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当天,她处理完府内琐事后,墓容恪就把她找了去。
“给本王讲讲,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与本王之间到底是何等情形。”慕容恪很认真地说。
“可我还没吃饭呢。”石中玉犹豫。
她担心提起过去,他会心痛,可慕容恪说盅的联系解除了一半,慢慢讲的话,他耳以承受痛苦。石中玉考虑到让他知情,心里打下底,免得赵碧凡以后也像宗政弥也玩鱼死网破那一套,就捡一些重要的事说了。一边说,还一边观察慕容恪的反应,若他心疼得过了,就立即停止。
就这样说说停停了一晚上,慕容恪听得专注,却没有意动的神情,幽幽叹道,“可惜,本王听得明白你的话,也信你,心中却就是感觉不到,就像隔着一层似的。”
其实看慕容恪的表情,石中玉就知道了,虽然难免失望,但她是百折不挠的脾气,当下笑道,“是非黑白辨得清楚就好,只要不再走错方向,个中滋味早晚体会得到。”
不过她嘴里虽然说得轻松,心中却也在琢磨,怎么才能让慕容恪的心灵也回忆到过去,而不单单是脑子。赵碧凡的血不是关键,却是全部解除盅主与宿主的联系的重要一环。只要她再也不能控制那只盅,慕容恪就会获得彻底的〖自〗由。那,也将是他正式回归的开始。
取血而不被发觉,至少暂时不会被发觉的坏主意,她已经想好了一个,正在慢慢布置。那怎么让慕容恪直观而形象的“看”到过去,而不是通过她干巴巴的口述,确实难住了她。
烦闷之中,她上街闲逛。当然,主要是联络三大护卫,布置和商量以后的事。为了掩人耳目”她钻进那间“小二”供职的客栈兼茶楼去听书。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以往,虽然没有正式的名分,但谁不知道王正恩宠于她,于是她还雇了包厢,摆足了小人得志的浅薄嘴脸。
所谓包厢,其实只是一楼大堂内的四面围廊,以屏风相隔而已。
这天冷清,只有两个包厢中有人,一个就是石中玉及太监长德,另一个则是装扮成富商的“帮办”和“宅男”以及本地暗桩的头子,熊氏的丈夫大熊所包下的隔壁。而“1卜二”在一边侍候着,顺便监视有无旁人注意到他们。
几个人一边听书,一边嗑着瓜子喝茶,嘴当然也没闲着,把要报告的,要吩咐的,要筹划1的都说个清楚明白。眼看过了一个多时辰,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完了,石中玉起身要走。可正在这时,窄小的、还没有府内办堂会的场子大的台上,走上来两个男人,自我介绍说是从外地流落而来,因为没了盘缠,借这个地方唱几出戏,图个糊口。
石中玉立即被吸引住,屁股又坐回了凳子上。而她不走,三大护卫兼本地特务头子不明就理”也跟着听起戏来。
那两人没有行头,只半唱。以石中玉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他们唱的并不像京剧,更像昆曲。
两个男人饰演一对情侣,其中演小生的男人清俊秀雅,风骨风流,演旦角的男人比女人还要妩媚上三分,柔情似水。两人无论唱念做打,还是眼神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名角风采,在太府都也未必常常能看到。在这么个小地方卖艺”实在太屈才了。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人石中玉认识,赫然正是当年西山堂的老板苏仪和他的情人张秦!
他们怎么会到这地方来?当年是她劝慕容恪网开一面,让这对同性鸳鸯远走高飞。这世界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就又遇到了呢?是巧合,还是命运?
伴随着稀落的掌声,苏仪和张秦鞠躬下台,自然有其他小二前来收钱领赏。石中玉突然灵机一动,叫了纸笔,写了个条子,又让长德附上一钱大银,叫小二送给刚才的“戏子”。
“我的梅姑娘,您这是”长德不明所以,问道。
他是宁山王的心腹,知道石中玉的身份,只是不能说破,因而以我的梅姑娘称呼。
“王最近身体不好,倒有一半时间在家养病。我看这两个人唱得不错,不如让他们入府给王唱上几出,一来算是江湖救急,二来给王解解烦闷。”石中玉解释。
长德并不相信,却没再多说,因为石中玉胸有成竹的样子,依他看,这位裕王妃是正在动什么歪心眼子。
确实,石中玉是想到了一招帮助慕容恪的办法。她在前生可是网络文学的编辑,太清楚文学作品,不管是戏剧、影视还是书籍中的什么形式,都比直白的叙述要感染人。看到苏仪和张秦后,她突然想,要把她和慕容恪那时“男男纠结”的时光写成戏曲,由这两人表演出来,肯定能刺激慕容铭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说起来,那时慕容恪这糊涂蛋以为她是男人,想爱又爱不得,爱她,却恨自己,那种感觉和痛苦,会是他骨子里最深刻的吧?那么,挑这一段演示给他看,是不是会很震撼?对他的记忆是不是很刺激?而且,因为不是直接讲出来,会不会不让他太心痛?
