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哥儿,你是说,本来都挺好的,你也不瘫了,是最后那个老杂毛忘了把你捞上来,你才差点溺死的?”
赵姨娘满脸怒气道。
一旁白荷和小吉祥还有小鹊都听呆了,而白荷则忽然变得满脸明媚。
小吉祥在旁边看的满满都是嫉妒:小娘皮,不就是仗着个儿高,提前一步将三爷捞出来吗?
要不是自己还没长大,轮得到你?
赵姨娘也醒悟过来了,拉起白荷的手亲热的不得了,虽然没说出一个谢字,但许诺了很多好处。
比如说她穿剩下的衣服啊,她戴过的首饰啊,她没用完的胭脂啊……
这都是她从贾母和王夫人身上学到的本事。
几番客气后,赵姨娘看着狼吞虎咽的贾环,道:“环哥儿,你今后可别再折腾了。今儿可真是快要将人吓死了,你看看我们娘几个的眼睛,都快为你哭瞎了。”
贾环抬头扫视了一圈,见众人眼圈都红肿着,心头温暖,赔着笑脸道:“娘,日后你们就这样想,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你觉得你儿子是好人还是祸害?”
“你是大祸害!”
不止赵姨娘、小吉祥和白荷,连小鹊都异口同声的说道。
贾环瞥了眼她那双微红的眼睛,微微一怔,随即又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几个娘们笑了一阵后,赵姨娘还是不放心,道:“环哥儿,你就不能不去练武吗?娘听说,练这个比读书进学中进士还苦。你说你这是何苦来?有这个志气,好好读书,日后不也能做大官?你爹也高兴……”
贾环暗自叹了口气,又没法和她们说日后朝堂的局势是如何的风波恶,别说他成不了文官,就算成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处,文官想要高升,那是要用时间熬资历的……
贾环道:“娘,如今儿子最危险的一关已经过去了,现在放弃,前面的亏不都白吃了?你放心吧,要是有丁点儿危险,我也不会再练下去了。如今往下,那是一马平川。”
赵姨娘摇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贾环,语重心长道:“环哥儿,你就算练成武,那又能有什么用?那个位子,哪里又是你能惦记着的?娘不过是个……”
“娘!”
贾环打断了赵姨娘的话,接过白荷递来的帕子,擦干净嘴角后,抬头露出一张阳光的笑脸,道:“娘,儿子什么都没想。这个世上不管什么东西,也都不是靠想来的。要是想想就能得到,大家每天什么都不做,只去用脑子想好了。”
说完,话音又一转,劝道:“娘,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老焦年纪大了,脑子不大好使,不过这种事情最多也只能发生一次,我也只允许他发生一次……往后的路不会再这么难了,娘,你就安心做你的当家太太吧。”
赵姨娘闻言,看着贾环稚嫩的脸上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成熟坚定的神情,心里只觉得难受。
心里想着不能再给孩子添难了,可是……
见赵姨娘欲言又止,又看了看小吉祥,见小吉祥无声的说了句后,贾环眉头微皱,不悦道:“娘,钱启家的那个女人又来找你了?她这么不知死活?”
赵姨娘闻言直掉泪,泣道:“环哥儿,你要是不喜欢你大舅舅……你要是不喜欢钱启,就让他回去吧,何必让他来庄子上受这个罪?你舅母……刘氏说,钱启每天回屋后都会吐,苦胆都快被他吐出来了,吐到最后都是绿水儿。再这样下去,钱启非吐死不可。环哥儿,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他也是娘的亲大哥啊。”
贾环拉着赵姨娘的手,道:“娘,钱启这个人小买卖做的太久了,本性又太油滑,重利轻义。如果他愿意和我们划分开界限,以后不要再打着我贾家的名号做那无良坑人的买卖,他爱哪儿哪儿去。
可是没有我们贾家的名头,他别说继续做买卖了,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他这些年靠着贾家的大旗,利用那间当铺赚了太多昧良心的银子,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他敢在西城公侯街的胡同里收东西,只贾家的倒也罢了。可是除了我们贾家,他还在其他几家公侯府里收东西,娘你说他有多不知死活?
他自己也知道,也明白没有贾家的庇护会是个什么下场。所以,他宁愿来庄子上做那些脏活,也要死乞白赖的和咱们搭上关系。
正因为他是娘的同胞兄弟,儿子看在娘的面子上,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做一些脏活,磨一磨他的油滑性子。否则,儿子哪会管他的死活,尽管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好了。
若不磨干净他那身贱骨头,我日后哪敢用他,还不转眼就被他卖了?”
