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那些车辆果然少了些。
或许是被厉伟安排的人盯着,实在不方便再继续跟踪,到第三天时,那些人改变了策略,不再盯梢一般的等在楼底下了。
孙一柔在厨房里做饭,厉伟在阳台处抽烟。
孙一柔闻到烟味,轻轻皱起眉。
“还以为你真的能戒烟呢!”
厉伟回眸,就见女人正面无表情的站在身后。
“过来!”男人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在背后搂着她,面朝着阳台外的方向。
“原本是打算戒掉的,可是前两天被某个狼崽子气到了,就又抽上了。”
“不喜欢我抽烟?”
他伸出一只手,把烟从嘴里拿下来。
邪恶的往她脸上吐出一口气:“那以后,就少特马的气老子,老子就戒了它!”
“你戒不戒烟都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又想挨收拾?”
女人强行撑开他的手要走,厉伟却眉一挑,直接将女人按在了阳台边缘的墙壁处。
孙一柔挣了几下没挣开,咬着嘴唇冷下脸。
“我那锅里可还炖着鱼呢,再不回去就干锅了。”
“那就吃干锅鱼!”
“……”
屁!
孙一柔斜着眼睛白他,无奈之下,只好放软了口气。
“好了别闹了,外面真的好冷,我穿这么单薄都要被冻透了,你是想冻死我再找一个是吗?”
“冷吗?”厉伟倒是没怎么感觉到。
瞟一眼阳台上的温度计。
阳台在建成时都是安了一套循环性供暖系统的,现在窗外虽然是12月的冰雪,可阳台内的温度足有25度,她竟然还说冷。
厉伟握住她的手,感受那里的一丝沁凉。
“你说你,还有什么用?这么怕冷。”
嘴上这么嫌弃的说着,可身体的动作却是极为细致温柔的。
厉伟将孙一柔搂在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的心口,像个大暖炉一样。
手指向前,与孙一柔的十指相牵。
女人靠在他怀里,听着身后砰砰砰有力的心跳,越发的满足与安心。
“这三天,你经常站在这里往下看,在看什么?”
不要以为只有厉伟的眼睛犀利,孙一柔的警戒心也是不容小觑的。
从三天前厉伟去咖啡馆找她,孙一柔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厉伟虽然醋性大,但还不至于因为吃醋而耽误正事。
“没什么!”
厉伟伸长手臂,将半天没有吸已经燃到底部的烟按灭进烟灰缸里。
“这几天你去基金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
孙一柔偏着头,眯着眼睛仔细的想了想。
“没有。”
“什么可疑都没有?”
“没有。”
她从厉伟的怀里转过身,正面仰望着他。
“怎么,你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吗?”
“周荷已经回到基金会了,这几天她没找你,没和你说关于李蕊的事?”
“她现在和我说又有什么用,该说的,该做的,那天在记者面前我都已经说了,已经做了,现在能救李蕊的只有法官,她身为一国的总统夫人,身后有一车的法律顾问,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找我,已经没用了。”
“不过这几天她看到我,态度还是之前那个态度,叮嘱我注意身体,小心饮食穿衣什么的,还说天冷了要给我送补品。”
孙一柔低下头冷漠的笑笑:“不知道是不是又是那些对心脏好的补药。”
“哦,对了,那天我在洗手间时偷听别人说了一句,说周荷之前去看李蕊,在警局遇到苏秦了,李蕊和她大吵,好像闹的很僵的样子。”
“周荷这个国母其实对外做的还是很好的,一直给大家一种高贵优雅处变不惊、聪慧又端庄的样子,李蕊这样公开的和她大吵,还公开的和李傲的小老婆走的这样近,周荷应该也觉得很丢脸吧!”
“又偷听?”
厉伟把她扯回怀里,重新倚靠在他的心口。
“你这扒墙角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不是故意……唔!”
她斜着脸抗议,男人却像抓鸭子一样捏紧她的嘴。
“不是故意,这话你觉得我信?”
“……”
你爱信不信!孙一柔不高兴的翻个大白眼。
推不开他的手,干脆扭着身子要去踩他的脚。
厉伟的动作又快又稳,松开手,脚往她小腿处一勾女人就身子一歪差点撞墙上,厉伟轻轻一扯,孙一柔又栽回他怀里。
女人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他耍来耍去,不高兴极了。
张牙舞爪像个被激怒的小猫一样要挠他,厉伟哈哈大笑,轻易制止她的手。
“别闹了,一会伤到你自己,老子可不管。”
谁要你管?
“李蕊的事周荷不会袖手旁观,争吵也许只是她们的障眼法,好减轻我的们的注意力,我会让人盯紧的,你暂时不要管了。”
“你想送李蕊去坐牢?”孙一柔也不再闹了,在他怀里站直身体,一脸正色的看着他道。
厉伟笑了笑,轻轻捏紧她的脸。
“不是老子想送她坐牢,而是她自己把自己送进牢里,有些事,她不做,谁又能勉强她?”
