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城(1 / 1)

整个大业朝究竟要*到哪种程度,才会让百姓恨到这个地步?

班婳是个很懒的人,懒得考虑太多,也懒得考虑阴谋诡计,不过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顺了,就像是已经有人提前打好了前路,只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泰州城内有我安排的人,”屋子里,容瑕对趴在浴桶里的班婳笑道,“夫人需要我来伺候你沐浴吗?”

“帮我捏捏肩,”班婳双手扒拉着浴桶边缘,长长地青丝浸泡在浴桶中,水蒸气在屋子里缭绕,整个屋子的气温都在升高。

容瑕忍不住在她香肩上轻轻一咬,留下淡淡的粉色。

“你属狗的吗?”班婳捂住被咬的地方,伸手把穿戴整齐的容瑕拉进浴桶,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狼狈的模样,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是不是想要跟我一起洗?”

容瑕看到她白皙嫩滑胸口,呼吸一沉:“婳婳,据说很多很多年前,神山上有一个女妖,只要见过她的人都神魂颠倒,愿意为她献上自己的头颅……”

舌尖在班婳耳廓处划过,“你就是这个女妖么?”

“我是不是,你尝过不就知道了?”

班婳轻声一笑,就像是点燃容瑕胸口火焰的引子,让两人的体温在浴桶中燃烧起来。

“杜九?”赵仲走到院子外面,这栋宅子原本是一个官员的住所,不过由于这个官员鱼肉百姓,已经被当地百姓捆绑起来扔进大牢了。他见杜九守在主院大门外,好奇地问,“这次我没有看到王曲先生?”

“他现在脚不能行,手不能写,目不能视,哪能随军?”杜九没有提王曲做的那些事,这些事提起来,只会让主公再次不高兴。

赵仲听到王曲这个话,就猜到王曲可能是犯了主公的忌讳,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在四周看了一眼,拍拍屁股往石阶上一坐:“你们都是跟在主公身边的老人,我无意打听主公的私事,只是福乐郡主与我们家有些旧缘,所以想听听她过得如何,不图别的,就求个心安吧。”

“我看你是糊涂了,”杜九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坐下,“郡主乃是主公的夫人,会过得不好?”

“老杜,咱们也算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这些场面话你不用跟我说,我也不爱听这些,”赵仲苦笑,“我们赵家与福乐郡主的渊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想跟你多说,”杜九没好气道,“主公对郡主有多看重,你这些年不在京城可能不清楚,但是我能不清楚么?我若是你,日后提也不提你们家与郡主当年那点子渊源,有缘无分的事情,提起来作甚?”

“不提便不提,主公与郡主感情好我便放心了,”赵仲的脾气好,听到杜九这么说,也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宽厚一笑,“我们家那两个皮孩子,自从与郡主相处过几次后,整日里就一句一个郡主说,真不知道谁才是他们老子。”

杜九嗤了一声,颇为自得道:“这算什么,京城里多少熊孩子到了我们家郡主面前,都要规规矩矩行礼,你们家那两个小子喜欢听郡主的话,就不是怪事了。”

听杜九一句一个我们家郡主,赵仲有些失笑,杜九究竟是跟主公的人,还是跟福乐郡主的人

但是听其他谋士说,杜九这些年在主公面前一直很得用,就连福乐郡主进门后,也对他特别亲近。大概这就是老实的人有老实活路,王曲满腹经纶,也不缺心计智谋,最后却还不如杜九地位稳固。

“夫妻本是一体,郡主待见你家小子,不就是主公待见吗?”杜九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郡主骑射武功样样精通,你家那两小子若能学得一招半式,也够用了。”

赵仲恍然反应过来,杜九这是在告诉他,侯爷与郡主感情有多好。主公的那些谋士,都在掂量福乐郡主背后势力,还在考虑班家会不会因为大长公主的缘故,不赞同主公登基。没想到杜九却一语道破本质,夫妻本是一体。

这话不一定能用在其他人身上,但是主公不同,他身边没有重要的亲人,最亲近的恐怕只有福乐郡主了。

还有主公这些日子拿出来的三军虎符,这不是郡主送给他的还有谁?若是他们早有三军虎符,何必隐忍至今?福乐郡主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主公,他们这些外人又怎么能看轻这份情谊?

大军在泰州歇了七日,备足粮草以后,就听到朝廷派遣了伐容大军,打算一举攻灭所有的叛军。

容瑕这边的人马总共只有十五万,而伐容大军号称三十五万,抽去其中的水分,大概还有二十万左右。这场仗打起来,恐怕有些艰难。

班婳怀疑自己的嘴巴是不是有毒,前几天才说造反跟闹着玩儿似的,今□□廷大军就压近了。她坐在副手位置上,听完线兵的汇报后,问道,“带兵的人是谁?”