再者,她一向对西山堂的前老板苏仪印象非常好,张秦还帮过她,又觉得借机抢了人家的生意,让一对情侣流落于江湖,心里内疚得很,这次如果能帮到慕容恪,她就大笔打赏,也算是报答了苏仪了。
这样一举数得的事,怎可放过?
果然过了片刻,苏仪和张秦出来谢赏,毕竟像石中玉这么大手笔的客人太少见了。在相见的瞬间,石中玉明显感到苏仪和张秦都愣住了,尤其不擅掩饰的苏仪,就像见了鬼似的,好像差点就惊呼出口。
“谢夫人赏。”张秦反应快,但居然下帮磕头,行了大礼。
石中玉很惊讶,才要欠身虚扶,张秦却突然凑近,低声道,“见过裕王妃!”
这一惊非同小可,长德反应最快,上前一步,半挡在石中玉之前,只待再有异动,出手就能立毙张秦苏仪于指掌之下。隔壁的三大护卫和一大头子也身子绷紧,若石中玉一声令下,只怕连这客栈也得拆了。
无论如何,石中玉身份的秘密不能被人得知。哪怕赵氏父女已经严重怀疑,但能瞒一天是一天,绝不能让人确切断定!
“怎么认出来的?”眨眼间,无意个念头在石中玉心里过了个遍。
说不上信任,但石中玉认为苏仪和张秦绝不会出卖她,因为没有好处,何况还有从前的情份在。再者,若他们有伤害她的心,这时候也不会点破。这种明摆着把自己的脖子亮在屠刀下的行为,苏仪且不说,张秦那种在权臣和大人物中间打过滚的人精,是肯定不会做的。
那么,他二人这么冒险,明明是示好,隐约表明愿意为她做事,但需要得到她的回报。所以她干脆直说,如果真有异动,不是她心狠,
但对不起,苏仪和张秦都活不到下一刻。
“您的字。”苏仪小声地说,“一个人不管怎么变,字迹是骗不了人的。何况,您还忘记变变字体,加发掩饰。”他不提裕王妃,只怕隔墙有耳,刚才冒昧,只是为了相认而已。
石中玉只感觉鼻尖冒出了冷汗。
她千防万防,改变了容貌声音,走路的姿势,变幻身份,伪装来历,自以为天衣无缝,结果却百密一疏,先是因为气味让左左和右右认出,现在又因为字体被别人揭穿。幸好之前她没有写字,不然可能还没有接近慕容恪,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好险!真是好险!果然真正的大骗子全是艺术家呀。
“你们要怎么办?”石中玉先是后怕,但很快镇定下来,“起来说话,当心被人看见。”
张秦原是个极精明的人,此时见石中玉的态度,就知道小命暂时得保,立即拉着苏仪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完全是江湖艺人对金主的态度,嘴里低声道,“当年您的大恩,我二人没齿难忘。如今有机会报答于您,自然万死不辞。”
“说得那么严重,不过是让你唱一出我亲自写的戏,戏说一下从前的时光而已。”石中玉微笑道,“只是我能写话本,却不懂戏文,还要麻烦你们润色加工一下。
“任凭您吩咐。”张秦说得斩钉截铁,半分不含糊,“之后我们立即离开明镜,不与他人说半个字,永远也不回来!”
“若做得到,我不会亏待你们的。”石中玉也认真保证,同时丢给长德和其他几人一个眼色,叫他们不要紧张,先听听情况再说。
张秦和苏仪对视一眼,双双摇头。苏仪轻奂道,“我们不求报酬,只要一个恩典。您若答应便好,若有为难之处,自然不必理会。
实在并不是交易,而是恳求。就算您不答应,您说的戏,我们也帮您唱到底。”
“你们要什么,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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