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中,只觉一股清凉之感,灌透身躯的四肢百骸。
疲乏的肌体,渐次回复。轮脉中真元再生,生机勃勃。
宗守的意识,也逐渐从无思无想的黑暗中拔出。
忖道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
那几条明明已经断碎的骨骼,此时也恢复如初,似乎还更强了一些。
肌肤上一阵阵刺痛,是针刺。插入脉穴,助他调整着气脉,清除淤血。
又感觉两只冰凉的手,正以一种独特的手法,不时在他身上要穴按推拿着。
力量控制的恰到好处,竟是隐隐操控着他体内的气脉游走,梳理百脉。
那手虽凉,却感觉格外的温暖,格外的眷恋。
这气息,也好生熟悉,甚至有种想要蜷缩到这双手怀中的冲动。
“娘亲——”
口中不自禁的呢喃出声,宗守心神随即就是一怔。
那手也明显顿了顿,接着就听一声‘嗤嗤’的轻笑,继续以那独特的手法,助他恢复伤势。
宗守只觉脸上一阵发烧,却强自控制着血液,不往自己的脸上涌去。
忖道这一次,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时却只能假装自己,仍旧在熟睡中。方才那句话,只是梦呓而已。
确实是梦呓!肯定是自己,太在意那仍在死狱内受苦的母亲没错!
意念偷偷散开。发现自己正在黑雾之外,那株妖树自旁。
头枕在那女子的腿上,而那些所谓‘针’,正是女子的发丝。
虽是被那藤木束住,女子却依然尽力把双手解脱出来,助他恢复伤势。
片刻之后,似乎终已力尽。微微喘息道:“小哥可是已经醒来了?装睡这习惯可不好。陆家这门渡厄引脉决。妾身还学的不到家。要想恢复完全,还需靠你自己调息才行呢!”
宗守装不下去,只得睁开眼。把身躯直起。双目中依然痛楚,也看不见。
故此他也第一时间,把那幻心镜。再次放了出来。
观照四周,果然是那个让他感觉异常亲近可亲的女子。
他面比城墙,似乎全无被拆穿后的尴尬。眼中微现迷惑茫然之色,就又直接询问。
“前辈,不知我昏迷后,这是第几日?又可是前辈救了我性命?”
疑惑的是那绝焰,当时怎么没取他性命。
不过仔细想想当时,这位圣尊似也未含杀意。
所以这句话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转移注意力,免得尴尬。
“才七个时辰!再以你当时情形。即便我不出手,也能自己恢复。救小哥性命,却是严重了。”
说到此处,那女子又一摇头道:“不是说了不用称前辈,唤我陆含烟便可。”
陆什么?
宗守没听清。心中汗颜。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连续两次,都没听清楚这女子的名字。
随即就躯体内的情形所吸引。
只七个时辰而已?
怎么伤势恢复的如此快法?
即便自己昏迷之前,意识迷迷糊糊。可对体内伤势,也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那时是惨不忍睹,哪怕服用他珍藏中。最好的伤丹。
只怕没有三五十天,也难尽数恢复。
然而此时这身体中,已经大致完好。只一些细微末节处,还有些许不妥。
神气完足,甚至好超越了受伤之前。
甚至那几个骨骼断裂处,也是愈合如何。不但无有隐患,强度同样更强于先前。
神魂中圆融完满,浑然看不出这魂海中,在不久之前才经历过一场大战。
宗守不禁蹙了蹙眉,这是因何缘故?
自己又非是至境,怎么可能恢复的这么快法?
疑惑的目光,下意识的就看向树下的女子。
这是唯一能想到的,使他伤势尽复的缘由。
陆含烟似是知他之意,螓首微摇道:“非是妾身,小哥你伤势尽复,是另有人以灵药助你。”
至于到底是何人所为,又到底是何灵药,陆含烟却不肯多说。只道:“小哥在陆家中,应该是颇受看重,可已是陆家储君之一?”
宗守嘿的一笑,看重?若真看重,那便好了。
他此时的身份,的确是陆家的储君少主。
却已对陆家,是恨之入骨,怒意满腔!若是母亲她在死狱中,有什么不测。
那么自己,哪怕是竟毕生之力,沾染无数因果,也要血洗整个焚空陆家!
又若有所思的,望着那黑雾之中。
难道使自己伤势尽复之人,是他?绝焰圣尊?
陆含烟见状,这时似又想起一事,神情略显古怪:“对了!绝焰圣尊在你昏迷之前有言交代,说他还会在那渊门处等你,不过只限十日。”
宗守皱了皱眉,随即就一声冷笑。闭目调息,开始疗养伤势。
之前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此时内息循环。只一时半刻,就已复原。
便连体内的元力,也不曾有亏损之兆。
宗守再苏醒时,接着就一拂袖。使七十九枚星辰道种,三十七口御道龙牙剑,都现出在了身旁。
手中又多出一枚星辰龙丹,以及一枚龙牙。
这些时日,他都未有时间起炼制新的星辰道种与御道龙牙剑。
此时明显实力不足,就下意识的,想要从这二者着手。这是此时实力增长最快之法。
别的也就罢了,那‘生’之大道,以及一切衍生之道。宗守因林玄霜的灵犀入梦法,都已掌握到接近‘道之根源’的层次。
道种轻易就可凝聚,至少可在几日之内,炼制出七枚以上的星辰,以及两口飞剑!
只是宗守这心念才起,就又忽的心中一动。
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那绝焰的所言。
“杂而无章!可笑!”
这句话,似有深意。
宗守凝了凝眉,开始分心二用。凝聚星辰道种的手法印决,并未停下。那熔炼龙牙的焚空之炎,也仍在燃烧。
却已微微走神,在思索一日之前,自己经历过的一战。
其实也算不上是战斗,那绝焰根本就不曾全力出手。只以焚空之炎与魂念威压,就迫得他穷于应付。
到最后,更只是一个弹指,就将他的人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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