“长青王任兵马大元帅,石晋任兵马大将军。长青王为正,石晋为副。”

“竟然是他们?”班婳有些意外,“石晋不是太子的人吗?”

“石家上下老小的性命都在暴君手上,石晋又岂能不从?”银甲小将对石晋有几分欣赏,言语中对蒋洛的恶感更浓,“他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让石晋带兵上阵的。”

班婳摇了摇头,对石家的遭遇不知道该同情还是感慨。

风光了这么多年,结果被蒋洛这么一折腾,真是家不家,臣不臣,甚至连堂堂相府公子,也要违背心意做事。

容瑕看了班婳一眼:“再去探听消息。”

“是。”

三日后,容瑕带领大军进入永州地界,永州地势不算险要,但是想要攻下永州,就必须渡过青沙河。容瑕大军赶到时,河面上的铁索桥已经被人为毁坏了桥板。

隔着宽敞平静的河面,容瑕看着河对岸的大军,不发一言。

一个时辰后,一艘船从河对岸划了过来,船上坐着三个使者,他们试图说服容瑕投降,并且许下了许多好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恢复班家人的爵位。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容瑕又怎么会投降,他平静地看着这三个使者,反问道:“三位大人以为,天下百姓苦还是不苦?”

三位使者面上有些不自在,其中一人抱拳道:“成安侯,身为人臣,本该忠君……”

“身为朝廷命官,本该爱国爱民,容某不才,此举虽有可能是螳臂挡车,但也想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容瑕起身看着这三个人,“三位大人的忠诚容某十分敬佩,但为了天下百姓,容某愿背下这叛君不忠的骂名。”

使者听着这话却只觉得脸红,成安侯本是谦谦君子,风光霁月的人物,今天却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这仅仅是不够忠诚的缘故?或许正因为他是君子,所以看不得天下百姓受苦难,忍受不了昏庸的帝王。

他们本不及他,今日来做说客,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他们心里很明白,根本无法说服容瑕。

“侯爷高义!”其中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朝容瑕深一揖,“侯爷的心心思我等已经明白,我们这就回去向元帅禀报。”

容瑕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三位使者走出账外,见到容家军的气势,又想到朝廷军毫无战斗心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摇头,除非班元帅在世,不然朝廷军挡不住叛军前进的步伐。

可是班元帅的后人已经嫁给了容瑕,连三军虎符都交到了他手里,这个天下,最后会姓什么,谁都不敢保证。

朝廷军与容家军青沙河两岸对峙了三日,互相都没有动武的打算。第四日一早,瞭望台上的朝廷军发现,容家军竟是又唱又跳,仿佛是在过节一般。

他心里不解,便把这个消息传报给了上峰。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长青王与石晋面前。

“不过是迷惑人的手段,”长青王冷笑,“容瑕此人,最喜欢表面一片平静,内里急成什么样还不知道。他们的粮草有限,若想跟我们打消耗战,有他哭的。”

石晋看着桌上的堪舆图,视线落在永州旁边的青松县没有说话。青松县那边也有一道通过青沙河的桥,只是那个铁索桥比起永州这道桥小了许多,并且河道两边的地势狭窄,道路曲折难行,没有熟悉路况的当地人带路,很容易掉进湍急的河水中,以容瑕谨慎的性格,应该不会选择这么一条道。

他与长青王并没有多少交情,进了军营以后,长青王不想被他分权,所以处处防备他,就算他说了自己的猜测,长青王也不会相信他。果不其然,他提出要带兵去镇守青松县时,被长青王断然拒绝了。

“你若是把兵带走一部分,容家军突然打过来,这边又该怎么办?”长青王笃定道,“我跟容瑕来往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多少也了解几分,他肯定就等着我们主动分军,好趁夜偷袭。”

石晋在心中讽笑,一个心存反意,手握三军虎符,却没让任何人发现的侯爷,就算真与你有几年的来往交情,你又怎么保证,对方不是在跟你虚与委蛇?

