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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势汹汹。
想念、痛、不甘心,复杂的情绪都在里面。
慕烟烛的心脏早已经是四分五裂了,这个亲吻令她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甜蜜,只有无边无际的难过和痛苦。
在江清池终于放开她的那瞬间,她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第一次打他。
带着决绝的狠,带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悲。
“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我很讨厌你,真的无比讨厌!”
“……”
江清池的眼底闪过一抹明显的错愕,随而两道修长的眉狠狠皱了起来。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慕烟烛已经推开他走了。
他愣愣捂着脸颊,松开手,盯着自己的手心,手指在微微发抖,有什么东西刚刚从他手里溜走了,那么干脆的,好像彻底溜走了。
他还来不及寻味,李焕已经来了。
“哎池总,干嘛呢,体育老师点名了。”
“哦。”
他眼神没有焦距地站了起来,身躯有些踉跄,手指还在发抖,从小到大没这么害怕过一件事情,恐慌、无助、还有浓浓的悔恨,如同藤蔓将他死死缠住。
李焕的手已经在他面前挥了好几下了,“嘛呢?丢了魂一样。”
“……没事。”
江清池拂开了他的手,失魂落魄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因为昨天晚上下了雨,可他第一次觉得这空气竟然令他窒息。
什么都做不进去了,老师一说解散,他就回宿舍去了。
“我很讨厌你,真的无比讨厌!”
这句话魔咒一般在他脑海回响,荡啊荡啊,从左耳朵进去,从右耳朵出来,然后再从左耳朵进去,逼得他头都大了。
手机振动个不停,都是程欢发来的信息。
这个死女人,他明明都把她拉黑了,不知道她到底哪来那么多小号!
现在别说看程欢了,单单是看到这俩字,都令他有种想把她揍扁了丢月球上的冲动!
江清池干脆直接关机了!
关机之前,给慕烟烛发了条微信过去——
“对不起行不行!”
消息发送失败。
靠?!
她又把他删了?!
算了吧算了吧,是这个女人不识好歹的,是她先说狠话的,他都跟她道歉了,她自己把他删了的,他江爷爷还不搭理了呢。
一遍遍对自己这么说,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在乎。
李焕打完球回到宿舍,听到江清池对着墙壁,在自言自语,“不是说好只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讨厌我,是你先反悔的,明明就是你错了,,,你错了,,,”
“池——”
剩下的话,李焕憋回去了。
他看到了江清池眼角的泪花。
一滴晶莹的泪,就那么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在他脸颊,掉到了枕头上,最后隐匿于无形。
……
分手的第六天。
李焕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噪音吵醒的。
以为地震了,然后一看表,还不到五点?!
“池总……鸡都没醒,您搞嘛呢?”
江清池刚洗完头呢,在吹头发,“我睡不着了。”
“睡不着您玩游戏啊!”
“游戏不好玩。”
然后吹完了头,江清池不管不顾把被窝里面的李焕拽出来,让他陪他去操场打篮球。
特么的,还不到五点,外面乌漆嘛黑的,谁脑子疼这个点去操场打篮球啊?
但吧,也就是看江清池这张脸好看,男生也有颜控的,要是江清池长得肥头大脸外加一脸麻子一脸痘一脸粉刺,他还能看他?
去他鸟的吧,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俩人空着肚子在操场打了仨钟头的球,实在是饥肠辘辘了才停下来,好在是今早上没课。
“吃完饭再去打球吧。”一边往食堂走,江清池一边说道。
李焕:???
“您老今天吃兴奋剂了?这么亢奋?”
“你哪只眼睛看我亢奋了?我明明丧的要死……”
他的悲伤眼看就要越过眉头淹没双肩了,看不出来吗!
李焕还真没看出来,恕他不奉陪了,哪怕这张脸是神仙下凡,他也不陪了。
“我不饿哈,我回宿舍补觉去了。”
说完李胖子就跟条兔子一样窜了。
“大池子!”
李焕前脚刚跑,后脚余昊来了。
这是江清池高中的好兄弟。
“你怎么来了?”江清池给了他一拳,这是兄弟之间表达友谊和想念的方式。
余昊接住他拳头,“上次聚会,安馨不是说你谈恋爱了吗,我今儿正好跟我爸来这办事,寻思看你对象长啥样!”
