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闻言,木呆呆的看着贾环,眼神中满是戒备。
贾迎春也嗔了贾环一句。
人家方才透露出一句生辰就已经够为难的了,再告诉你芳龄,那岂不是连八字都告诉你了?
贾环也醒悟过来,打了个哈哈,笑道:“老太医莫慌,我虽然不怎么成器,却也不是高俅那个做花花太岁的儿子……是这样,我家里姊妹们比较多,再加上丫鬟们,两边府上加起来都快上千了。
这么多人,难免每天都要有个头疼脑热的,老在外面请郎中,着实不便。
我就想,若是贵孙女年龄合适的话,不若就聘请她当我府上的专供郎中,只给女眷看病。
我虽然不通医道,但也知道熟方能生巧的道理。
这看病想必也和从武一般,闭门造车恐怕难成大器,只有多实践才能更进步。
另外,她若是能替我教导出几个粗通医理的丫鬟来,我另有重酬。
至于一应药材花费,俱都算我的,包括老太医方才所求的伏特加,不限量供应,如何?”
老太医闻言,心动不已,咬牙道:“那……老朽今日回去,与我那孙女商议一二,想必,她定然不会拒绝。”
贾环高兴的笑了笑,道:“对了,还忘了问,老太医您贵姓?”
“……”
“老朽复姓公孙。”
看着老太医抽抽的脸,贾环也觉得不大好意思,人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都快要将唯一的孙女托付了,你还不知人姓啥……
打了个哈哈,贾环正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见堂外走来一婆子,躬身道:“三爷,前头韩大爷使人传说进来,说有要紧事让您赶紧去一趟,之前他们派人往西边儿寻了一大圈子了,不好再耽搁。”
贾环闻言一怔,问道:“没说什么事吗?”
“没有。”
贾环点点头,道:“好,知道了,你下去吧。”
婆子下去后,贾环看着贾迎春道:“姐姐刚敷好药,不能出去见风,就在这里坐着吧,有大嫂子陪你,小吉祥和香菱也在外面,一会儿喊她们进来陪你说话。”
贾迎春站起身,柔声道:“环弟你快去吧,我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
一旁尤氏也道:“三爷只管去便是,二姑娘有我们陪着呢。”
贾环点点头,道:“劳烦大嫂了。”
又对公孙老太医道:“老太医只管去前面要便是,就说我说的,他们自会送你老一坛伏特加。”
说罢,再次跟尤氏嘱托了句后,便出门了。
……
“哟,你们这是怎么了?”
出了二门后,远远的就看到几个人在那里挣扎。
贾环有些奇怪,竟是一向最为沉稳的韩大抓着人不放,抓的还是索蓝宇。
再看索蓝宇背后的背囊,贾环一乐,笑道:“老索,你这是偷了什么宝贝让我大哥抓住了?”
索蓝宇气的嘴都快歪了,韩大也松开了手,拧眉看着贾环道:“不要乱开玩笑,索兄这是要走了。”
“走?”
贾环闻言一怔,看着索蓝宇道:“往哪儿走?”
索蓝宇哼了声,整了整方才被拉扯散了的衣衫,道:“回武威。”
贾环皱眉道:“也没听你说要成亲啊。”
索蓝宇脸色气得铁青道:“谁说我要成亲了?”
“环哥儿……”
韩大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皱眉叫了声。
贾环干咳了声,上前搂着索蓝宇的肩,低声赔礼道:“是是是,我错了,昨儿个我一时鲁莽,没听索兄你的好言相劝,一意孤行,差点坏了大事,都是我狗肉包子上不了席面,辜负了索兄你的厚望。
可是,这也不是你就此离开的理由啊!
对不对?
咱们兄弟之间的情意,其实和夫妻差不多。
你想啊,这世上有不生气的夫妻吗?没有吧?上下牙齿有时还要打架呢。
可是一生气就要和离的夫妻,那算是夫妻吗?
不算,对吧?俗话说的好,吵不散的夫妻才是好夫妻!
咱们兄弟之间也一样,常年相处,总有个磕磕碰碰,这不算什么大事!
实在看不过眼了,彼此干一架都成,可打过了不还是生死弟兄?上了战场一样要给对方挡刀挡枪。
不是我说你啊老索,你们文人,就是太小气。
一点点小事,就闹的不可开交,要散要离的。
你这不是辜负了兄弟我的一片情义吗?
来来来,索兄有火只管朝兄弟身上打几下就是,我保证……我尽量保证不还手。”
索蓝宇闻言,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精彩,尤其是看到韩家三兄弟都是一副环哥儿“言之有理”的神态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挣开狗皮膏药一样的贾环,可他一弱文士,哪里挣得开,气的破口大骂道:“鲁莽!就知道儿女情长,还不听人劝!
