳火,不过这需要yin气极盛的厉鬼才能做到,某些厉鬼甚至身体能够实化作出物理攻击;另外一种就是寻找人的心灵漏洞,将其无限扩大,让人心灵崩溃而自残自灭。正如齐藤一当年走夜路遇到前面的黑影,心中越是在意越是恐惧那黑影越是巨大。这种类型的心灵攻击更是防不胜防,而且难以凭符咒法术防备,只能看各自的心xing了。
那名中招受创的崂山弟子自有旁人以清心咒为他驱邪救治,又灌下符水,让其很快恢复过来,也不耽误众人前进速度。只是那崂山弟子却已是失魂落魄,战战兢兢,短时间内已是法力大损。
…………………………………………………………另一边的一贯道等人也已开始遇到麻烦。
《请神大法》若仅仅停留于下品境界,心xing与躯体方面并未质的强化,施展请神后骤增的战力可以视为借用信仰之力的一种自我催眠,当然如果催眠厉害到某种程度,也可以让自己发挥出平常状态数倍,甚至十倍以上的力量。
所以请神之人越是相信所请神明神力无所不能,请神后实力越是强大,但终究有时间限制。请神时间过长,让自己一直陷于狂热的非正常状态,心身很可能会承受不下来。
所以在形势不止过于危急的情况下,一贯道等人也就有不少修为相对较弱的人解除了请神状态,要留待危急关头才使用。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在正常状态下的身心方面也就未免是三队人中最弱的一方。
不过好在他们人多势众,前后两侧都有依旧维持请神状态的人护持,以防万一。
其中就有一名坛主暂时解除请神状态,正随着队伍前进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呼唤。初时朦胧,而后又渐渐清晰,仔细分辨,竟然是自小起母亲呼唤他小名的声音,亲切暖心而又令人倍感眷恋。
“我母亲已死,必是鬼障!”他差点就要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不过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只是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身后那声音又是一变,变得又像是那不久前刚刚勾搭上的赵二寡妇软绵绵的勾魂嗓子,似乎还可以闻到说话时吐出的香气,夹杂着喘息呻吟之声。
“去你妈的,当老子是傻瓜!”他心中咒骂,置之不理,一个劲向前奔跑。突然听到近在咫尺的左后侧有人发出“唉哟”一声,脚步声错乱,接着又喊道:“师兄我扭到脚了……”
那正是同来的一名师弟的声音,此人平常时ri与他关系不错,他也不疑有变,转头侧身伸出手搭了一把。
那师弟顺势在他肩上一搭,师弟的手很凉,顿时让他的肩膀也觉得一阵凉飕飕的。
就这么一转一搭后,他的脑袋也就感觉一阵迷糊,有些辨别不清方向,不过反正左右都是人,他也就继续随大队跑了。
“你要往哪里去?!”走出几步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霹雳般的喝问。他才骤然惊醒,猛然发觉左右的人们都不像在走,而是在飘,看样子就像一群模糊而又丑陋的影子。他又再猛然回头,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中已离了队,正朝一条幽深无底仿佛通向地狱深渊的巷落里奔去。
就在他大惊失se,连忙转身归队,此外也有三四人奔出接应他时,那幽深小巷里却猛然传出一连串凄厉的敲锣打鼓之声。紧接着一大群人就像乡间迎亲队伍般,热热闹闹簇拥着一顶大红花轿狂奔而出,蜂拥而上,顿时将他淹没其中,随即就要退走。
“鬼祟休得猖狂!”随着一声暴喝,薛颠已闪身而至,半虚半实的关刀化为铺天盖地的金芒神力与血se煞气交织的影子,横劈向那迎亲队伍。一扫之下,所有鬼祟幻象全部烟消云散,那顶花轿也化作纸扎摔烂到地上。众人连忙上前救出轿中的同伴,但却只见这位大老爷们身上已披了一身纸扎的大红嫁衣,脸上满是一副出嫁新娘兴奋娇羞的诡异神情,人却早已死去……一念之失,即堕不复;鬼蜮凶险,乃至于此!
