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船厂的负责人当中当然还有人只想保持现状,当然,其实这部分人也想要优惠政策、要投资和补贴,不过他们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这些好处,就肯定要在其他方面付出代价,这是他们不愿意的,所以他们宁愿保持现状。
不过这部分想保持现状的人也知道,市领导既然同意包飞扬牵头对海州市造船产业进行整合,也不是他们个人所能够抗拒的,所以他们也和郑映泰、陈星华等人联合起来,以对抗包飞扬提出来的整合方案。
郑映泰自然对这些情况非常清楚,他对陈星华说道:“韩国那边什么情况咱们管不着,要是包飞扬的计划能行,市里重点推动造船产业的发展,肯定要依靠我们几家造船厂,如果包飞扬这个计划行不通,咱们自己合作,也还是能做得很好。”
“那倒是。”听到郑映泰这样说,陈星华也是松了一口气。
除了几家造船厂外,海州市里也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包飞扬的笑话。
包飞扬提出来的将造船产业打造成为海州市支柱产业的想法,刚刚启动就遭遇到了连环的挫折,先是省府秘书长出面要求将合资项目放到通城,以巩固通城市造船产业副中心的地位。接着就是海州市造船企业中唯一支持包飞扬计划的墟沟造船厂出现变故,冠东县县长楼易成公然放话要让他好看。包飞扬的计划似乎一下子就陷入到无以为继的境况。这些等着看包飞扬笑话的人自然是个个幸灾乐祸。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以为在望海县做出一点成绩,到了海州还能够一帆风顺。他也不想想海州岂是望海县能够比的?海州那几家船厂虽然比不上通城的船厂,可是望海县原来那些企业加起来,恐怕也不及我们那几家船厂。”
“是啊。说起来他的计划也是好的,不过太不切实际了。上面上面不讨好,听说省里的领导还发火了,说海州没有大局观,最后让出去也讨不到好。下面就更不用谈了。几家船厂除了墟沟就没有一家愿意支持,唯一愿意支持的墟沟厂冠东县又不放行。这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一事无成啊!”
对于几家造船厂的动向以及市里有很多人等着看他笑话的情况,包飞扬当然是了若指掌。虽然来海州市不长,但是包飞扬早已经建立了自己获得信息的渠道。对于这些,包飞扬根本不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和冠东县长楼易成之间的沟通。
虽然说楼易成这边刻意张扬,但是包飞扬并没有回避楼易成近乎公开的喊话,当天下午就亲自给楼易成打了个电话,言明自己第二天要去墟沟,邀请楼易成见面,谈一谈两地合作的事情。
在电话里,包飞扬和楼易成之间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对话,并没有什么深入交流。作为一县之长。楼易成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在电话里直接表xiàn出对包飞扬的敌意,但是言辞之间也颇为冷淡,没有给包飞扬什么好脸色。
包飞扬对楼易成冷淡的态度并不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只要楼易成答应和他在墟沟船厂见面就行。
放下电话,包飞扬把吴玉诚叫了过来。他前面安排让吴超去处理小麦绝收赔偿的问题,而这一次去墟沟船厂,则想安排吴玉诚陪自己去。
上一次包飞扬让吴玉诚陪阎安平去墟沟船厂,就有培养吴玉诚的意思。不过吴玉诚原本是从事法律方面的工作。所以他的专长在法律事务和民事问题上,对于经济事务以前却很少涉足。并非其所长。墟沟船厂如果能够按照计划顺lì地进行整改,这方面的事情包飞扬还是属意让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阎安平来具体负责,毕竟阎安平在经济方面的工作更有经验。
不过这一次倒没有必要让阎安平跟着,真要是他跟楼易成谈不拢的话,日后阎安平再去与楼易成打交道也可以有一个缓冲。
“主任,现在市里不少人都在说墟沟船厂的事情,连我以前在司法局的一些同事都知道了,冠东县楼县长那边,恐怕没有那么好说话啊!”吴玉诚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包飞扬淡淡地笑了笑,平静地说道:“楼县长现在这个姿态,是因为他想的是冠东县的发展,只要他有这个想法,那就好说话。”
吴玉诚不由得心神大定,长嘘一口气,一脸轻松地说道:“主任你应该是早有定计了吧,那我就放心了。”
因为包飞扬表xiàn出来的淡定自如,吴玉诚对这件事情也有了莫名的信心,不再感到惶恐不安。
经历过几件事以后,吴玉诚对包飞扬也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认为再难的事情到了包飞扬面前,也总是能够举重若轻地解决,创zào奇迹。
想当初包飞扬在沪城,一个电话就能够轻轻松松地搞定那么来头那么大的华远川崎公司,区区一个冠东县,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对于神通广大的包飞扬包主任来说当然更不是问题。
包飞扬笑道:“玉诚,其实说起来这也不需要有什么定计,这件事情关键的一点就是要互利互惠,否则的话,冠东县不能够得到足够的利益,为什么要跟我们临港经济开发区合作?而对于我们临港经济开发区来说,更不能够损人利己,否则的话,这个坏名声传了出去,以后就没有人会跟我们合作。”
“是啊,主任,你说的对,道理是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不过我还真想不出。在墟沟船厂这个问题上咱们和冠东县如何互利互惠?”吴玉诚说道,在他看来不管是将墟沟船厂迁到临港经济开发区还是将墟沟乡并入到临港经济开发区,都只是站在更有利于临港经济开发区发展的角度来讲的。墟沟乡乃至于冠东县,本身能从这中间得到什么利益呢?