仗着祖宗余荫,就知道横冲直撞,一点脑子都不肯动!
若非你昨日好歹没完全昏头,临昏迷前还知道跟陛下说了那番话,我昨夜就要走了,还会叮嘱风哥儿,一定和你离的远远的,以免日后被你这莽夫牵连,招至满门之祸!
你以为你是谁?就敢那般往宫里闯,还向陛下索要储秀宫的秀女,你有没有脑子啊?!
还有,就你姐姐珍贵?不能嫁入宫里?
国朝以来,嫁往九边和婚异族的金枝玉叶还少了?
你……”
“够了!”
贾环起初被骂时还能保证唾面自干的风度,可越往后听脸色越阴沉,只到说到最后,脸色已如锅底了。
他面色阴沉的松开了索蓝宇,沉声道:“索兄,我原敬你是条汉子,能在扬州那种地方出淤泥而不染,不受盐商的收买,更不留恋官位,追随于我,所以我敬你。
可你方才的那番话,却让我很不耻。你不用解释……”
止住了想要辩解的索蓝宇,贾环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了大事大业,牺牲几个女子无可厚非。
就如国朝以来那些抚蒙古,抚缠回甚至是抚吐蕃的那些公主、郡主,牺牲了她们,却换来了一段时间的平定,至少大局是安定的,对吧?
所以,你们这些主张和亲的文官文士们便沾沾自喜,并宣扬你们是多么的英明,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是,这是你们文人的想法,不是我们将门。
对我们武勋将门来说,这种安定,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耻辱!
若是和亲真有用,还要我们将门做甚?还要我们军人作甚?
在我看来,苟且的安定注定无法长久,想要真正的长治久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唯有以铁血镇杀所有的来犯之敌,就如东汉陈汤所言:敢明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才能真正的震慑敌人,而不是用女人的身体去换。
国家如此,我贾环同样如此。
想要建立功业,想要封妻荫子,我自会与我的生死兄弟们去疆场上拿命去换。
如果是用我姐姐去做皇妃换回的富贵,我贾环堂堂七尺男儿,焉有颜面去享受这等富贵?
志不同不相为谋,索兄,咱们后会无期,再见!”
说罢,贾环转过身,沉声对韩家三兄弟道:“三位哥哥,我们走!”
只是……
声音倒是很阴沉,可挤眉弄眼算是怎么回事?
“贾环!!你这是在放屁,放狗臭屁!老子何曾说过,让你用你姐姐去换富贵了?
老子几时说过,赞同用女人的身体去换平安了?
姓贾的,你别以为满国朝就你贾家是忠诚英烈,我们就都是卖国贼。
我呸!我索家世代镇守边关武威,与国出力,就算没有荣宁二公那般功绩,可也比你强!
你……你混账!你放屁!”
刚才索蓝宇只是气歪了一点嘴,现在他整个人都扭曲了。
贾环回头看着一边跳脚骂街,一边跟上来的索蓝宇,好奇道:“你不是要走吗?跟来作甚?”
“呸!凑不要脸的!”
索蓝宇又骂了声。
“喂,我警告你,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再骂我我捶你信不信?”
贾环威胁道。
“我呸!你个凑不要脸的,你当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计谋?
也不知你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说你鲁莽蠢货,你比谁都奸诈。说你有脑子,你又比谁都愚蠢!
你说出了那通屁话,老子我还能走吗?
这话传出去,别说这都中我的名声要成臭****了,就是回到了武威,怕是也进不了家门,就要被我家老头子乱棒打出。
贾老三,你真毒啊!你祖宗该不会是贾诩那个毒士吧?”
索蓝宇一边气得破口大骂,一边往里走,朝他自己的客房走去。
贾环在后面看的哈哈大笑,而后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老索,明儿约了风哥他们去东来顺喝酒,你去不去?”
“我呸!孙子才不去!”
“哈哈哈!”
贾环并韩家三兄弟一阵大笑,周围赖升并一干奴仆们低眉顺目的站在附近,安静的赔着笑脸,心里却对上层社会的人际交往着实搞不明白……
等索蓝宇的背影消失后,贾环才回过头看向韩让,抽了抽嘴角,道:“韩叔打的?”
韩让听到他老子的名号,面色都是一白,见贾环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哼了声。
贾环看向韩大,道:“韩叔没真生气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韩大摇了摇头,道:“要不是我二妹护着,我和三弟拼命拦着,让哥儿今天怕是要被打坏了。”
贾环倒吸了口气,同情的看着韩让,道:“让哥,受着吧,谁让你花心的?你要跟我一样专一不就没这些事了?”
“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