………………………………………………………………另一边的天师教却前进速度最快,三十六名组成剑阵的弟子一念同心,即使在高速向前时也组成防护剑阵,丝毫不乱,若有鬼怪sao扰,转瞬飞剑斩杀!整个过程中张天师兄弟、张静姝以及其他几十名道家高人甚至都不必出手。
由此也就可以看出天师教不愧道家名门正统,千年传承下来的功法底蕴深厚,弟子根基厚实,组织行动又极为严密,非茅山派这种松散联盟类可比。即使一贯道一时势大,但相比起来,无论功法与组织都还有不少漏洞。
也难怪张恩博的各种“创意”不为天师教所接受,看起来固然死板了些,但也正是这种对正统的坚持使得龙虎山弟子修行专一,修为jing纯,普通鬼蜮惑心伎俩,都对他们不起作用。
转眼间他们目标所指的一座大型宫殿已经近在眼前。然而与此同时他们也来到一个大街十字路口,那里远观已集中了影影幢幢无数鬼影,拥挤不堪,似乎是个集市。
再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不是集市,而是个类似beijing菜市口的刑场,几十个男女老幼皆有,身穿白se囚衣,背插牌子的犯人跪在地上,每人背后都站了一名凶神恶煞的刽子手刽子手们拿起一碗酒,给犯人喂下,将犯人背上的牌子拿下,将头发撸到前面,露出脖子,齐声大喝,手起刀落,几十颗人头骨碌骨碌的滚了下去,在地上像倒了西瓜车般滚了一片,鲜血飙洒。
然而头虽滚滚落地,几十个没头的躯体却没有失去活动能力,而是纷纷挣扎上前满地乱摸四散掉落的人头,一拿到手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都迫不及待安到头上,常常可以看到一个彪形大汉的躯体却盯着个老妇人的头在嘿嘿笑着;或者有一个小孩身躯顶着一个和身子实在大得不成比例的大汉头颅在兴奋地打滚……甚至还有两个没头躯体为抢一个头扭打到一起。而那些刚刚有了头的家伙却很快又被刽子手拖回去继续砍头,围观的众鬼嘿笑不绝……抛开恐怖诡异的内容,那气氛实在很像一场属于yin间的,怪诞热闹的球类运动。
“直接杀过去!”张元旭沉声喝令。张静姝的三冥戮仙剑已迎风化为长有近丈地巨大玉剑,横扫杀出,剑啸之声像是平地卷起了百丈海啸,间杂厉鬼嚎哭之音,层层叠叠,倏忽千重。所到之处,当先数百鬼众顿时被绞散成yin森鬼气,又被玉剑鲸吞吸收。
此时满地的头颅也如皮球一般发出“嘣、嘣、嘣”朝众人跳动过来,一边跳还一边洒出满地的鲜血,不过只要一逼近,就遭长剑穿颅,化为乌有。
三冥戮仙剑开路主攻,三十六弟子组成的剑阵主防,迅速推进的同时力保不失,很快他们就已经来到一座高大巍峨,似有万千雄兵,战甲所守护的宫殿之下。
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似锣鼓一样敲在人心,数以千计的兵马,历吼着,挟着涛天的黑雾由宫殿内杀出,分做数股由四面包抄上来。身穿清朝御林军服饰的凶恶战士,狞恶丑陋以然半腐的狞恶鬼脸,在无数yin暗的旗海飘扬中清晰可见。甚至还可以看到身穿清朝官服的僵尸,脸se铁青,身体僵直地在鬼军中一跳一跳。
随着铺天盖地漫卷的刀兵煞气,邪异的腥风血雨,狂飙着由昏暗的天空中飘下。四周景物随之改变,到处都布满了尸骨残骸,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残碎的旌旗,碎裂的刀枪,污红的血水布满天地,仿佛化为刚刚经过一场大战,死伤无数的古战场。
“大道yin阳,雷霆天降!”张元旭首先将手一翻,两道五雷符法显现的一刻,以化成了五道轰鸣炸响的惊雷霹雳,向眼前鬼军殛去。
张元旭雷法已是炉火纯青,一动可发心雷袭人,一咒可引五雷护体,一符可落九天神雷,一阵可布天地雷霆,端的厉害无比。一时雷光、烈焰漫天,符箓之光乱闪,飞剑厉啸破空。
在场的人都应对有序,纷纷先原地立幡布符,悬挂八卦镜,转眼间已在鬼海中硬生生开辟出一个飘摇不倒,鬼类莫近的法台。八卦镜she出的纵横金光围绕法台化为一片严实无比的光之护栏。汹涌的黑se鬼chao狠狠拍在了那看似单薄的光栏上,发出一片滋滋响声,仿佛肉串架在炉子上烧烤一般,带着刺鼻臭味的yin寒青烟滚滚弥散开来。
守住一地不失后,众法师脚踩七星,手挥木剑,洒起摄鬼符,念动镇鬼咒,施展法术。鬼军虽然外表凶猛,但遇到针对xing极强的法术,或金光一拂、雷电一殛便被化成了飞灰,飘到空中;或被一招之间,立即缩小纷纷飞入各种瓶罐法器之内,被封印起来;或被符纸一贴,顿时糊涂,反而失控杀向友军……而漫天飞舞纵横飞剑更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鬼军尽数伏诛!
就在众人全神迎战间,其中两位法师全都没有察觉,自己脚下的影子突然向上诡异地拱起。紧接着两把漆黑无比没有半点反光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刺向两人后背。
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瞬间,两位称得上法术高深的法师已然毙命,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这变故发生得半点征兆,唐突到极点,连在场三名金丹高手都没能及时反应制止。谁都没有料到在法台不破,鬼邪莫近的情况下,还会遭到这种来自内部的致命打击。
不过虽然慢了少许,张元旭依旧迅速补上一记掌心雷,将其中一团回避不及的黑影自中炸裂,爆起满天血雾,一时腥臭扑鼻,如雨的滚烫血点伴着碎肉断骨迸溅四she。而另一团黑影却迅速游入最密集的人群中。
“不是鬼,竟然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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