包飞扬笑呵呵,看了吴玉诚一眼,说道:“玉诚啊,你想不出,是因为你在这件事情上还没有学会换位思考,并没有完全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另外。你本身的专业也不是搞经济的,有些事情脱离了你以前的工作经验的范围。你当然想不出来。”
包飞扬顿了顿又说道:“之前没让你去省城,而是去墟沟船厂,除了想要给吴超一个锻炼的机会,也是想让你尽kuài熟悉这方面的情况。好在以后参与招商工作与造船产业园区的建设,不过现在大夏农业发展公司那边可能要走法律途径,我让吴超在跟着这件事情,回头你去找吴超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这件事你以后也要参与进来。”
吴玉诚连忙点了点头:“好的,我觉得跟着主任你,每天都能够学到很多东西,以前我只专注于自己的专业,对经济方面的事务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一无所知。但跟在主任身边锻炼学习之后,现在我对经济方面的事务,已经了解了很多。比以前可是强多了。”
包飞扬道:“你以后还是要发挥自己在法律方面的专长,当然现在是一qiē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所以对经济你要了解,但是我国法制进程在加快,你在这方面的专长,将会在未来的工作中越来越有用武之地。”
“嗯。我听主任您的。”吴玉诚连忙说道。
包飞扬轻车简从,只带了吴玉诚和司机赶到墟沟船厂。看到冷冷清清的厂门口连个人都没有,包飞扬微微一笑,吴玉诚的脸色却不由得难看起来。
这一次的冷清场面与上一次自己陪同管委会副主任阎安平来船厂考察的时候所受到的热烈的欢迎和接待可谓是天壤之别,一个副主任尚且能得到墟沟船厂的优待与礼遇,一个正主任,开发区的一把手亲自来这里却是遭到这样冷落的待遇。
主辱臣死,吴玉诚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忍不住冲着船厂大门口愤怒地骂道:“王子鹏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门口竟然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说着就跳下了车。
墟沟船厂的大门紧闭,看到有车过来也没有立即打开大门,而是从门岗处走出来两个穿着保安的制服,其中走在后面的那个看着脸很熟悉,吴玉诚上次来墟沟船厂的时候见过,王子鹏对走过来的两个保安说道:“我们是临港经济开发区的,车上是我们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跟你们王厂长约好,今天来厂里看一看的,你们快点放行。”
“对不起,今天楼县长在厂里,上面交代我们一定要检查仔细,不能够放闲杂人等进厂。”走在前面的保安对着车窗敬了个礼:“抱歉,请出示你们的工作证件。”
“你――”吴玉诚怒了,虽然墟沟船厂与临港经济开发区之间并不存zài直接的统属关系,不过开发区是和冠东县平级的,都是属于县处级单位,包飞扬应邀前来视察,墟沟船厂不派人到门口迎接从规矩上说已经非常失礼,现在这个船厂的保安居然还要查他们的证件,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玉诚刚要发飙,却被坐在旁边的包飞扬轻轻地拉了一把:“好了,将工作证给他们看。”
包飞扬知道这跟王子鹏无关,当然跟眼前这两个得到某些人授意的保安更没有关系,这分明就是楼易成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故意安排人这样做来恶心自己给自己添堵的,要是他现在中了计沉不足气掉头就走,不但丢了面子,也算是双方正式决裂,很难再缓和,以后也就不要想再跟楼易成谈开发与与冠东县两地互利合作的事情了。包飞扬不知道楼易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还没有必要为了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跟对方置气。
好在那两个保安虽然被安排过来故意刁难。但毕竟还知道把握住分寸,并没有一定要检查包飞扬的身份证件,在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吴玉诚的工作证以后。就一边道歉,一边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县、县长,您坐着,我去趟洗手间。”王子鹏有些心焦地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心里暗暗祈祷包飞扬不会这么快就到。
楼易成看了王子鹏一眼,心知肚明,淡淡地说道:“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去迎接那个包飞扬对不对?我说子鹏啊。你就安心地坐在这里,再等一会儿。”
王子鹏真是心急如焚却又被困在这里走脱不得,他也不能公然违背楼易成的意思,现在走开去迎接包飞扬就意味着得罪本地的县长。可呆在这里包飞扬说不定现在已经到船厂了门口了,自己身为船厂的厂长不去迎接同样也要得罪一个处级干部,真是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为难啊,他抬起手抹了抹额头,不知何时,上面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紧张无奈之下他只好劝告着对楼易成结结巴巴地说道,:“县、县长,包主任是带着诚意来的。可、可是他毕竟年轻,万、万一他走了,岂不是、岂不是坏了一桩好事?”
