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便是太原王氏家主王寿胞弟,张铉从士子王君雅身上发现了王寿已全面倒向大周,那么对太原有着重大影响的王家,是不是可以在拿下太原上助自己一臂之力?
王善微微一怔,连忙道:“陛下需要微臣做什么?”
“朕想知道,在太原守军中有没有你们熟悉的将领?”
王善立刻明白了天子的意思,他想了想道:“目前太原守军中并没有王氏子弟,不过我们可以影响不少将领,其中两名将领有重大影响。”
“哪两人?”张铉追问道。
“一个是裴洪俭,他是裴寂的族侄,但也是王家的女婿,还有一人便是王君廓。”
“王君廓?”
张铉一怔,“他和王家有关系?”
“陛下,王君廓出身不太好,这给他带来很大的影响,所以他一直和太原王氏套亲近,希望他父亲的牌位也能放进王氏宗祠,他说这是他父亲临终前的唯一心愿,能认祖归宗。”
“王君廓和太原王氏有渊源吗?”
王善苦笑一声道:“这个很难说,他是太原郡石艾县人,太原王氏在石艾县确实有一支分支,不过那至少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还是旁支,更重要是王君廓拿不出家谱,陛下也知道,王是大姓,天下姓王之人至少有上百万,真正名门也就两支,一支是太原王氏,还有就是五胡乱华时南渡的王氏,至于其他各地的王氏,一般都没有多大关系。”
张铉想了想道:“那你兄长是什么态度,是否愿意接受王君廓父亲的灵位?”
“这个不是兄长一人能决定,按照族规,需要几房长老一起协商决定。”
张铉沉思片刻道:“如果能把王君廓争取过来,朕觉得和平接手太原就有希望了,转告你兄长吧!朕希望王家也能为和平收复太原尽一份力,相信他也不愿意看见太原生灵涂炭。”
“微臣明白了,微臣立刻写信告诉兄长。”
“有办法联系吗?”张铉问道。
王善点点头,“城中府宅和城外庄园有飞鸽联系,微臣只要把信送到城外庄园,庄园管事就会用鸽信送去城内,这样就联系上了。”
张铉心中一动,这倒是一个和太原城内联系的办法。
他便笑了笑道:“希望太原会有好消息传来!”
这时,门外侍卫禀报道:“启禀陛下,军师紧急求见。”
“请他进来!”
王善连忙告辞而去,这时,房玄龄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管红色鹰信,这表示有十万火急之事发生。
“是长安出事了吗?”张铉问道。
房玄龄微微一笑,“是陛下感兴趣的消息。”
他将鹰信呈给张铉,“这是情报署的紧急快信,关陇贵族在关中造反了。”
张铉顿时大喜,他久等的一刻终于来了
李渊还是小看了关陇贵族维护自己根本利益的决心,就在李元吉囚禁十五名家主到第十天之时,扶风郡忽然传来消息,以独孤家族为首,包括元氏家族、于氏家族、赵氏家族、侯莫陈氏家族等等一共十大家族的军队约两万人在雍县聚集,打出了‘清君侧、正朝纲’的口号,由将军独孤怀德率领,向长安浩浩荡荡杀来。
就在军队在雍县聚集之时,雍县县令便派人秘密赶赴长安,紧急汇报了这个消息,这个消息令李渊极度震惊,他已经无法入睡,连夜召集重臣商议对策。
武德殿内,二十几名重臣聚集一堂,作为关陇贵族事件的直接发起者,李元吉也出席了这次重要议事。
大堂上鸦雀无声,只见李渊神情沉痛地说道:“朕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朕最为倚重、也最信赖的一群人竟然背叛了朕,竟然召集两万军队进军长安,他们想做什么?想推翻朕的社稷吗?朕绝不能容忍,也不想容忍,今晚把各位爱卿召集而来,并不是想寻求什么妥协方案,朕要坚决镇压,希望各位从这个角度来献计献策。”
李渊说完,裴寂便站起身道:“陛下,请允许微臣先说。”
李渊欣慰地点点头,“裴相国肯主动出头,朕大感快慰,请说吧!”