赵姨娘哪里懂那么多,此刻听贾环这么一说,顿时呆了,想了片刻后,讷讷道:“他不敢吧?他敢卖了你?”
贾环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冒险。为了一个钱启,也犯不上冒一次险。娘,我现在说多了你也不会信。只是你想想,我若是出了些岔子,有多少人要跟着一起遭殃?娘你是第一个跟着遭殃的。
儿子是在用命去拼,为了娘,为了父亲,为了姐姐,为了小吉祥和白荷,还有很多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信我,服我的人。
娘,本来我不愿意和你说这些,这些都是支撑门户的男子汉应该做的事。只是我怕你心太善心太软,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到头来害了咱们自己,悔之晚矣啊。”
赵姨娘怔怔的看着贾环,没有像以前被拒绝那样骂他“蛆了心的孽障”或者“没造化的种子”,她真的觉得儿子突然就长大了,懂事了,有担当了,能支撑起门户了。
不知是欣慰还是酸涩,总之,赵姨娘的眼泪滴溜就流了下来。
贾环见状顿时头大了,他以为他的话让赵姨娘伤心了。
正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赵姨娘忽然在他脑袋上敲了下,接过小鹊的帕子擦干净眼泪后,道:“你小小年纪,别那么多想头,不然早早的就掉光头发成了秃子,娘给你找媳妇都不好找了……小吉祥你个小蹄子挺什么挺,再挺也屁都没有一个,黄毛都没褪干净的丫头,还挺胸,呸!
行了,老娘走了,环哥儿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老娘就说一条,要是今天的事再有一次,你就再也别说练武的事了,除非你先用你爹送你的刀把老娘给杀了,也强过我日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罢,赵姨娘扭着腰肢,带着小鹊离开。
贾环看着赵姨娘的身影,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老娘扭屁股的姿势已经没那么风.骚……没那么夸张了。
“哎哟!”
等赵姨娘走后,贾环看了看白荷,又看了看小吉祥,忽然往炕上一倒,“惨”叫道:“白荷,小吉祥,三爷我又要晕倒了,快,快,谁来给三爷我来个急救……”
白荷闻言,俏脸登时煞红,羞恼的嗔了贾环一眼。
可小吉祥却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忽地脱鞋上炕,一下扑倒在贾环身上,“惊慌”道:“三爷,三爷,你怎么了,你怎么样了?要做急救吗?”
贾环真想继续下去,不想是孙子,可是小吉祥刚才扑的太猛,差点把他真的压昏过去。
没功夫理会小吉祥媲美八流影后的表演演技,贾环惨叫了声,朝白荷伸手道:“白荷,救命啊!”
一场风波过去,贾家庄子又恢复了正常秩序,该干嘛的干嘛。
只是闲暇时,总有几个不正经的妇女私下里悄悄的讨论,贾庄主那只的小小,小小,小小鸟……
……
“哟,这不是赵管事吗?您也来了?”
贾家庄子门口,一辆精致的马车上走下一位中年男子,冲他对面另一位中年男子拱手问候道。
“刘管事,这王管家也邀请您了?”
被称作赵管事的男子见到这人后,也乐呵呵的拱手回礼笑道。
刘管事道:“可不是,说是要回请一次。不过不是在会全楼,而是在他庄子上。”
赵管事皱眉道:“我听说他们庄子里埋汰着呢,满庄子都是牲畜的臭粪味……”
刘管事哈哈大笑道:“嗨,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据说已经大变样了。我估摸着,这次那王老头儿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见识一下……”
赵管事不屑道:“这有什么可见识的,不就是一座破庄子吗?就算修了新宅子,那又能怎样?我们在主子府上,什么样的豪宅没见过,还稀罕他们那几座破农房?”
刘管事摇摇头,眼神看向脚下平坦齐整的水泥路面,赞叹道:“话也不是这样说,宅子起的怎么样且不说,只是这铺成的水泥路,就值得我们好好看一看。赵管事,你说说看,贾家这位三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想要卖水泥?”
赵管事想了想,摇头道:“不会不会,他要是想卖的话早就卖了,上次那几个商人就开口,想要帮销水泥,可不是被拒绝了吗?刘管事,您是镇国公府上得用的人物,见多识广,您说说,这个被荣国公府赶出来的三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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