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医生顶着极度困意走出病房。
“她醒了?”厉伟一边抽烟一边问,眼圈微微泛起红意,满眼的红血丝。
医生摇头:“暂时没有醒,不过,既然手指能动应该也快醒了,不过,也有其它的可能性,因为植物人长期处在一个“假死”状态,偶尔肢体会不受精神控制影响自主的动,孙小姐的情况还需要观察,再看看吧。”
厉伟吸着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站在明亮宽敞的回廊上,他脸上的失望难以掩去。
回到病房,拿出手机给石炎打电话。
“给我收拾几件衣服,这段时间我会住在医院,还有,之前我让你打听脑权威医生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孟杰的事,并没有在娱乐圈里发酵,想来是凌天集团舆论干预的结果。
任何人都不会喜欢自己的“家事”成为大众娱乐的头版头条,更何况是厉伟如今的地位。
自那天之后,男人再没回过公寓。
剧组里的谣言越传越难听。
余敏一连上了几天的火,牙都肿了,半边脸颊鼓的像个大馒头。
反观林雪这个当事人,倒是不疾不徐,每天还像个没事人似的拍戏,看书。
会不会被厉伟扫地出门她好像丝毫不在意。
本以为两人就这样各过各的。
周五这天,林雪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林忠的匹配肝*源找到了!
只不过,对方的家属要求要见林雪一面。
他们约好的时间是早上8点,为了配合林雪的拍戏。
而林雪清晨7点就到了,来到医生办公室,想对爸爸的情况做进一步了解。
“之前我就和你说了,如果有条件,最好还是做亲属间的**移植手术,这比起传统的尸体肝移植手术要有优势的多。”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排斥小,因为是亲属之间,受体和供体之间有血缘关系,有的受体在手术后就会产生免疫耐受,连抗排斥的药都不用吃了,会大大提高手术治愈后成功的几率。”
“其次,亲体肝移植的缺血时间短,可以大大减少因缺血再灌注损伤引起的胆道并发症。”
“你爸爸在监狱里生活了几年,再加上年纪大了,各部分器官功能都有或轻或重的损伤,要做尸体肝移植可能存在的风险会比较大……”
医生推推眼镜,目光扫过林雪过于纤瘦却很“健康”的身体。
“我这么说吧,可能现在的大众对**肝移植都不太了解,听起来有点吓人,实际上,我不能说它一点弊端都没有,但它真的不是……”
“就给他做尸体肝移植的手术吧,供体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林雪肯定的说。
医生的话被打断,脸上有淡淡的不满。
透明镜片下狭长的眼睛微微一闪。
林雪知道他怎么想,做为亲生女儿,连给父亲捐肝的勇气都没有,眼看着林忠的情况每况愈下,却还在等待着那机会飘渺的尸体肝捐献者,真是大大的不孝。
林雪懒得解释,又从侧面打听了下供体的情况。
医生语气生硬,眼含不满:“等他的家属来了你不就知道了,现在开始急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病例本往外走,去查房了,将提早一个小时到这里的林雪扔在了医生办公室里。
好像她不给自己的父亲捐肝就犯了死罪似的。
好在,供体那边的家属似乎也很着急,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所以林雪没有在医生办公室里等很久。
8点左右,跟在医生身后进来的是一个个头矮小的中年妇人,面色沧桑,神态憔悴,一看就是几天几夜都没休息好的样子。
她的身侧还站了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男子,对方介绍自己叫厉伯洋,是那位中年妇人的继子。
而今天要捐献肝脏给林忠的人正是他的父亲,厉光雄。
姓厉?
林雪瞬间有所警觉,对方察觉到她眼神里的疑惑,也不隐瞒道:“没错,我父亲厉光雄从辈分上论,厉伟要叫他一声大伯,他和厉耀宗是堂兄弟,往上论,他们是同一个爷爷奶奶。”
厉伟的亲戚?
“我们今天来,除了给你的父亲捐献肝脏以外,也有件事要求林小姐。”
“请说。”
“两年前,厉伟突然接掌凌天集团,和厉家的元老们斗的很凶,我爸爸就是其中的一个,他败了,被赶出凌天集团,带着我们一家人移居美国定居,如今他突发疾病去世,临死前的遗言就是希望能告老还乡,回归厉家家谱。”
“你爸爸需要的肝脏我们会给,两个要求,一,让我爸爸回归厉家家谱,二,把原本属于我们的凌天集团股份还给我们。”
“林小姐也清楚,想找到一个合适匹配的肝脏并不容易,恕我直言,林老先生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林雪离开医生办公室后,没有急着回片场,而是犹豫了下,去了这家医院的顶层。
站在病房门外,看到厉伟正站在窗前打电话,背对着门口。
而他身后,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孩依旧毫无反应的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管子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她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了会就走了。
直到她的脚步消失,厉伟的视线才从清澈的玻璃窗上收回,眸光深邃,放下早已被挂断的手机。
石炎进门,恭敬颔首:“厉总!”
