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铉看了一遍两国国书,依然是和第三次高句丽战役一样,恳请大隋不要灭了高句丽,它们愿担保高句丽彻底臣服,如果隋朝和高句丽达成停战协议,它们也愿督促高句丽履行协议。
张铉不由冷笑一声,将国书递给房玄龄,“军师看看吧!”
房玄龄接过看了一遍,眉头也微微皱起,问道:“殿下相信他们的担保吗?”
“他们拿什么担保?”
张铉冷笑道:“前面是担保臣服,后面却变成了督促履约,在涉及到关键利益之时,它们就不愿担保了,这就是百济和新罗的诚意!”
崔君肃在一旁道:“苏裴两位相国也认为它们缺乏诚意,苏相国推测,或许是因为高句丽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之时,所以两国还留有余地。”
张铉负手走到船窗前,大船早已进入鸭禄水,前面可以看见支流萨水的河口,越过一片树林,已隐隐可以看见敌军营寨的影子,半晌,张铉冷冷道:“主动权在我们手中,不用去理睬百济和新罗,关键是要彻底歼灭高句丽的军队,将高句丽军队全歼,他们就只能任我们宰割了。”
萨水又叫冷江,是鸭禄水下游的一条重要支流,大业八年,高句丽在夺取隋军设在辽水上的一座小船场后,便将这座船场转移到了萨水河畔,专门建造五百石的运输船来运送物资。
在大业十一年的第三次高句丽战役中,隋军并没有发现这个藏在鸭禄水支流内的造船场,使船场幸运地保留了下来。
而这一次,因为要运送军队和粮食物资北上辽东,这座船场便完全公开了,一百多艘运输船成了高句丽在鸭禄水上的运输主力,但强大的隋军水师在一次突袭中便俘虏和摧毁了九十余艘运输船。
为了保住这座造船场和最后的十六艘运输船,高句丽五万大军不惜将军营修建在船场上,用厚实坚固板墙将船场包围起来,十六艘运输船也安全地停泊在军营内。
入夜,一艘隋军哨船停泊在萨水河口,三名水鬼从哨船上悄然滑入水中,向萨水深处潜去,进入萨水一里后,两边开始出现大量巡哨士兵,但这三名水鬼是隋军水师中最精锐的士兵,潜水和隐秘能力极强,他们像鱼一样向高句丽大营游去,不断躲开一道道水网,这是高句丽士兵特地安置在河中防止隋军水鬼的报警装置,网眼很大,一般鱼碰不到,但人触碰到水网,岸上的铃铛便立刻响起。
这三名水鬼并非是想进入军营,他们只是来详细探查萨水的情报,距离萨水军营越近,两岸的巡逻士兵便更加严密。
这时,一名水鬼在岸边一簇灌木下探出头,水下便是一道铁栅栏,他游不过去了,他仔细观察着百步外的军营大门。
高句丽的军营是跨河而建,所以它的北大门有两座,一座是陆地大门,目前被重兵把守,一座是水门,用数百根碗口粗的木头造成,两扇大门中间锁了三道铁链,水门关闭得严严实实,已经很久没有开启了。
观察了约一个时辰,三名水鬼悄然潜回了河口,翻上了哨船,哨船迅速调头,向北岸大营驶去。
隋军水师的大寨位于鸭禄水的乌骨河口,距离萨水河口约二十里,这一带江面很宽,隋军沿着江面用木栅围了一座数千亩的水寨,里面停泊着三百余艘大船,而岸上的军营也已经安扎完成,同样占地也有数千亩,八万大军驻扎这里。
水寨的西北角岸上是隋军水师的战船修理场,负责维护和修缮损坏的船只,两千余名随军的船匠和铁匠在忙碌地打造军器、修理船只,而在一个角落内,三百余名铁匠正在打造一个巨大的三角形铁撞头,足有两丈高,一丈宽,重达数千斤。
这个铁撞头是李春设计,和一般撞头相比,它的前端十分锋利,不仅有强大的撞力,而且具有强大的切割能力,其破坏力要比普通撞头强三倍以上。
这时,张铉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快步走来,李春和造船管事连忙躬身行礼,张铉和众人打了招呼,便来到这个黑黝黝的撞头前看了片刻,见前端楔口很薄,长足有八尺,宽有五尺,颇像一把巨大的三尖两刃刀,张铉笑着问李春道:“这么薄,如果撞上去不会折断吗?”