自从宁王登基后,长青王便由郡王升为亲王,谁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与宁王一伙的。现在长青王在京城中风光无限,谁也不敢轻易得罪。长青王是自以为聪明的男人,他自负又自傲,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质疑他的决定。

石晋性格沉稳,做什么事都要细细揣摩,并且不喜欢一意孤行,他们两人几乎是截然相反的性子。

主将不和,不利于军心,所以石晋大多时候,都不愿意与长青王起争执。甚至他内心抱着一个怪异的念头,觉得这个天下即便被推翻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长青王做下的决定,有时候他明明觉得是错的,却选择了顺水推舟。

容家军在对岸热闹了两日后,第三天晚上忽然夜袭,意图给桥铺上木板,攻进对岸,哪只被早有准备的朝廷军发现,只好匆匆退了回来。

长青王站在瞭望塔上,看着容家军被朝廷军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快意的表情。他就知道容瑕惯会这样装模作样,这不是坐不住了吗?

“大元帅,我们要不要打到河对岸去?”

“不用,”长青王得意地勾起唇角,“容瑕就盼着我们渡过河呢,我偏偏不会让他如意。”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容家军都会派人试图渡河,不过每次都失败了。渐渐地朝廷军发现,容家军没心思唱唱跳跳,甚至连炊烟也渐渐少起来。

朝廷军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叛军粮草不足了。

就在他们等着叛军自己投降时,忽然青松县传来急报,叛军从青松县那边渡过河,意图攻破青松县大门,他们要请求支援。

“什么?”长青王不敢置信地看着报讯的士兵,“容瑕怎么会带兵攻打青松县?”

他被容瑕骗了!

从一开始,容瑕就没有打算攻进永州,他故意让士兵接连几夜突袭,就是为了让他相信,他的重点在永州。

“大元帅,现在该怎么办?”

长青王看向石晋,半晌才铁青着脸色道:“石晋,你带兵到青松县斩杀叛军。容瑕为人狡猾,我担心攻打青松县的叛军只是一小部分,叛军的主要人马目标还是这里。”

“是。”石晋抱了一拳,便掀起军帐帘子走了出去。

营帐里的将士都记得当初石晋主动提出要带兵去镇守青松县,可是长青王不愿,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只是这会儿看到长青王盛怒的模样,没人敢不识趣地再火上浇油。

这次长青王猜得不错,攻打青松县的容家军确实只是一部分,带领这帮士兵的人就是班婳。她身着银甲,一言不发地听着城门上守军的叫骂。

“容瑕手下是没人了么,竟然要你这个娘们儿似的小白脸带兵?”站在城墙上将领哈哈大笑,仿佛自己说了一件多可笑的事情般,“你若是乖乖投降,从爷爷我的裤裆下钻过去,爷爷就饶你一条狗命。”

有时候两兵对骂时,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跟在班婳身后的杜九与赵仲担心她受不了这种言语刺激,哪知道班婳竟然扯着嗓子与对方叫骂起来了。

“就你这副模样也相当小爷的爷爷,也不去找滩狗尿照照自己的光腚,能生得出小爷我这样标志的人物?”班婳把手里的银枪扔给杜九,叉腰骂道,“你长得这么艰辛,娶到妻了么,生下的崽子是你的么?别整日想着天下男人都是你儿子孙子,想太多是病,你先去想想哪个倒霉鬼愿意做你的爹,做你的爷爷,再来小爷面前摆谱吧!呸!”

容家军被班婳这番叫骂惊呆了,这、这是福乐郡主没错,是他们主公夫人没错吧?

这骂人的功夫,怎么跟军中老油子似的?

“妈的,你这个小兔崽子,待爷爷我宰了你,拿你那二两蛋泡酒喝!”

“你倒是羡慕我有二两,你身上有二钱吗!?”班婳反骂,“就算喝尽天下蛋酒,你也只是一个丑王八二钱,做不了二两!”

咕咚。

赵仲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转头看向杜九,发现他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顿时心里平衡了不少,看来不是他一个人受到了惊吓。

班婳一个人舌战十人,终于气得城门上的将领带着兵马冲了出来,这大汉身高八尺,手拿铁刺大锤,大有不砸死班婳不甘心的架势。

“哼!”

班婳抽出放在马背上的弓箭,搭箭射出,那个还嗷嗷大叫的大汉,被箭穿胸而过,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带出来的士兵见首领死了,顿时一愣,转身就想回城,哪知道漫天箭雨落下,他们都被射成了筛子。

班婳冷着脸回头看着身后中将士:“你们记着,这就是逞匹夫之勇的下场。能动手就不要废话,也不要瞧不起任何对手。他刚才有在城门叫骂的时间,就该找擅弓箭的射手来射我们的王旗,可他偏偏瞧不起我这个小白脸,找机会来羞辱我,你们谨记这个教训,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是!”

众将领齐齐应声,看向班婳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班婳对他们听话的态度非常满意,抬手道:“攻城!”