“周荷的算盘打的是不错,可惜她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什么意思啊?”孙一柔听的懵懵懂懂,不是很明白。
厉伟又掐她的脸:“不明白就不用明白了!”
什么嘛,又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孙一柔空出手,也终于有了机会趁厉伟不备狠狠的在他胸口捏了下,手劲还挺大的。
厉伟闷哼一声,想伸手抓她,孙一柔却像泥鳅一样溜进屋了。
厉伟背靠着阳台盯着那女人洋洋得意的模样。
呵,逃的了初一,逃的了十五吗?傻女人?
转过身再度面朝着阳台外的方向,大致看了看楼底下的车。
拿出手机:“人都走了吗?”
“是的厉总,暂时看着,没有什么可疑的。”
“咱们小区这边加了人手巡逻,估计他们看没有空子可钻,已经放弃了,这两天路上也没看到有跟踪的。”
“嗯。”
“放心吧厉总,我们会盯好的。”
“嗯。”
男人挂断电话,转过身又下意识的去裤兜里摸烟。
烟摸出来才想起刚刚和孙一柔说过的话,哎,又要吃那难吃的戒烟糖了吗?
厉伟摸了摸头皮,真特娘的操蛋!
顺着玻璃窗见自己的小女人正皱着眉头翻那条已经漆黑的鱼,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骂他。
察觉厉伟在看她,她也不高兴的瞪了过来。
手指指了指鱼,用唇语说了一句:“都怪你!”
厉伟笑,双肘拄在身后的窗架上,从勾唇淡笑,到露出白白的牙齿哈哈大笑。
他朝女人勾勾手指示意她出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孙一柔撇了撇嘴,狠瞪他一眼,拿着一锅漆黑的鱼去卫生间了。
厉伟摸摸下颚,转头往阳台外看。
但愿,
是他想错了!
一连几天,赵英都过的浑浑噩噩战战兢兢的。
那一晚,她被石谦磨的烦不胜烦,无奈之下和他们出去吃饭,这一次厉伟倒是没提那个中年男人和孩子的事,只是和赵一泽聊着军队上的事,闲话家常。
几人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吃着饭,叙着旧。
很晚了,赵一泽才送她回来。
赵英战战兢兢的怕被苏秦发现,问了其它女佣才知道今日总统不来,小姐早早就上床睡了,睡前也没有找她,赵英这才放心。
一整晚,她都睡的极不踏实。
脑海里总是跳出先前在花圃里看到的那个男人侧影。
虽然很远,很模糊,可赵英的眼神还算不错,她确认那个男人不是厉伟给她看的那个中年男子,他的脸很白,呃,该怎么说呢,阳光下,他的脸白的有些假,就像化了舞台妆一样!
其实有点吓人!
这一夜,赵英又是从恶梦中惊醒,惊叫着坐了起来。
慌张的眉眼四处张望,确认这里是自己的房间没错,才安下心来。
低着头,抹了把头顶的汗,捂着心口,听着那里砰砰砰的心跳,焦距渐渐清晰。
刚刚,她梦到花圃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厉伟要找的那个男人了。
他们的五官在她面前一点一点重叠,一脸的凶恶,他的手上还带着血。
那花圃的大门开着,下面是一个放花种的地窖。
地窖的柱子上绑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低着头,双手被反绑在柱子后,衣服上全是补鞭子被刀划出的血痕。
他的脸是青的,嘴角耳朵上也全都是血。
是血!
全是血!
赵英捂着耳朵把脸掩埋到被子里,她不愿再想了,不愿再回味那恐怖的场景。
这一切只是她的梦,是她自己编造的一个梦。
她的良心在作祟,她的道德在反抗,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该帮厉伟,你该帮他找到那个无辜的孩子的!
赵英原本的家境并不好,父亲在生下她不久后就去世了,随后母亲也跟着人跑了,赵英算是被赵一泽的父母接济着长大的孩子,所以在感情上,她是把赵一泽当成亲弟弟看待的。
从她十几年前去到苏家,就一直跟在苏秦身边。
从感情上说,她也是把苏秦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弟弟也好,孩子也罢,在她心里的位置一样重,都很难取舍。
这一次厉伟的事她本不想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花圃中遇到那个可疑男子,她就每晚每晚的做恶梦,不是梦到那个孩子被虐待,就是梦到那个孩子死了。
她的良心就一直在受谴责。
她明明没有孩子的,这辈子都没有结婚,也没有生过孩子。
可为什么?为什么?
赵英低下头,捂住脸。
她想,或者,她可以偷偷把在花圃中见到的那个可疑男子的事说出来,能不能找到那个孩子,全凭他自己本事。
那孩子是生,是死,就看他们父子的缘分有多少吧!
这样的话,她也不用在小姐和良心面前艰难选择了。
这样想着,赵英迟疑的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断的摩挲,翻到赵一泽的名字,却迟迟没有按下去,痛苦的抉择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