说曹操,曹操就出现了。
慕烟烛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面,脖子上挂了一条鲜红色的围巾,头发都扎在围巾里面,只露出半张小脸,她今天还是戴隐形眼镜,清澈的杏眸很有灵气,被冬天的清晨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江清池目光呆滞看着她。
但她好像没看到他,怀里抱着书,似乎是要去上课。
哦对,她今天是要去上专业课。
昨天的体育课,他知道她上,特意去找体育老师调课,跟她同一节的。
余昊顺着江清池的目光看过去,之前和程欢谈恋爱的时候,也不见他眼珠子这么直吧。
“这谁啊谁啊,让你看得这么着迷?”
江清池咳嗽了两下,收回目光,“我媳妇儿。”
“哎呀我去,真的假的?”
“我有骗你的必要?”
余昊笑了笑,“没,安馨说你媳妇儿不好看,我看这不挺好看的吗。”
果然女人的嫉妒心要命,越嫉妒越是要鸡蛋里面挑骨头。
从男人的角度出发,余昊还是挺喜欢慕烟烛这种长相,很清气的女生,就这么远远看着,仿佛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干净。
然后余昊又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一个爆栗儿砸过来!
“看你妹看,把你两个狗眼收回来!”
余昊捂头,“我也想看你妹啊,你又不让我追。”
就这么一打趣的空档,慕烟烛已经进食堂了。
江清池心里空了,一阵失落,换做以前的话,现在陪着她吃饭的,应该是他吧,,,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习惯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如同空气一样不知不觉渗透在你生活的每个角落。
“你俩这是情侣吗,关系不对味啊。”余昊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江清池什么话都没说,若有若无叹了口气。
“去另个食堂吃饭,不在这了。”
“咋了,你和你媳妇儿还要分餐厅啊?”
“别问了!”
“……哦。”
余昊今天出门没带钱,所以现在不能反抗,得忍着,不然早饭蹭谁的吃呢?
从食堂出来,江清池拉着余昊去操场打球。
余昊还乐呵乐呵地呢,他还不知道李焕的悲惨遭遇。
“江清池!你给我站住!”
俩人往操场走那会儿,程欢追上来了,站在江清池面前,敷衍地和余昊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看向江清池,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拉黑我?”
“你还有脸问?你自己算算,你小号加我几次了?”
“我那不是想找你复合的嘛!”
程欢扯了下江清池的袖子,刚碰上,后者就跟瘟疫一样不耐烦甩开了。
越看她越烦,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和慕烟烛分手,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所以还想让他给程欢好脸色看?
以前还对她有点所剩无几的情谊,现在那份微弱到不值一提的情谊,都特么被厌恶替代了。
“你能不能滚?全天下就我一个男人了是不是,你非得跟狗一样粘着我?”
“唔……你今天疯了是不是?你竟然这么骂我!”
程欢哭得更凶更惨烈,迄今为止,这是江清池怼她最凶的一次,他眼底的厌恶她不是看不到,就因为这样才更难受。
“你给我一个不复合的理由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啊!”
烦死了。
江清池:“我不喜欢名字俩字的,配不上我四字的名儿!”
说完转身就走。
程欢又跟狗皮膏药一样追上他,“那我去改名字啊,我可以改四个字的名字啊!”
“程欢啊,”余昊一本正经插了句嘴,他发誓他真的是一本正经的:
“你可以改名叫程门立雪。”
“哈哈哈!”
江清池牙都要笑掉了,“还不如直接叫西门吹雪得了,姓也改了得了。”
然后和余昊击掌,俩人一拍即合,不亦乐乎。
大冬天程欢气得脸都绿了,她难道能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在故意取笑她吗?!
“江清池,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慕烟烛?你说她有什么好的,有什么让你这么惦记的,男人都是犯贱吗,是不是分手之后不黏着你的,就是好的?!”
“说够了?”
江清池平静无波的反问,寡淡到了极点的语气,配合着他冷素没有丝毫情绪的表情,有种致命的杀伤力。
不动声色下的刀光剑影,这是他最像他父亲的时刻。
程欢使劲梗了梗脖子,“没有!我还要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下了迷魂药了,为什么要对那种人念念不忘,她有什么好的,难道不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话未说完,“砰!”的一声撞击,擦过程欢的耳朵,几乎在她四周绕了个弯。
等到程欢反应过来,方才差点打到她嘴巴的篮球,已经再次绕回了江清池的手里。
他熟练地把篮球打着转,眸色一凛,薄薄的唇微张,只吐露出一个寡淡的字眼:
“滚。”
程欢的眼泪又下来了,“江清池,你会后悔的!”
“后悔你妈,滚!”