守城本该比攻城容易,可由于青松县将士首领被叛军小白脸头子一箭射死,军心大乱,眼看着叛军杀声震天,城门也即将攻破,不少士兵丧失了守城的勇气。

“将军,”杜九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溅上的血,“守城士兵的抵抗力度好像下降了。”

“破城破的就是军心,”班婳一枪挑翻一个骑兵,对杜九道,“叫兄弟们加把劲,尽快攻下青松县,我如果没有预料错的话,不出两日,朝廷派来的援军就要到了。”

“末将明白!”杜九一拍马屁股,开始去鼓励自己这边的军心了。

到了战场上,就不分男人女人了,只会分你我。容家军早就知道班婳有两把刷子,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适应军中这一套,带兵遣将也颇有手段,上阵杀敌干净又利落,一看就是练过的。

这些跟着班婳出来攻打青松县的将士,对班婳终于是心服口服,满心的敬佩与崇拜。

“嘭!”

青松县的城门终于被攻破,班婳带兵杀了进去。她本以为迎接自己的是军民激烈地反抗,哪知道在她冲进去的那一刻,就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哭着大喊:“我投降。”

这个男孩穿着不合身的铁甲,身材又瘦又小,握刀的手瑟瑟发抖,班婳仅仅看了他一眼,他就吓得跪在了班婳面前。

其他将士也比这个男孩好不了多少,他们麻木的脸上带了几分惊恐,一丝一毫的反抗之意都没有,但是这些人却站在了最前面,被他们挡在身后的,是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

“杜九,带人清点人数,小心偷袭,”班婳扫过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孩子妇女,又加了一句,“军中谁若是敢奸1□□女,我会亲自砍了他的人头,挂在城墙之上。”

“属下领命。”

青松县城门攻破以后,安排青松县的百姓,比班婳想象中容易。或者说,在这些人发现班婳并无意杀他们,并且还帮他们整理街道以后,他们就对班婳的安排十分顺从,说让他们往东,就绝对不往西。

“将、将军,”就在班婳走下城楼,准备去看下面人收上来的名册时,一个小男孩跑到她的面前,“你真的是叛军吗?,”

班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不是叛军,是来解救大家的。”

小男孩不懂什么叫解救,他愣愣地看着班婳,半晌后道,“您不抢我们的食物,您是好人。”

“小屁孩,这不叫好人,这叫人,”班婳淡笑,“抢百姓东西的官兵,那是畜生。”

“大、大人,”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匆匆跑过来,伸手在小男孩身上狠狠敲了几下,然后惊恐地看着班婳:“弟弟不懂事,冒犯了大人,求大人放过我们。”

“你的弟弟挺有意思,”班婳见这小女孩吓得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便用调侃的口吻道,“你别害怕,我不欺负小孩。”

她在荷包里掏了掏,找出了几颗自己当零嘴的点心,放到小女孩手里:“喏,拿去压压惊。”

小女孩捧着点心不敢动。

“你还挺有戒心的嘛,”班婳又从她手里拿回来一块扔进自己嘴里,“放心吧,这里面没毒。”

小女孩偷偷地看了班婳一眼,仅仅只是一眼便让她面红耳赤,低头捧着点心,匆匆拉着弟弟走开,走远了以后才敢偷偷回头看,哪知道却找不到班婳的人影了。

“姐姐,那个将军人真好,”小男孩把一块点心塞进嘴里,“他的点心也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女孩忍不住骂道,“万一他是坏人,你还要不要命了?”

“可他不是好人嘛,”小男孩扭头嘀咕,忽然发现几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从自己经常路过的巷口走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青松县只有这么大,平时路过的街坊有哪些,县里大家穿衣风格是什么样的,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几个男人的言行,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青松县的人。

“将军,”杜九走到班婳办公的地方,“刚才有个小孩来报信,说城里出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成年男人。”

“探子?”班婳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她算了算时间,也该是朝廷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了,“叫下面的兄弟提高戒备,朝廷军应该快来了。”

“属下明白,”杜九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将军,你在阵前叫骂的那些……”

“怎么,听不习惯?”

“不不不,属下听着挺解气的。”

“解气就好。”班婳把笔扔到一边,她最不耐烦这些东西,“我家里供养着不少上过阵的残疾老兵,他们骂人的水平才叫精湛。你若是感兴趣,待回京后,就去拜访拜访他们,让他们也教你两招。”

杜九一愣,原来班家私下还养着那么多对于朝廷来说,已经是残废无用的老将吗?

在这个瞬间,班家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无比高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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