“林忠有事?”
厉伟放下电话,坐到床沿,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用棉签蘸了水往女孩干裂的嘴唇上抹。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到林雪还会出现在这里的其它理由。
石炎拿出平板,递到厉伟手中。
视频画面里是刚刚林雪和厉伯洋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的对话内容。
他们竟想利用林雪要回之前的股份?还想让厉光雄认祖归宗,简直异想天开!
厉伟冷笑,将平板扔到一旁,视若无睹的继续替女孩擦拭唇角。
厉总不吩咐,就是先不予理会了。
石炎意会,默默退出病房。
拍了一天的戏,结束时已尽凌晨,林雪抚了抚僵硬的脖子,坐在保姆车上给厉伟发微信。
“今天拍戏太晚,我住酒店了。”
微信发出去,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复。
林雪想了想,又发一条:“睡了吗?”
病房里,正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厉伟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反应的放回去。
抬眸,看了眼病床上依旧毫无反应的女孩,自从那天她的手指动了下后,这几日再没有任何反应,厉伟终于相信,那只是她身体机能的一种反应,没有任何意义。
收回视线,他想继续处理面前的事。
然而,林雪那双充斥红肿的眼眸,冷漠且理智的告诉他她并非他“认定”的那个女孩时,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在他的眼前闪过。
像心魔一样无孔不入。
厉伟烦躁,推开电脑靠进沙发。
笔直修长的腿舒展伸平,搭在面前的茶几上,带着薄薄粗茧的十指抚过头皮,头向后仰,靠在沙发椅背上喘了口粗气。
电话再度响起,这一次,林雪直接打来了电话。
厉伟倾身,拿起手机在掌心转了转,眸光沉暗,幽幽接起。
“什么事?”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刚刚被吵醒般还有淡淡的不悦。
电话那边的林雪沉吟两秒,道:“吵醒你了”
厉伟重复:“有事?”
他的声音冷漠,且透着一股疏离。
林雪斟酌两秒,继续道:“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
电话这边的厉伟掀掀眼皮,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把话说完。
“如果你打算再不回来,我可不可以直接搬到酒店去住?”
“我警告过你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厉伟调整姿势,沉声警告。
林雪垂眸:“我没忘。”
她一副低姿态恳求的口吻:“只是现在这样,厉总觉得有意思吗?”
“没意思。”厉伟冷笑:“所以呢,你想怎样,离婚?”
她没说过离婚。
这话也不该她提,林雪心中深知一个道理,这场游戏自始至终由厉伟主导,她只是顺从承受的那一个,是开始,还是结束,都由厉伟说了算。
“如果厉总想,我怎么样都可以。”
她这副逆来顺受的口吻,让厉伟怎么听怎么来气。
最后干脆撂掉电话,直接将手机甩到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翌日。
林雪拍完上午的三场戏,下午就没有她的戏份了。
余敏问她下午干嘛,林雪很坦然的说想回去做点饭给厉总送去。
她突然回心转意的主动向厉总示好,余敏是最开心的那一个,一连几日来肿起的腮帮子好像都没有那么疼了,点头如捣蒜的亲自送她上车。
林雪坐进车里,正要踩下油门时,尖锐刺耳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短发干练骂起人来却很刻薄的中年女人正在滔滔不绝,她的面前,低着头,已然被骂哭的聂珊珊难堪的站在那里,手指攥在小腹前用力捂着,脸色很白,没了血色。
林雪疑惑:“那是谁?”下颚朝那个中年女人比了比。
余敏幸灾乐祸:“公司给郑佩儿安排的经济人和助理,呵,戏演的不怎么样,排场倒挺大,只不过,她这个经济人能干是能干,可刻薄也是这圈子里出了名的,新来的这个助理叫什么聂珊珊的,据说是个私生女,被故意安排在梁蕾的手下可有她受的了,以后的委屈还多着呢。”
余敏说完,见林雪还坐在车里没有动。
看着远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禁心急的催促,拍拍车门:“还看什么呐,就让她们狗咬狗自己闹去,省得再来找咱们的麻烦。”
“快走吧,一会天都黑了,想没想好要给厉总做什么吃呐?”
“人吃饱了心情才会好,到时候你再放低点姿态多说几句好话,之前的误会就过去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啊,只要你会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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