“好事?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好事?他包飞扬要是真的有诚意。这点小小的障碍,大概还拦不住他。”楼易成没好气地说道,看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并不想接受王子鹏的劝告。
王子鹏还要再说什么,这时候一斜眼透过三楼办公室的窗户,刚好看到开发区的那辆蓝鸟缓缓驶到门口,然后让门口的两个保安拦了下来。王子鹏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生怕下面吵起来,又担心包飞扬一气之下掉头离开。
不过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在现实中发生。彷佛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两个保安在拦住小车略那辆蓝鸟在门口略做停留之后,就走到门边推开船厂的那扇沉重的大铁门给车辆放行,黑色的蓝鸟车缓缓驶进大门。
“呵呵,看来这位包主任比你预料的更有‘诚意’。”楼易成笑了一声,然后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办公室简短利落地说道:“走,我去会一会。”王子鹏连忙跟在楼易成后面追了过去。
包飞扬的车缓缓驶进船厂厂区刚刚停靠到船厂办公楼门口,楼易成等人也恰好走到楼下,看到走出车厢的包飞扬,楼易成连忙迈开大步迎了上去,远远地就伸出双手,非常热情地招呼到:“哎呀,包主任你好你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你看我们正准备去接你呢,竟然没有赶上,真是失礼了、失礼了!”
包飞扬伸出双手,立刻被楼易成紧紧握住,用力摇了摇。楼易成的手掌很大,掌心布满老茧,摸着还有些磨人,像个铁钳一样,牢牢钳住包飞扬修长的略显文气的双手。
“楼县长客气了,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现在又是邻居,就不用那么见外了。说起来我这次拜访,也算是冒昧,还请楼县长不要见外。”包飞扬握住楼易成的手掌,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量,虽然有力,却可以感觉到并没有恶意,不由轻轻笑了笑,看起来今天并不会像外面传的沸沸洋洋的那样难以有一个好的结果。
两个人面对面,楼易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对包飞扬有意见的样子,显得非常热情,双方互相寒暄了几句,楼易成伸手请包飞扬上楼,包飞扬笑着说道:“前几天我们这儿的阎主任和玉诚同志来船厂参观,回去以后都说非常震撼,玉诚同志还说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也想震撼一下,学习学习,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楼易成笑了笑说道:“哈哈,包主任瞧你这高帽子戴的,别人说这话我相信,你包主任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区区一个墟沟船厂,不过是小打小闹,没得丢人现眼。”
“楼县长真会开玩笑,大厂有大厂的优势,小厂也有小厂的生存之道和特长,咱们海州的造船工业规模不大,墟沟船厂能够做到现在的程dù,也是难能可贵。”包飞扬笑着说道,知道楼易成表面上对自己非常热情,但是这不代表就好说话,刚刚楼易成看似随意应答包飞扬的这句话里面就暗藏杀机。海州地区的造船业普遍规模都不大,包飞扬要是应对不好的话,传到外面恐怕就变成了他包飞扬仗着自己见过大世面的人,根本不把海州地区这些没有上规模的造船厂放在眼里。如果真成那样的话,估计整个海州的造船人都会成为包飞扬的敌人。
“小厂再好,那也是小厂,墟沟船厂是能造几条小船,可是在大的船厂眼里,那些小船恐怕就跟小舢板差不多,充其量也只能够给大船厂打打零工,做点钉子螺丝什么的,说不定还会觉得质量不过关。”楼易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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