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碧一嗓子下去,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当他抬头望向四周,人傻了。
此前有无数强者在此战斗的山谷,此时空荡的就像是太平间。
除了零星有几个异族人的尸体没有来得及都带走之外,半点人影也看不见。
“走……走了?”
在短暂的愣神后,楚天碧很快回过神来,忍不住喃喃一句。
他确信人族武者不是都死了,如果都死了,这里死的仙域武者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点。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大部分人,都逃走了。
想到此处,楚天碧抬眼望天,已是悲愤欲绝。
“沈默,卧槽你大爷!”
后方,仙域武者已经追到了山谷外,并没有如他一般莽撞的落下,而是迅速分成了两股。
这山谷,如果不算上面,其实只有两个出口。
他们还剩下九人,分别从两面堵住出口,楚天碧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几人围住楚天碧之后,也愈发的不着急了。
反正在他们看来,楚天碧已经必死无疑,没必要再杀的那么急了。
当然,他们休息的途中,也不能放任楚天碧休息,于是派出两三个人,什么都不做,专门去干扰看着楚天碧。
只要楚天碧一有休息和恢复的迹象,这几人便上去与楚天碧交战。
若是楚天碧动真格的,他们又飞快后退。
不得不说,这一招着实有些阴损,楚天碧很难休息,只能站在山谷中徒呼奈何。
……
此时北疆。
沈默靠着寻王印横跨万里空间,带着众人一路回到墨鱼城外。
当众人走出圣炎宫空间,看向面前巍峨的墨鱼城,每个人心中,都有股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感。
即便早就知道,这两座王城已经归属人族,但当楚天碧看到流沙城与墨鱼城时候,仍然唏嘘不已。
这两座城,与人族对峙了千余年的时光。
他曾无数次,在梦里拥有过这两座城。
如今,他的儿子沈默,就是这两座王城城主,他怎能不骄傲感慨?
特别是那护城大阵,更是让众人赶到心悸。
即便到了他们这般地步,也不敢随随便便就闯入阵中。
“这阵,当真有那么厉害?”
沈天豪好奇问了一句。
王道沉声道:“相当厉害,上一次,杨傲他……”
话说了一半,他看到远处城门外,杨风正带着一群北疆宗师以及各大城主等候,强行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众人看到杨风,心中也是一阵难受不已。
杨风笑着迎上来,朗声道:“恭迎诸位归来,还有天豪小子,你在北疆的时候,老夫烦你还来不及,可如今不见这些许时日,竟然有些想念了。”
沈天豪尴尬笑了笑,“见过杨叔!”
“咦?!”
杨风一脸错愕,狐疑道:“你还是那个沈天豪吗?什么时候转性叫我杨叔了?
还是说,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问题一出,众人皆是神色微微一肃。
没有人开口,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准确的说,是不敢。
怕真相说出来,未免太过残酷。
杨风笑容收敛了许多,他转向王道,忽然道:“盟主,我老师呢?还有老祖,怎么都不见人?”
王道听完,神色一僵。
纵然他此前说的无比淡然,可面对杨风的询问,还是说不出口。
这种场景,在人族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大战归来,无论凯旋与否,必有一番生死别离的感伤。
而作为一方世家家主,如今的北疆主帅,杨风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想到了最坏的可能,神色忽然沉了下来。
“他们,他们不会……是都死了吧?”
王道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尽管真相有些过于沉重,可杨风迟早都要知道。
与其到时候毫无准备,不如直接坦白。
这种时候,他这个盟主,必须站出来承担一切。
而在看到他点头的刹那,杨风那双苍老的眼睛里,两行泪止不住的飙了出来。
这一刻的杨风,仿佛苍老了十几岁,那原本挺直的脊背,一下子佝偻了下来。
他身后二十几位北疆宗师,原本脸上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尽皆眼眶泛红,低头默哀。
他们知道,又有两位大宗师强者,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特别是杨傲与天熙二人,是活跃在人们眼中最熟悉的两位大宗师。
就在前不久,他们所有人都参加了杨傲的大宗师宴。
却不想,那一次杨家一别,许多人竟已与二位大宗师见过了最后一面。
杨风没有想象中那般崩溃大哭,在短暂的沉寂了一瞬过后,他重新咬紧牙关,将脊背挺得笔直。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躲在天熙与杨傲背后牙牙学语,勤奋学艺的孩子了。
几十年春秋过去,蓦然回首,他已经时堂堂的人族宗师,是掌控北疆十万武者的主帅。
“尸骨未存。”王道缓缓合上双目,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来。
杨风木然点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悲伤的情绪一点点扩散。
“胜了便好,胜了便好,杨家无碍,杨家无碍……”
他呢喃着,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对杨傲与天熙的英灵诉说。
蓦然,杨风双膝跪地,抬眼望了一眼天空,深深叩首。
“请老祖放心!在您之后,杨风不定不堕我杨家之名,纵使有朝一日我也追随您而去,杨家亦有家兴可堪大任。
我杨家,死的起人!”
杨风身后,数十位宗师对着远处上空,深深鞠躬。
两座王城城楼上,数不尽的守城武者,遥望着天边默哀。
他们知道,人族有两位先贤,战死在了异族战场上。
就连那些前来打酒的北域人,也都驻足眺望,仿佛期盼着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杨风走了,在迎接完了王道等人之后,他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带着沉痛的消息,匆匆赶回了北疆黎明城。
杨傲与天熙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一个是教他习武的恩师,另一个是他家中老祖。
如果只是其中一个死了,他还有些安慰。
可如今,一下子死了两人,对他的创伤太大。
以至于在转身那一刻,这位北疆主帅再也忍不住,一口郁结的鲜血喷了出来。
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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