“陛下,既然这些关陇贵族的家主都在陛下手中,其实对付这支叛军就容易之极,把家主们押到阵前,让他们勒令军队放下武器投降,臣以为,即使他们一时嘴硬,但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还是想保住性命。”
李渊点点头,裴寂的建议和他的想法一致,但他还是想听一些更广泛更深刻的意见,他见陈叔达似乎有话要说,但陈叔达看了看旁边的窦琎,却又不肯多言,李渊明白了他的意思,窦琎也是关陇贵族一员,陈叔达有些话不好当着他的面说。
李渊便将目光转向李神通,问他道:“淮安郡王可有什么平乱方案?”
李渊之所以问李神通,是因为关中的军队由他控制,他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局势。
李神通点点头叹道:“陛下,现在情况确实比较复杂,据微臣所知,关陇贵族的军队只有很少一部分在关中,大部分都分布在陇西郡、天水郡和弘化郡,现在他们居然聚集在雍县,微臣最大的担心就是大散关的五千守军已经投降,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进入关中,如果是这样,他们的军队就不止两万人,至少是两万五千人。”
“大散关的军队投降很正常。”
一直沉默不语的窦琎开口道:“大散关主将司马文德就是独孤家推荐入仕的,他们祖孙三代都是独孤家的家将,除此之外,陛下还要防止其他军队有将领投降,唐军中有很不少关陇贵族子弟,微臣觉得陛下还是先清理军队为好,以免出现临阵倒戈事件发生。”
李渊顿时变了脸色,窦琎说到了核心上,关陇贵族在隋朝时便在军队中渗透极深,唐朝也不例外,除了族人直接掌军外,还有他们的门生、家将、世奴等等,都在军队中大量任职,而且两万御林军基本上都是关陇子弟,根本搞不清出这里面有多少人和关陇贵族有关系,真的打起来,又不知有多少人会临阵反戈。
李渊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关陇贵族的军队之所以敢起兵造反,就在于他们有恃无恐。
这时,李渊又看了一眼陈叔达,便道:“夜已经深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商议出兵之事。”
众人起身纷纷离去,李渊又给李神通使个眼色,让他也留下来,不多时,大殿内只剩下李渊、陈叔达和李神通三人。
李渊这才问道:“陈相国刚才欲言又止,想说什么?”
陈叔达微微一笑,“陛下,微臣其实是想说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李渊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什么机会,相国说仔细一点。”
“陛下,关陇贵族的军队其实一直是大唐隐患,以前大家还坐在一桌吃饭,面子上过得去,关陇贵族也不会闹事,但自从于筠事件后,关陇贵族开始倒向张铉,关陇贵族就成了我们最大的隐患,可以想象,一旦周军从河西南下,兵压陇右,关陇贵族会不会像当年迎接陛下一样,把周军迎入关中?如果不是这次关陇贵族造反,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以险峻闻名于天下的大散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丢掉了,说实话,微臣是感到庆幸。”
“陈相国说得非常精辟!”
李神通难得夸奖陈叔达,今天陈叔达也说到他心坎上了,他对李渊道:“陛下,大散关主将司马文德原本是隋将,天水郡人,臣弟觉得他很能干,所以才提拔他为大散关主将,但如果不是今天窦琎揭穿他的底细,臣弟根本就不知道他居然是独孤家家将,现在想想还是一阵后怕,我们军队到底有多少将领是关陇贵族的人?”
李渊点点头,又问陈叔达,“相国所说的机会就是将关陇贵族一网打尽吗?”
陈叔达点点头,“既然他们起兵造反,那我们就有了对付他们的借口,剥夺他们的土地、财产和粮食,相信陛下会收获极丰,将彻底改善我们物质短缺,财力紧张的不利局面,有了大量土地,便可用土地奖励军功,有利于我们继续和张铉抗衡,陛下,这是我们翻盘的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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