“……”
程欢哭着跑走了,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余昊都于心不忍了。
毕竟程欢可是校花啊,高中时候几乎是全校男生的女神,谁知道被江清池简单一追,就到手了,这世道,妖孽横生,谁帅谁就是天理啊,没治。
“走了,打球去。”
江清池再次揽住了余昊的脖子,心情不错的样子,余昊感觉他心情比刚才要好点。
“话说你现在对程欢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啊?”
“废话。”
“那你当时还追她追得那么火热。”
“我以为她有多厉害呢,全校男生都喜欢她,事实上我好像没喜欢她过。”
“呵呵……真所谓干得干死,涝得涝死,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气得江清池又给他一锤。
“再乱说一句,你这辈子也别想见我妹!”
余昊果断闭嘴。
同江春和的姿色比起来,程欢还是差了半截!
不,是整整一大截!
……
分手的第七天。
“谢子俊,我和江清池分手不假,但我和你交往了吗?你能不在你同学面前颠倒黑白吗?”
慕烟烛得承认,谢子俊是个很有毅力的男生,这段时间他一直不间断的,洗脑般让她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欠着他什么。
谢子俊反应了两秒,“啊……是不是谁在你面前乱说了?江清池吗?”
“我跟他早就不联系了。我再也不想谈恋爱,这句话,我真的不想重复了。”
慕烟烛说完就走了。
她上午还有课,老师课前点名。
“学姐,我不会放弃的!”
谢子俊站起来,喊了一嗓子,慕烟烛头也不回走掉了。
有两个男生同她擦肩而过。
慕烟烛看着有点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
“哎你说江清池的腿骨折了,会不会截肢啊。”
“谁知道呢,打个篮球还能摔断了腿,也是服了他。”
“我们上完课去医务室看看他吧,那大少爷一个人躺着,应该有够无聊的。”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走远了。
慕烟烛僵硬在原地,李焕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刚刚咱俩的对话,她应该听到了吧。”
“不耳背的话,肯定听到了。”江清池另一个舍友说。
同一时间,靠在校医务室床头的江清池,左腿打着石膏半吊在床头,清晨的阳光恰到好处打落在他的肩头,细碎的眉眼,覆盖上一层不真实的光亮。
他两瓣唇轻轻抿着,唇形很好看,颜色略显苍白,整个人的气质也虚弱了。
从他这个角度,只要一侧头,就能看到窗外那棵大松树,树干上还挂着几只圣诞帽,应该是圣诞节过去忘记摘了。
门口有动静,他反应迅速看过去,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心头狂喜,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和喜悦,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漠不在乎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隔着一扇玻璃门,慕烟烛面无表情看着他,“我路过。”
“呵?那不送!”
“……”
慕烟烛转身就走。
“哎等一下——”
她怎么还真走啊?
江清池长眉敛下,把慌乱浮现于眼底,方才还故作冷酷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不少,“我脚好痛啊~嘶,应该不会截肢吧……”
慕烟烛顿了顿步子,却是绕过他的房间,径直走掉了。
江清池心脏漏了半拍,无措地看着门口。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真的就这么走了,,,
以前只要他一生气,她就会立马哄他的,别说摔断腿了,就是一个小感冒她都会着急得不得了,全世界最迁就他的人就是慕烟烛了,她的心思很细腻,考虑很周到……
“回来啊,江烟,你回来啊——”
空无一人。
万籁俱寂。
晶莹的泪滴疯一般流出他的眼眶,“你回来啊,我错了行不行,我真的很痛,我很难过,,,”回来啊。
不是说好不吵架的吗,不是说好未来要买一栋写两个人名字的房子吗,不是说好,她是江清池最最最喜欢的媳妇儿吗。
歇斯底里没有把慕烟烛召唤回来,反倒把江景明给召唤过来了。
江清池眼泪也懒得擦了,别开脸去,没有说话,像个赌气的大孩子。
江三儿叹了口气,“我让你不要由着你的性子来,这下栽跟头了吧。”
“……”
“可以啊,你已经学会爸的苦肉计了。”
三儿说着走过来,直接把江清池腿上缠的石膏卸了。
哪里摔断了腿,那条修长结实的腿,分明一点疤痕都没有。
江清池没好气踹他一脚,“你懂什么,三十六计,苦肉计是上计。”
“所以有用了吗?”
“……”江清池又沉默了。
三儿还想说点什么,只听下一秒这人咬牙切齿:
“就一个字。”
“?”
“追回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