李春笑道:“这具撞头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前端楔口,它是用夹钢法反复锻打,六十个铁匠轮番上阵,足足打造了三天三夜,韧性不行,但坚硬无比,它其实就是一把巨型陌刀。”
张铉点点头,他还有点担忧一事,便问造船管事道:“斥候传来的消息,恐怕三千石的战船不能用,最多只能用两千五百石战船,这个撞头能装上吗?”
造船管事姓于,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船匠,他连忙躬身道:“回禀殿下,我们试验过,三千石的战船正好,对于两千五百石的战船它稍微重了一点点,不过也能用,但两千石就不行了。”
张铉稍稍松了口气,他们原计划是用三千石的战船,但根据最新情报,他们最多只能用两千五百的窄体战船,让张铉着实担心的一阵子。
“那什么时候能安装上船?”
于管事看了一眼李春,李春微微笑道:“今天晚上撞头就可以完工。”
于管事连忙道:“如果撞头今晚完工,那我们保证明天中午之前将它安装上麒麟舟。”
张铉欣然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你们了。””我们绝对不会耽误军情!”
次日中午,中军大帐内数十名大将聚集一堂,包括从国内城刚刚赶来的李靖,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等待着和高句丽军队决战时刻的到来。
张铉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缓缓对众人道:“前段时间有部分高句丽军队撤走,但又返回来了,说明高句丽军心不稳或者上层的决心不稳,我不希望看到高句丽大军又撤回平壤,我们兵力数量远远超过他们,又有他们不具备的水战能力,只要我们不犯错误,那胜利必然属于我们。”
大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默默听主帅的指示,张铉看了一眼众人又道:“打赢这场战斗的关键就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这是原则,但战术上又要灵活多变,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让敌军分裂,大家也知道,高句丽军队中有两个主将,高延寿和渊庆宫,他们分属不同的派系,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现在他们看似在一起,可一旦他们遇到重大军情,他们就会分开。”
这时,李靖举手问道:“请问大帅,这个重大军情是指什么?”
张铉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个重大军情就是粮食,渊庆宫之所以和高延寿驻兵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的军粮是掌握在高延寿手中,使渊庆宫不得不依附他,一旦他们粮食不保,两支军队必然就会分裂,这就是我们眼下需要做的事情。”
张铉给房玄龄使了个眼色,房玄龄会意,走上前对众人笑道:“高句丽军队显然很在意他们的船场和十几艘船只,为此不惜跨河扎营,虽然这是水寨的常用驻营方式,但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多少船只护卫水路,用水寨的方式驻扎旱营,这里面就有漏洞,大家想一想宇文化及在淮河是怎么扎营,就明白漏洞在哪里了。”
帐内大部分将领都参加了对宇文化及的拦截,他们沉思片刻,渐渐明白了房玄龄的意思,脸上都露出激动之色。
这时,张铉提高声音道:“料敌在先,部署在先,这才是胜敌之道,诸将可听我的军令!”
众人肃然站立,一个个挺直了腰,张铉走回自己座位,取出一支令箭道:“苏烈将军听令!”
苏定方听主帅第一个便叫到自己,心中一阵激动,走出队列躬身道:“末将在!”
“你可率一万军队埋伏在萨水以东的官道旁,若敌军南撤,先不理会,待敌军走尽后断其北上之路。”
“遵令!”苏定方取了令箭退下了。
张铉又取出一支令箭,“雄阔海将军听令!”
雄阔海雄伟的身体大步走出,躬身道:“末将在!”
“你可率三千陌刀军抢在前方,一样部署在东岸,务必给我截断敌军南归之路!”
“李靖将军,你率一万军配合陌刀军清剿败兵,可以接受敌军投降。”张铉将两支令箭交给了雄阔海和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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